江老收回視線，看向秦意濃，目裡流出一輕微的讚賞，沉聲道：“膽子夠大，沉得住氣，不錯。”

秦意濃抿了抿。

老師是不是看走眼了？沉得住氣勉勉強強，膽大是從哪看出來的？

江老畢竟有了年紀，神不濟，接完了眾人的祝福，吃了兩口蛋糕，便早早地回去休息了。

秦意濃一落單，各種想和套近乎的人便湧了過來，短短的幾分鍾，周圍便圍滿了人，只能過人群的隙看到被紅旗袍包裹的若若現的曼妙段，和海棠般綺麗嫵的面孔。

唐若遙神遲疑，在過去湊個熱鬧和還是老實待著之間搖擺不定，鼻尖卻忽然拂過陌生的香水氣息。

反應迅速地偏了偏頭，正好避開紀雲瑤過來的手。

唐若遙盯著那隻修長白淨的，離自己的臉龐只有幾厘米距離的輕佻的手，驚魂甫定，不虞道：“紀小姐此舉未免唐突，有失風度吧。”

“唐小姐。”紀雲瑤角噙笑，說，“好久不見。”

的手並沒有撤開，依舊隔空托著唐若遙的面頰，遠遠去仿佛是一對親的人。

唐若遙心底生出惡寒，往後連退兩步，才拉開和紀雲瑤的距離。

“好久不見。”唐若遙回。

“在看什麼？”紀雲瑤順著的視線去，腳步再次近，就在唐若遙打算再次後退的時候，紀雲瑤恰好停住，保持在一個適度的距離。

唐若遙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

的微表被紀雲瑤盡收眼底，紀雲瑤和並肩而立，遠眺人群中的秦意濃，似笑非笑地說：“你就那麼喜歡？”

唐若遙沉默。

紀雲瑤兩手撐在後的吧臺，又問：“喜歡你嗎？”

唐若遙繼續沉默。

“那種人，是沒有心的，不過是把你當一個有點意思的玩，哪天不高興了，隨時可以拋棄。”紀雲瑤用憐憫的眼神，深卻燃著興，像是在期待唐若遙的反應。

一開始做的“親戚”推斷，被紀雲瑤三兩句話推翻，真的親戚會這樣說話嗎？

唐若遙心口輕微地起伏，紀雲瑤想看狼狽出醜，就偏不讓對方如願。

最好的辦法就是無視，不要出任何端倪。

“失陪。”唐若遙說，側離開。

“給了你什麼？”紀雲瑤突然提高了語調，隨著的出聲，有兩個人的目轉了過來，疑地打量著們。

有恃無恐，橫行無忌，唐若遙腳步頓住，指甲陷進掌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走了回去：“你到底想幹什麼？”

“想要你。”紀雲瑤輕飄飄地吐出三個字。

唐若遙覺得有病，但走不能走，留更不知道說什麼。

紀雲瑤看著啞口無言的樣子，笑了聲，道：“唐小姐真有意思。”頓了頓，說，“給你的，我能雙倍、不，十倍給你，要不要考慮另覓良人啊。”

這世界上有的人是不能得罪的，可在這些不能得罪的人裡，有那麼些人是無法不得罪的。霉頭上了，就是命裡該遭的劫。

唐若遙淡道：“紀小姐說笑了。”

“我認真的。”紀雲瑤說著走近了一步，低了聲音，說，“只要你願意到我這裡來，我保證，將來你會和秦意濃平起平坐。”

唐若遙出思索的神，似乎在認真考慮。

紀雲瑤依舊笑意盈盈，但仔細看眼睛裡的笑隨著唐若遙思考時間的延長，越來越淡。

索然無味。紀雲瑤在心裡漠然地說。

不知道唐若遙考慮的是那句平起平坐，在的認知裡，紀雲瑤是秦意濃的人，秦意濃才是二人間的主導方。怎麼從紀雲瑤口中聽到的，像是是凌駕於秦意濃之上的。

圈子傳言秦意濃靠潛規則上位，現在的紀雲瑤才多歲，和秦意濃在一起的時候豈不是只有十六七歲？十六七歲能有什麼權力？

怪，哪裡都怪。

唐若遙將那句話問出了口，冷聲質問道：“你和到底是什麼關系？”

紀雲瑤似笑非笑：“你覺得我們倆是什麼關系，就是什麼關系。”言訖，再次手欺近唐若遙的臉，唐若遙退一步，進一步，步步。

唐若遙心下大駭，想不到紀雲瑤竟然這麼大的膽子！

更想不到，眾目睽睽，竟然沒有一個人出來製止！

唐若遙被到了牆角。

紀雲瑤一隻手撐在頸邊的牆壁上，好整以暇地，像著籠中的兔子，角微勾，偏頭了下來。

唐若遙垂在側的手握拳，青筋暴起，就在忍無可忍，一拳即將砸上紀雲瑤的臉時，一道悉的聲從後沉沉地傳了過來：“今日是江老的壽辰，二位縱使難自已，也要看場合。”

語氣裡約摻雜著不悅。

終於來了。

紀雲瑤眉梢微挑，不不慢地回過頭，和神肅淡的秦意濃換了一個眼神。

秦意濃說：適可而止。

紀雲瑤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不忘衝趁機逃走拉開距離的唐若遙投去一個曖昧的眼神。

秦意濃平靜地掃了唐若遙一眼，臉漲紅，瓣抿，顯然還在方才的驚嚇當中。怪，一開始就不該打紀家的主意，讓紀雲瑤注意到了唐若遙，

紀雲瑤是個古怪的瘋子，做事隻憑喜好，不該覺得紀雲瑤喜歡寧寧，就自以為能拿，將事拜托到頭上。和紀雲瑤打道，無異於與虎謀皮。

早該知道的。

秦意濃無法形容剛才的覺，被人群包圍著，轉眼卻看到唐若遙孤立無援地被困在牆角。怒火、驚慌、恐懼，像一隻大手攫住的心臟，幾乎不過氣來。

力推開了邊的人，還不小心打翻了兩杯酒，堪堪趕在更糟的事發生之前救下了唐若遙。

怎麼辦？

秦意濃素來靈活的大腦瞬間當了機，紀雲瑤分辨著秦意濃竭力克制下的緒，低頭轉了轉手上的腕表，故意遲半拍地說：“抱歉。”

唐若遙看看道貌岸然的紀雲瑤，再看看面沉如水不知道在想什麼，和紀雲瑤對峙的秦意濃，沉幾秒，往後退了兩步，選擇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紀雲瑤沒忍住，噗地笑出聲來，說：“你的小人離你而去了哎，還不去追？”

秦意濃回了一個不屑的笑容：“遲早要回來，追什麼？”

紀雲瑤誇張地哇了聲，話鋒一轉，說：“你小人很你啊。”

秦意濃無波無瀾，輕描淡寫：“我給資源，自然我。”

即便是牆角，也是在宴廳，人多眼雜，不是說話的地方，怕紀雲瑤突然發瘋把唐若遙被自己包養的事捅出去，秦意濃瞧了一眼，轉朝僻靜的地方走去。

紀雲瑤跟上腳步。

秦意濃在前面領路，沒有注意到紀雲瑤回了頭，定定地朝唐若遙的方向看去，直到唐若遙察覺到挑釁的目，親眼看著和秦意濃一塊兒拐進了某條走道。

唐若遙攥了手裡的香檳杯，指節用力得發白。

“小唐，你沒事吧？”林國安剛過來，聽一個人說剛才這裡發生的鬧劇，頓時心驚跳。都知道紀雲瑤古怪，不按常理出牌，但沒人說這麼膽大妄為啊。

“沒事。”唐若遙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

冷靜。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

謠言的力量是不可想象的，這麼一會兒工夫，唐若遙和紀雲瑤的關系便以訛傳訛，連和唐若遙合作第一部 電影的導演都過來問：“你們倆是不是早就認識？”

林國安：“我不是八卦啊，你告訴我了我肯定不跟別人說，之前為什麼非要讓你進組啊？”

唐若遙不勝其煩，躁鬱始終在心裡頭著，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維持著禮數，微微頷首道：“我去趟洗手間，失陪。”

從衛生間再往裡拐兩條走廊，長廊盡頭幽靜偏僻，鮮有人過去。

唐若遙站在衛生間門口猶豫，突然死死咬住下，了高跟鞋腳走過去，落地輕盈，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走了大概兩分鍾，聽到了有人談的聲音，腳步放緩，更加小心地近。

或許是有回聲，或許是那兩人對著風口，一直聽得不太清晰，只能捕捉到零星的字眼。

尖頭高跟鞋在地上走了幾步，兩人的對話忽然清晰可聞。

“我看上你那個小人了，你肯不肯讓給我？”

唐若遙一愣。

紀雲瑤語氣蠻，完全不像方才咄咄人，反倒出某種異樣的親昵。

秦意濃笑了一聲，笑容裡充滿嘲諷。

唐若遙登時心臟狂跳。

“髒了的你也要？”秦意濃嗤笑，“你什麼時候專門回收二手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