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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明朝考科舉》 第54章

致榮書坊歇業不久, 各家書坊也紛紛推出彩印書和畫箋, 一片打著“彩印正宗”“彩印源流”“古法彩印”“聘請崔人為畫師”“崔人嫡傳”的彩圖產品著上市。

這些書有的是印好廓填的,有的是線稿分片涂的, 有的是套多版印刷的……充分現了大明工匠的山寨技和想象力。原本崔箋、《聯芳錄》和《三國》在市面上熱賣的時候, 這些書的質量與之天差地別, 偶有打著彩印招牌上市的,讀者也寧可省著銀子買那家, 可致榮書坊一倒, 這些也就有人愿意買了。

就好像蘋果一出,手機再也回不到鍵盤時代, 彩印小說出版后, 單一墨的小說、話本、戲本就不太賣得了。哪怕書上的彩圖印得再糙, 那也是帶兒的,看著就是比墨版的舒服,拿出去也有面子。

徐夫人派出去查找接手崔家書坊技的下人被這些店鋪繞暈了:今日一家真傳,明日一家正統, 還有不自稱崔人兒和姐妹姑侄的才出來, 錢花了不, 最終卻沒查出什麼結果來。

連那買下書坊的人也不急著開業,閉門不知在里面修什麼。崔家下人略略靠近了去打聽,就有巡街的皂隸過來驅趕。

他說自己是這里的主人崔家派來的,那些皂隸便怪笑著說:“崔公子那是什麼樣的人品,他家能派你這樣的人來?別又是上次那個主人家東西的賊奴一式的吧?走走走,抓起來著站一天籠, 看他說實話不說!”

那家仆扭頭就跑。因上回崔明來這遷安縣教訓大公子后進了監牢,全家被發賣的下場還在眼前,他也不敢找崔燮講理,也不敢跟徐夫人告狀,自己默默地吃了這一虧。回到京里,徐夫人問起來,他也只說那家主人背景深厚,查不出什麼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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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夫人的私房有限,夫婿跑又要用錢,外院的收幾乎都過不了的手就如流水般花出去。支持不住這樣的花銷,只好暫時息了心思,吩咐那人隔些日子就往遷安跑一趟,盯住了他們家書坊,待新鋪子什麼時候開張了再查背后的人。

那仆人唯唯地應了,轉頭便把此事扔在腦后,只有缺錢時借口要去遷安,問夫人要幾個路費,然后也不去那邊,就在外面找個地方舒舒服服地混幾天。

徐家的查探暫歇,他們要找的人卻在市面上出了影。在這場商家紛紛宣稱自己是彩印源流,印的是崔人正版畫像的大里,一本只在小攤和書店里寄套的,打著看似俗套的“傳統彩印”招牌的《金剛經》卻不聲不響地賣了起來。

這本書出現得無聲無息,仿佛一夜之京就鋪滿了遷安、通州、京城的書攤,而后就得到了書商的大力推薦。

這才是真正的彩印源頭!

致榮書齋還沒倒時就有它了!

這畫法是真正崔人兒的畫法!

那些跟風的書都是制濫造,清竹堂才是良心書商!

上半年買過《金剛經》和買而不得的人紛紛搶購,宮里那些好佛信道的老公們聽說此事,連忙派家人搶購,又使人問那清竹堂到底是哪里的書堂,這樣好的佛畫師是從哪兒請的。

可惜無論怎麼問,京里那些代售的書坊主人都說不出賣家是什麼人,只說:“像是個私人刊刻的,雖有牌記,那‘清竹堂’的店鋪卻是怎麼也找不著的。而且尋常也不賣,就只清明、浴佛、下元這三節里見著他家來送過幾趟貨,連個長年寄賣的店鋪都沒有。”

你一個賣佛經的,又不是賣春宮圖的,怎麼不正正經經開張,反而弄的這麼神出鬼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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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他們這回提前知道了清竹堂名號,搶著了佛經,總算有可獻的東西。可這佛經也是越越稀罕的玩意兒,只有一本時可算是珍貢,只有一獻才作孝心。要是人人都捧了幾本幾十本的進上,那就了濫堆無用之了,如何討得皇上娘娘高興?

高太監不當值的日子回了自家宅院,便跟過繼到膝下的親侄兒高謙嘆此事。

他雖比不得梁芳那樣掌著東廠的得寵大珰,在宮里卻也有幾分臉面,高謙也恩封了錦衛百戶,在外面頗有些人脈。聽了這消息便說:“那經書我也看了,印得其實不算細,更比不得造的磁青地兒泥金經本,只勝在臉好,像崔人。父親何不了畫畫的人進京現畫幾幅?”

高公公道:“咱家怎麼不知道這個!可我在宮里,手底下的人又不得力,哪兒找得到那畫師?我若是梁公公那樣手握東廠的,何愁找不著個人呢。”

高謙竹地說:“父親何須喪氣。那崔人兒也不難找,聽說指揮同知陳瑛家就有一幅的圖麼。再說如今市面上到都是仿的畫的,便找不到原主,找個擅仿的畫師,描一張經變大圖進上,豈不勝如那經本上的小畫了?”

高太監皺了皺眉:“那崔人擅畫艷子,還畫了赤著膛的男子,想來不是什麼正經良家。若真是的佛像我倒不敢獻上去了。罷了,我去文思院找個供奉罷,只是宮里畫師的手法陛下都看徐了,總不如外頭的新鮮。”

高謙道:“不然還是我去替父親找找,畫好了再題上個別人的名字不就是了。”

高公公嘆道:“眼看著就是下元,再找來人也趕不上萬僉事的法事了。咱家也沒個東廠的番子、快手可用,總比不得前頭那幾位,這回還是罷了吧。你若找著好畫師,就他細細地畫幅神仙宴飲圖,等元旦時獻給皇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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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想到的,果然別人也都想得到。

下元節宮里的法事才剛開始,梁芳、李榮等親信太監就往貴妃宮里獻了畫:有捧瓶觀音,人面如月,白似水,活就是崔人兒的筆法;也有佛祖講經圖,畫中佛祖面容莊重,兩耳垂肩,足三十二像,八十種好,底下阿羅漢神各異,也都是照著清竹堂經書的卷頭、拖尾畫的。

高亮沒趕上獻這一波殷勤,再看著那些仿如出自一人之手的圖卷,心里便不暗暗鄙夷起他們來——都拿描的圖討好娘娘,也不知!還不如他,至知道找人畫個新鮮的神仙圖敬上呢。

他在宮里轉轉腦子,嗣子兼侄兒高謙就勤謹地在外頭跑斷了。下元節這些日子,凡市面上出彩印圖、仿崔人畫的,他都人買來比較了一番,將畫得最好的幾個畫匠找來,他們畫一幅仿崔人兒畫風的神仙圖。

畫大圖太浪費時間,先畫個單人圖來他父親品鑒品鑒。

這些畫匠都是描圖描了的,又是給司禮監的太監畫圖,都趕著細細地畫出來,裱褙好了才送到高府。高謙下了值回來,便挨張打開看,要挑了最好的父親過目。

豈知這一打開,險些氣得他把畫兒撕了——一張戴芙蓉冠、黃褐紫帔的劉備;一張玄冠青褐黃帔的曹;一張金甲金冠的趙云;又一張冠打扮的甄氏……更有一家敷衍的連裳都懶得給添換,直接描了六才子版的關羽圖,題上“顯靈義勇武安英濟王”,就當是關圣帝君像了!

這東西豈能給父親看?這東西豈能進上?

這還不及找人描個佛像送上去呢!

他怒沖沖地把畫軸砸了,回到衛所里也還氣兒不順,跟人抱怨當今世上做買賣的商忒多,給太監的東西都敢糊弄了!另有幾個同是太監義子、侄兒的錦衛怒道:“還有這樣的人?別的不說,關帝那也太糊弄了,咱們錦衛還能這個氣?把他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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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攏共就這麼幾家出彩版書的,畫甄氏那家聽說要出神傳,畫關帝那家也要出攬二喬于東南的圖冊,抓了可就買不著了!

衛所里有火上添油的,就有安平事的,消息慢慢流傳開,終于也傳到了正在監督前所校尉練的謝瑛耳朵里。

他聽說是高公公的嗣子,不由就想起自己那次與高太監同出外頒旨的形:那時候崔燮一襲儒生冠站在院子里,看著他們時滿眼都是激。后來知道是自己給他請的旌表,險些在院子里給他叩頭,臨走時也恨不能送他們些什麼作回報。

再后來他就送了他兩幅畫像,且是比送給別人都細的畫像。

如果讓他知道是高公公想要一幅畫兒進上呢?會不會也畫出那樣似從畫中躍出的神佛圖來?

可在文人眼里,跟太監扯上關系,往后的名聲就壞了。而且他上掛著那樣的艷名,自己本也不愿暴出真正份,一直頂著別人的名字作畫,若為了高公公作出那仙游圖來,豈不是一切安排都白費了。

只是崔燮那樣心耿介的人,若知道高太監曾有求于他,自己卻沒能幫上忙,心里會不會覺著虧欠于他,想要彌補?

朝廷里可最要不得那樣的心思。不然以威寧伯那樣的聲、軍功,還不是因汪直拖累遭了貶謫……

謝瑛再與高謙相見時,便狀似不經意地提起六才子批三國,引得他又狠狠抱怨了那些畫師一頓。

謝瑛耐心地聽罷了,微笑著說:“高公公既是要給皇爺獻畫,當選名家之筆,何必一定要崔人的?再者,我看他家的畫也不難仿,市面上賣的不也都差不多麼。只是百戶當日催得太,匠人難免敷衍。若找個真正的好畫師緩緩畫來,定然能得著好畫。百戶若不信,我便人找個畫師,著他花兩個月工夫修細改,到年底一定能拿出好的。”

高謙將信不信地說:“真個能找著?我已是他們重畫過了,那些人離了三國的原畫就畫不出那樣鮮活如生的人來。

他搖著頭嘆道:“聽說灤州有個阮晟的仿得也好,后軍府陳同知家那四圖就是他畫的,我還去借看了,真個仿得和崔人兒畫的一般無二。可惜那畫師早幾個月就不知去哪兒了,一時半會兒找不著人,找著了又怕他跟別的畫匠一樣,離了原畫便畫不出那樣的臉容來……”

謝瑛長眉微挑,出一點淡淡的傲氣:“那崔人兒畫也不過占個,畫法新鮮,難不天底下只有他一個的畫兒好了?罷了,此事我既然說出口了,必定給高公公一個待——哪怕崔人兒的仿畫仿不出來,謝某還拿不出一副宋人的游仙圖麼?”

高謙也是死馬當活馬醫,咬了咬牙道:“此事若不,我也就認了,不敢要千戶的游仙圖;但若能畫,千戶這番辛苦下必定記在心中,家父也自然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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