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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明朝考科舉》 第50章

“這是真正崔人的筆法, 跟你那幾張一般的鮮活, 直似照著人描下真形似的,外頭那些仿畫的都畫不出這樣的容和神!”安順伯薛珤展開王項禎獻上的圖, 手捻著畫外托裱的絹邊贊嘆不已。

圖中的關羽面如重棗, 長眉目, 威風凜凜;趙云則溫和俊朗,不像一般年英雄的鋒銳, 卻多了幾分清澈忠直。

不愧是崔人的畫, 雖然筆力稍弱,在寫神狀貌上比古時的顧長康、吳道子也不差。

這還是他自己平空畫出的英雄, 先頭那張肖像圖上, 簡直活就是個小王項禎站在畫上, 馬上就要沖著人一箭過來似的!

薛珤玩賞許久,才抬起頭來,對著獻畫的王項禎笑了笑:“這雖是你的一份孝心,我做長輩的卻也不能平白收了。你是花了多銀子收到這兩張圖的, 我定是要給你的, 不可推辭!”

王公子起行禮, 笑道:“小子知道伯爺清廉端肅,不肯人的好,可我求這副畫也并沒花過半分銀子。實不相瞞,那位畫師十分淡泊名利,既不愿以畫技求名,更不用它賺錢, 偶爾給人畫張畫也都是白送的。我又焉能用這白來的畫賺伯爺的錢子?”

安順伯捋著清須,擰眉問道:“這個崔人究竟是什麼人,我看的筆法斷不像題詞的這個阮晟,可否請來永平讓我一見?”

說罷又想起崔人兒一個子千里迢迢跑到兵營也不方便,連忙補問了一句:“我這般年紀,也不是那等貪圖之人,只是憐惜如此畫技,不該埋沒鄉野,揚名而已。”

王項禎本來也想過替崔燮揚名揚到京里,可他自己就不出風頭,又攤上了這麼個艷名兒,不利于科考,此時反而不好認了,只能含糊地說:“他畢竟不見人,連那‘崔人’之名也只是賣畫箋時人家渾的,其實本人也不算……不在意丑名聲。他子也倔,恐怕不肯過來拜見,下在此替他向伯爺告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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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順伯略有些失,不過他的是畫,也不是畫師,見不著也就怕了。

他也不費心猜測那個崔人兒是王項禎的妾室還是紅知己,只問他:“既然跟你是一式的,那你就說說想要什麼吧。只要我能給得出,自不會吝嗇。”

王公子早等著他這句話,起拱手,聲如宏鐘地道:“下不求別的,只想有機會到前線為國效力!”

最好能讓他去大同,對面迎戰韃靼小王子;不然遼東也,他就像公孫瓚般帶著自己的白馬義從威震邊關……

安順伯向來見他心思活絡,又刻意尋的畫來討好自己,以為他該是想求求財,卻不想竟是個主要往邊關殺敵的壯士,不生了幾分惜之意。

——前些日子他看過王項禎作許褚裝束的畫像,那一腱子結實湊,兩臂壯,必定是勤習弓馬才練出來的。

如此志士,埋沒在尋常衛所里,或許二十幾歲的大好的年紀里都難得和韃虜一戰,也是可惜了。索就提拔他一把,于自己也不費力麼。

薛珤看著王項禎問:“你真個有投邊關,報效天子之心?那些韃靼邊蠻可不似你們在關見過的散賊流寇,小王子手下更是狡詐悍勇,每次關擄掠,殺人皆以千人萬人計,你不怕死麼?”

王項禎閉了閉眼,神反而更堅定:“正是那韃王殺擄我大明無數百姓,下往邊關拒敵。那里殺一虜便可救我大明許多百姓,下只愿殺力殺敵,死亦無憾!”

他自勤習弓馬,難道真的就為了當個百戶混日子,將來承襲父親指揮使一職麼?就真要襲父職,也得有些拿得出手的功勛,只作個紈绔子弟,莫說朝廷,手下的兄弟將士們也不服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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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伯爺拊掌笑道:“好!有志氣!若這些年給我送禮的人都似你這樣只要為國殺敵,大明邊患何愁不除,河套何愁不復!老夫便遂你一回心意又如何?”

但調兵是的兵部的事,薛珤只是暫守永平衛的坐營將領,也不好將王項禎弄到大同,便想了個迂回的法子:“你暫時跟著我在永平衛,見識真正的邊戰廝殺,攢幾場戰功,回頭我把你遷進我直管的府軍前衛,到京里再轉寰就容易多了。”

雖說王項禎看著是個魁偉剽悍的好漢,但也得親眼看看他戰場上廝殺的如何。如果只是生了個長大子,打仗時卻不敢上前,這樣的人也只得給他退回興屯右衛;若真是個好漢,索調進太子軍里,不僅能他搏個出,將來在京營衛間調也方便。

薛珤督守永平衛,要調一個下面的百戶作自己的親衛,也不過是一封帖子的事。他手里見放著三百套三國名將箋,索直接拿了一套關云長的,在那深濃又不擋筆的翠綠常服上寫了幾行字,將人像與袍服疊著進卡槽里,手下親兵送進后軍都督府。

后軍都督陳瑛直管著興屯右衛,要調衛所的人,必得得他這個主同意。

陳瑛翻開信箋,看著上頭龍飛舞,廖廖幾行就要占滿箋面的大字,輕笑了一聲:“這是安順伯終于得著箋紙,急得坐不住就要跟我炫耀了。上回請他來看了四圖,又沒肯給他,這老爺子就記我記到今天呢。”

那三國箋紙一進通州他就去買了幾匣子,早前他買的時候,安順伯可能還不知道有這個呢。

他一面人拿奏本紙寫請調的折子,一面吩咐下人:“裝一套武將箋、一套文臣箋,給老伯爺回信時附過去。他們永平衛地偏僻,買一張箋不容易,咱們在京里采買方便,得照應著點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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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隨裝了一匣子箋給他看,又問道:“前些日子崔人兒又出了三國人箋,端的香艷非凡,前院管事去通州采買了幾套來,大人要不要也裝幾張送過去?”

陳瑛笑道:“不必不必,他們那打仗的地方要什麼人箋。你著人給院送一套,晚上我和夫人共賞便是。對了,那六才子評三國又出新的了麼?也著看看,有了新的就送過來。那個湯寧點評的真深吾心,妙趣橫生,別出心裁,也不知他什麼時候進京考試,倒真要見上這位妙人兒一見。”

不只他心里這麼想,永平府生員進京參加鄉試的時候,幾乎人人都被盤問了一遍出籍貫,能跟遷安扯上點關系的都被拉過去詢問那六位才子的事。

郭鏞等十位遷安考生進京后,更是日被人堵在客棧里,今日這家詩會,明日那家游園,有公侯府包了戲園子單請他們,還有某小姐梳櫳要請客的……就連下樓吃個飯都有人圍觀,邊看邊嘆“批評《三國》的才子竟吃這個菜”。

六位寫了批評的接帖子接到手,門也不大敢出,心神不定地問客棧小二:“怎麼這們多人要請我們?我們雖然給三國寫了些批語,但最后刊出來的都是些平和中正、不犯忌諱的詞句,這些人非要找我們是什麼意思?”

小二笑道:“幾位不是才子麼?例來才子都是這個待遇,總要到參加個詩會什麼的,到家門頭臉的。會試時來的那些江南才子可比你們嫻多了。”

郭才子頭一回參加會試,不問別人:“莫非是我見識?湯兄、王兄以前也是這樣得大人們重的?”

王之昌自己的臉,覺著這不大像是他年紀大了,留了胡子長了魅力的結果,索問道:“可是因為崔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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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一拍:“你們果然認得崔人兒!”

……我們不認得。我們就認得崔書生。

他們都知道崔人這名號的來由,但為讀著四書長大的正統文人,也都相當不喜這名號。有人問及“崔人”,他們自然不能說這是崔燮的外號,不然豈不就等于是替他承認下來這名頭了?

眾人對一眼,咬牙關說:“我們只是那編書的商人相邀才寫了幾句評語,不曉得那些坊間流言。”

既知道了別人找他們就是為了那個艷名,沒什麼正事,他們索推說要備考,閉上門拼命臨陣靡槍,生怕考不中會被人說名不符實,不配點評《三國》。

轉眼到了八月初六,翰林院學士倪岳、侍讀董鉞被指為順天府鄉試考,那些士子文人也沒空再找他們,幾人才算是順順當當地參加了癸卯年這場鄉試。

八月初九、十二、十五三場考試下來,士子們都似了層皮出來。

但托《三國》大熱的福,連巡場的錦衛都聽過他們的名字,就手下留,沒他們在外頭大汗淋漓地等著搜撿,而是提前搜了他們,還在場給他們安排了不暴曬、不雨的好位置。幾人頂了才子之名,考試時就加意地規劃篇章,琢磨文字,務必要把那卷子做得而又,直到晚間場給的三枝燭火都燒盡了才舍得卷出來。

三場考試下來,遷安這十位考生尚不知能不能取中,卻都已打定了同樣的主意——趕收拾行李出京,到放榜日再遣人回去看,可不能再留在那兒人刺探他們跟“崔人兒”的關系了!

等到參試生員們都從考場氣氛中歇回來,把自己收拾出個人樣兒準備結才子,才發現他們住的福祥店已是人去樓空。而那十位遷安來的生員早早就出了京城,在城外一座小廟里包了僧舍,只等九月初二寅榜下來,看看自己取中沒有就回去。

遷安城上下也盯著這次鄉試的結果。

戚縣令剛調到本縣就趕上一場大水,后兩年又有些旱,可說是仕途已經看見了盡頭。他又不是那等有背景、有家的人,謀到這個縣已經耗盡了一家之力,要是再落個考評下等,將來更沒什麼希了。

他勞心耗力地治河修渠、勸農耕桑,押運稅糧時都恨不能親自隨船上京去,就盼著大計時上的筆能輕輕抬一抬,讓他在這遷安縣多坐一任。而治下貢舉也是考察極重要的一環,比督糧完稅還重,若在他卸任前能出幾個舉人,他的考評就能好看許多,多抵折些那場大水、災荒的影響了。

是以九月初二辰榜放榜時,他就派了心腹盯著下縣報喜的人。

遷安王之昌中第一百二十名舉人,王溥取中第七十九名,湯寧取中第六十四名,郭鏞中第二十名……一個又一個名字傳到縣里,不只戚縣丞激得雙拳握,孫教諭和兩位教更是險些流淚。

遷安往年一科僅能有一兩名生員中式,三年前的庚子科更是一個也沒取中,而在他治下這一年,卻取中了四個舉人!他主持修繕縣學,作重修廟學記勸學之舉總算有了回報。若這四人明年能考中進士,他這三年也算是給縣里留下了些可書的政績了……

戚縣令眼睛發酸,忙吩咐人去各家道賀,縣里也準備材料,等舉子們回來開宴慶賀。

底下人都進來恭喜,因有人說道:“咱們六才子一舉便有三個中式的,將來遷安可也要跟江南似的,也才子之鄉了!”

戚勝這才想起來,中式的四個里頭,有三個是《六才子批評本三國》里選的才子,也不由笑道:“那書坊的主人也有幾分眼力,取的真是咱們縣里的才子啊。那來日咱們辦小鹿鳴宴時也他來,讓他們才子和書坊主人對飲一杯,也算風雅事。”

對了,那主人不會真是個子吧?

戚勝有些拿不準,便吩咐下人:“就他家做主的男人來,別要子。咱們這正經的宴會上可別男雜坐,弄出那不好的聲音。”

戶房書辦笑著湊上來,低聲說:“那主人斷不是子。他們家契書都是小的辦的,那主人家大人也認得,正是那位牌坊崔家的主人,郎中府的公子崔燮。他家那人兒名聲也有來頭——他自己倒不納姬妾,書坊后頭的院子卻在早年抵帳給了王指揮家的大舍人,王公子在里頭置了一房外室……”

這位王指揮真是心寬大,妾給人歸到崔家,稱作崔人兒,也不見他著急。

戚縣令聽了這香艷司,腦門子直跳,皺著眉頭道:“好好的書坊里怎麼能擱那樣的人,既是院子典給了別人,怎地不再租一……罷了罷了,這些污糟流言往后不許再傳,都給我規規矩矩的,壞了人名聲看我不拿大杠子拶你們的。”

難得這麼個神,又出了《四書對句》那樣正道學問的書,怎能這風流名聲礙了他的前程!

書辦陪笑道:“小的嚴著呢,不是在老父母面前也不敢說這話,就是小的老婆也休想從夢話里聽到一星半點兒!那這回小鹿鳴宴可還他來參加?”一邊是指揮使,一邊是戶部京,哪個手指頭都能按死他,他怎敢傳這話。

戚縣令看著他重重地冷哼一聲,說道:“!該還是,他們既然都認識,又都是本縣的學子,就更該坐在一起聚聚了。不過宴會之后,我得管上一管他那書坊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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