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如濃重舞臺幕布, 星月為璀璨燈特效, 而這出好戲的主角許正奔赴在復仇大道上, 滿懷著憤懣和激, 將腳下自行車騎得飛快。
行頭確實差了點,大半夜的既沒上車也沒帶幾個小弟助威。不過不要,深吸了口氣,想到手機里那幾張酒店爺的艷照,有把柄一切好說。
凌晨的街頭, 早無人跡可尋, 手機導航自帶的系統音提示您已到達目的地, 目的地在您右側。
許利落剎車, 借著路燈的朝上看。
海頓公館, 據說是Z大附近最有設計的公寓,一戶一梯裝修, 當年房價普遍低的時候被一家投資公司全盤買下,后來運營短租模式。
每個月租金五位數, 裝犯們的樂巢。
許嗤笑了下, 打開手機看了眼董妍的消息。
【別太沖, A棟28層, 2801。】
自忽略了前四個字,視線緩緩上移,整棟大樓的外立面都是石材干掛, 暗灰調, 這個時間點大部分人都歇下了, 零星有幾戶窗還亮著,出黃暈。
許也懶得去數他所在的層數,把共單車鎖好往路邊一放,直接就殺了進去。
這高檔公寓的安保設施完善,一樓大堂還有專人負責登記,可惜值崗人員趴在桌上夢周公。放輕腳步,從安全樓梯出上了二層,而后按了電梯。
等電梯的過程中,董妍又發來巨長一段語音。
大意就是讓放低姿態,求人要有求人的樣子,必要時點眼淚。
許不予理會,對著可鑒人的電梯門擺了個橫刀立馬的殺手姿態。
氣焰囂張,勢頭賊猛。
這場戰爭還沒開始,覺得已經贏了泰半。
在瘋狂滋長的好戰心下,許按亮了28層的標記,那包裹在按鍵邊上的明邊框只微微亮了一瞬,就沒反應了。
電梯靜止不。
什麼意思?
不死心又試了兩次后終于發現了按板最下方的應區,一行小字目驚心——請刷卡后選擇樓層。
當頭涼水澆了個通徹。
老天爺這是玩呢?許靜默片刻,再次繞回了安全通道。
漫長的爬樓過程堪比酷刑,樓道里沒有冷氣,悶熱難耐,蚊蟲嗡嗡聲惹人煩躁。如果說剛才騎車時的怒氣值為100分,在爬完二十七層,共計540個的階梯后,已經沒什麼脾氣了。
門鈴近在咫尺。
一手撐著膝蓋氣,一手悠悠地按響了鈴聲。
沒人應答,意料之中。
樓道聲控燈又暗了下來,黑暗里,許出手機,翻到特別標記人【禽】的號碼。
因為突如其來的高強度運,心率很快,不得不坐到對門的階梯上,聽筒里的等待音漫長又無趣。
盯著屏幕,小聲嘀咕;“小變態,接電話,接電話,小變態。”
不得不說還押韻的,覺得好玩又解氣,干脆翻來覆去地念。
毫無征兆的,電話被掐斷了。
同一時刻,門從里頭被打開。
許最后一聲變態在邊戛然而止。
男人穿著黑寬大T恤和及膝短,居家打扮,頭發有點,眼睛里還帶點迷茫,是從睡夢里被驚醒的狀態。
在看到后,表變化迅速,如寒冷地區高山上落的碎石,先是磕磕絆絆,而后愈演愈烈,帶積雪,最后引起崩塌。
許早就習慣了這人的冷乖戾,拍拍熱上的灰,施施然站起來,決定先禮后兵。
“荊教授。”走過去,對上他的臉。
他沒說話,倚在門邊,眼神里的不耐煩顯而易見。
許微笑:“是這樣的,我的分數……”
聽到這句話,他皺了下眉,隨后退一步,帶了下門把手。
許來不及反應,眼瞅著防火門愈來愈近,最后哐當一聲巨響,在距離鼻尖三公分狠狠合上。
邊的笑僵住,空氣流帶來的風卷起地上塵埃,有些微進了來不及說話而微張的口中。
……人、渣。
許抑住大喊大的沖,回頭看了眼對門,那里還堆著裝修材料,看來沒人住。
深吸了口氣,一手抵著墻,探出手指,輕輕放到門鈴鍵上。
接下來是高能時刻,一首清脆的門鈴版《春之響曲》,因為演奏者狂風暴雨般的手速,快進了四倍之余。
效果顯著,沒過十秒,門又開了。
“有病?”男人眉眼覆上冰霜。
許反應極快地拿進門,意猶未盡了下:“還沒到高.部分呢。”
他冷冷盯著:“私闖民宅,你的教養被狗吃了?”
反相譏:“故意給學生不及格,你的公正心也當屁放了是吧?”
敬詞都不用了,看來是破罐破摔了。
撕掉偽裝的白兔皮,許徹底解放天,說話夾槍帶,咄咄人,又回到那個毒舌又自負的小妖。
他反手掩上門,顯然是不想讓窺得私。
“還有什麼話,一次說。”
睡意還未完全消退,他的嗓音還帶著醒來時特有的沙啞,右邊幾縷碎發不聽話落下來,他隨意往后捊,不經意的抬手作出左側腰腹間的一小紋。
許上次解他襯衫扣子就解到一半,沒發現這紋,此時看到不由得愣了下。
荊念意識到的視線,嘲道:“拍了那麼多照,還沒看夠?”
短短一句話,如突降驚雷,遂不及防砸在的口。
他果然知道了!
許猶不死心:“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他撇撇,懶得和周旋,直接拿出手機給放了一段視頻。
畫質不算清晰,是閉路電視的監控畫面,但依然可以看得清里頭兩位男的一舉一。
哦,確切的說,只是其中一位的一舉一,至于另一位,在無意識狀態。
許看了兩眼,有些不忍直視,播放到畫面中的自己興致上手對方服后,別開了臉,暗自腹誹,學校真是日了狗,辦公室都裝攝像頭。
他漫長地呵了一聲,很是輕蔑:“這會兒知道恥了?”
“恥個屁。”張牙舞爪的樣子活像是只小獅子,昂著頭道:“我還沒說你擾呢!”
說完后,耳子火辣辣的。
時間像是被人施了魔法,倏然靜止。
兩個人誰都沒再開口。
良久,他緩緩開口:“、、擾?”
“你裝什麼蒜?”許也不要臉皮了,指著他的手機道:“你往前拉,拉到前面那段。”
荊念挑眉:“前面全是黑的,我沒錄。”
許頓住,發現他說的還真沒什麼問題,那一晚,回去的時候辦公室一片漆黑,以為他走了,想去確認一下的時候才被這個禽……
無論如何,便宜被占了,證據卻沒被留下,虧大了。
“你現在說什麼都行了。”許氣得要死,小臉漲紅一片。
荊念態度很生:“放心,我就算要..擾,也不會找你這種臭未干的小丫頭。”他沖出手,涼涼地道:“手機拿來。”
警覺很高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順勢近,把困在墻角,語氣惻惻:“把照片刪了。”
許電話,怕他要搶,直接塞到了領里。材纖細,但還算有料,夾個手機沒什麼大不了。
荊念:“……”
“我還有備份,到時候你的艷照會流傳在Z大論壇的每一個帖子里。”還在威脅,瞇著眼道:“除非你能……”
“除非把你的分數改及格?”他緩緩站直,松開困著的手,面無表地道:“五十九分是你應得的,我為什麼要改?”
許被他的無恥驚到了,一時忘了反駁。
他笑笑:“我說過,點到沒來一次二十,最后一節討論課績你也沒有,再加上筆試績,剛好不足60分。”
咬牙:“我算過,我就錯了一道選擇,總分應該是61分。”
正因為來回計算過好幾遍得分,才會在查詢到考試績的一瞬間那麼憤怒,在看來,對方絕對是故意落井下石。
荊念懶得和周旋:“第三十八道,是多選。”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
“你可以申訴去查卷。”他擺了個請便的手勢。
許目瞪口呆,五十道選擇題,多選部分不在頭尾,反而在中間,這作太賤了吧。
荊念笑笑:“我公布考試范圍的時候,特地說過會有一題多選,全班本沒幾個人錯。”
可是不在現場啊!
沒有聽到這句啊!
但……能怪誰呢?
許失魂落魄站在原地,突然沒了勇氣,氣勢洶洶地上門興師問罪,結果到頭來全是作繭自縛。
像是蝴蝶效應,冥冥中自有定數。
弄了他的卷子,他無意中喝了水,睡過頭曠了課……
荊念瞥了一眼,手足無措地揪著破牛仔熱上的流蘇,神蔫的,哪里還窺得見半分方才的囂張姿態。
“你可以走了。”他淡淡道。
許咬著搖了搖頭。
荊念笑了:“隨便你。”他不再理會,轉準備回房。
他單方面結束這場鬧劇,一切即將畫上句號。
許低著頭,想起李莫溪開恩給的希,想起手可及的生研院,猛地出手扯住他的袖子:“教授,請給我補考機會。”
作很大,他原本要推開門的手都被扯了回去。
就在這一剎那,樓梯間莫名其妙刮來一陣風。
那虛掩的門,吱呀一聲,緩緩了兩下,而后本不給人反應的機會,砰一聲合上。
荊念大不妙,再上前已是來不及,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反鎖在了門外。
凌晨兩點半,他和在這狹小的樓道里,沉默了足足三分鐘。
空氣里傳來他低低的咒罵:“真是了。”
第一次聽他飚臟話。
許尷尬:“要不找個開鎖匠。”
他沒有再看,直接朝安全通道走,幸好還有個手機傍,他撥了電話:“阿衍,我去你那里。”
對方輕笑:“早就喊你來,今天喬小公子安排了特別節目,你非要在家睡大覺。”
“給我準備個房間,我過來休息。”荊念加快腳步下樓梯,沒理陸衍的挖苦,直接掛掉了電話。
許悶不吭聲跟在后面。
直覺要是錯過今天,可能未來很長一段日子就要見不到他了,而的保研資格,則徹底報廢了。
二十八層,就算下樓也要花費很長的時間。
許沒問他為什麼不坐電梯,只隨著他一同去了車庫。
他又換了輛車,是純粹的賽車形式,黑紅配,底盤極低。開鎖方式也很高端,鑰匙都不用,直接指紋識別。
“別再跟著我。”他警告地留了一句,隨即跳上車。
站在副駕駛門邊,若有所思。
殺伐果斷如荊念,也被折騰得有點無奈,關上車窗前難得留了句話:“回學校去。”
他發車子,方向盤打到右邊,腳尖踏上油門。
面前突然閃過人影,同時傳來重倒地聲。
他反踩急剎車,胎與停車場地面,發出刺耳尖銳的聲音。
許臉發白地坐在地上,剛才想他停車,手被反鏡打到了,此刻手腕鉆心地痛,只能用另一只手捂著,還在不控制地微微發抖。
“你不要命是吧?”荊念打開車門,一把將從地上扯起來,咬牙切齒:“非要跟著是吧?”
倔強地盯著他,眼淚打轉,死命不肯落下。
荊念被氣笑了:“行,要跟就跟。”
他把甩到副駕駛座上,又看了一眼:“一會兒可別后悔。”
許看向車窗外,語氣輕卻很堅定:“我不會。”話音剛落,下就被人掐著轉了過來。
他鶩地盯著,表似笑非笑:“是嗎?”
吃痛,皺了下眉。
他卻沒放過,湊近,手掌捂住的上半張臉,輕笑:“恩,一模一樣。”
許視線被遮住,莫名有些驚慌:“你干嘛?”
他鼻尖抵著,很是親昵:“別怕,你膽子不是一直很大嗎,小、夜、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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