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勵行在醫院住了兩天, 高燒其實在住院第二天就已經退了,不過礙于陸勵行一直認為自己手心的傷口到染必須住院再觀察兩天為由, 又住了一晚。
第三天, 在紀輕輕強烈懷疑之下,陸勵行決定出院。
出院這天風和日麗, 天高氣爽, 前往別墅的道路兩旁香樟樹散發出淡淡的芳香。
一星期沒回家,整個別墅空的, 如今一回來,車剛駛別墅前院, 裴姨便從別墅迎了出來, 其他人將陸勵行與紀輕輕的行李箱送回房間。
陸老先生瞧見了陸勵行手上的傷口, 問是怎麼回事,陸勵行若無其事說是下海時被暗礁劃的。
紀輕輕則是低頭不說話,傷追究底, 是因為。
對此,陸老先生也沒有說什麼, 說了另外一件事。
陸勵廷回來了。
陸勵廷常年不著家,這次回來,還真出乎意料。
話音剛落, 陸勵廷從樓上下來,如今這個樣子,令紀輕輕大吃一驚。
在紀輕輕穿越過來至今,記憶中的陸勵廷總是擺著一副臭臉, 就沒給過好臉,總懷疑居心不良有所企圖,氣人得很。
現在卻是一副病殃殃打不起神的模樣,頭上纏著紗布,臉上被打的淤青清晰可見,整個人看上去瘦了一圈,渾散發著頹喪的氣息,看不見之前一星半點的朝氣與傲慢。
和沈薇薇分手,對他打擊這麼大?
紀輕輕若有所思,看來陸勵廷對沈薇薇得還深。
陸勵廷目看向紀輕輕,隨后眼神閃躲飛快掠過,放在陸勵行上,低聲喊了句:“大哥。”
陸勵行見著他這幅模樣,同樣眉心微擰,“怎麼了這是?”
陸老先生瞪了陸勵廷一眼,“說是和人打架。我老了,和神都不如從前,管不了那麼多,勵行,你和他談談。”
陸勵行點頭,“好的。”說完看向陸勵廷,“你跟我上來。”
陸勵廷眼皮微垂,不看人,保持沉默,跟著陸勵行上樓去了書房。
直到兩人背影消失在樓梯盡頭,紀輕輕這才回神,坐在陸老先生邊小聲問道:“老先生,這是怎麼了?”
陸老先生嘆了口氣,恨鐵不鋼,“不肯說,和小時候一樣固執!你也別擔心他,有我在,他小子翻不了天!”
紀輕輕笑笑,沒有說話。
老先生顯然不想在這件事上多說,轉移話題,笑道:“來,和爺爺說說,這幾天和勵行玩的怎麼樣?”
裴姨在一側開腔,“那肯定是開心的,夫人臉上的笑就沒停過。”
紀輕輕茫然看著裴姨。
裴姨神笑笑,“你和爺上節目那幾天,我和老先生可是每天準時守著看的。”
“守著看?”紀輕輕大驚失。
也就是說,節目上和陸勵行的一點一滴,陸老先生都看見了?
雖然知道節目拍攝時是以直播的形式,任何人都看得到,但從來沒想過這些會被陸老先生和裴姨最為親的人看見。
紀輕輕一想到節目中自己說過的那些矯造作的話,陸勵行那些個作,兩人的親行徑,臉紅到了耳朵尖,仿佛公開刑。
“老先生,您總擔心爺照顧不好夫人,您現在可以放心了吧?別看爺表面上話不多,實際上心細會疼人,辦事又妥帖,兩夫妻之間有自己的相之道,您啊,就別擔心了。”
陸老先生笑笑,點了點頭,“放心了。我當初就在想,陸勵行那小子怎麼突然和我打電話確定婚期的事,原來是打那個注意,我聽說,勵行還給你買了個戒指求婚了?”
紀輕輕著頭點了點頭。
“您還總說爺學不會您的浪漫,我看吶,爺這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陸老先生不同意,“什麼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他玩浪漫還能玩過我去?想當年,他可是被我哄得離不開我!”
紀輕輕一熱流直沖到了腦門,陸老先生這話,仿佛意有所指。
這地實在是待不下去了,倏然起,“爺爺,裴姨,我……我那行李箱的東西還沒收拾好,我先上去收拾東西了,待會再下來陪您聊天。”
說完,不等陸老先生說話,腳步匆匆往樓上去了。
尷尬,這真的太尷尬了。
紀輕輕捂著自己通紅發熱的臉,難以想象之后該怎麼面對陸老先生和裴姨,畢竟誰又能知道,表面上和陸勵行相敬如賓,背地里老公老公的喊個不停。
嘆了口氣,生活艱難。
途徑書房時,紀輕輕腳步停滯片刻。
雖然陸勵廷這家伙確實很混蛋,但他好歹是陸勵行的弟弟,緣關系濃于水,往后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總甩臉子不益家庭團結。
雖說被沈薇薇甩了是沒面子,可這也不算什麼壞事,能想明白看清楚重新做人,不說寬厚待他,紀輕輕覺得,往后也能和他井水不犯河水。
希陸勵行能和他說清楚,陸勵廷這腦子能開竅,來煩就行。
然而僅一門之隔的書房,雙雙沉默十分鐘的兩人,沒人率先開口。
陸勵廷從一進門就垂著頭,萬念俱灰,陸勵行則是打算今天和他仔細談談,好好談談,嚴厲的目在及他滿臉的傷時和不,心也了些,好歹是自己親弟弟,能罵醒往后不得幫襯著些。
兩人各懷心事,誰也不開頭打破僵局。
半晌,陸勵廷才抬起頭來,微張著,吐出了第一句話,“我和沈薇薇分手了。”
這事陸勵行早知道,心底也猜測著他變這個模樣是不是因為分手,聞言,眉心擰,雙眼微瞇,著沉沉的不悅,“分個手就讓你了這個樣子?”
“薇薇……”陸勵廷艱難承認自己曾經看錯了人,苦道:“騙了我很多,早就知道我是陸氏的人。和分手后,我找了圈的人,調查了薇薇這些年在娛樂圈的所作所為,你和爺爺是對的,為了資源,和公司幾個高層暗中過和我的關系,和紀輕輕那件事,也是打著我的名號像高層施,將紀輕輕的代言以及所有的劇本角都攬到自己上。還有……從前的經紀人孟尋也承認,是沈薇薇找上的,說只要愿意帶,以后可以給天娛娛樂總監的位置。”
陸勵廷自嘲笑了,“是我眼瞎,識人不清,還差點因為沈薇薇,毀了輕輕一輩子。”
陸勵行眼眸森冷,“我早就提醒過你,沈薇薇不是簡單的人,你從前信誓旦旦相信,現在卻沒勇氣承擔信任的后果?”
陸勵廷反駁:“我不是因為這事!”
“那你是因為什麼事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陸勵廷手心握拳,梗著脖子高聲道:“前天晚上,我去酒吧喝酒,遇到了虞洋,我聽到了一些話。”
“虞洋?”陸勵行對虞洋印象不深,只問道:“什麼話?”
“虞洋說,當初輕輕之所以和我分手,是因為……輕輕的爸爸得了重病,需要錢治病,所以才會選擇和我分手,與虞洋在一起。”
陸勵行眉心皺得越發的深了。
“我不知道,”陸勵廷眼神茫然,眼底著無措,甚至有些慌,“我當時真的不知道輕輕爸爸得了重病,我還以為是為了虞洋的錢,所以才和我分手的,我當初,說了很多傷害輕輕的話,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我知道……知道爸爸得了重病,我一定不會坐視不管,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麼不告訴我,但凡愿意和我說,我可以拿錢給爸爸治病的。”
陸勵行后槽牙咬,眼神視線逐漸變冷。
陸勵廷卻沒察覺到一半,仍自顧自說道:“后來我想清楚了,當初我創業艱難,所有的錢都投到公司里,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敗,是輕輕不愿意拖累我,為我的累贅,所以才狠心和我說分手。”
最后他總結陳詞,聲音哽咽,眼底漸漸聚集霧氣,“是我混蛋,是我對不起輕輕,如果當初不是我瞞份,也不會被到那個地步,而我卻一直在針對,傷害,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陸勵行眼神冷厲,直視陸勵廷,迫著他的目,冷聲道:“這一切當然是你的錯,所以你現在說這些,是想干什麼?彌補你曾經犯下的大錯?還是向輕輕道歉悔過?”
陸勵廷微楞,下意識避開陸勵行的目,喃喃道:“我……”
“紀輕輕現在是我的妻子,你的大嫂,不管你從前是怎麼對不住,你道歉可以,悔過也可以,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這世上沒有后悔藥吃,你大嫂已經答應了我的求婚,婚禮也已經定在七月,在這之前……以及之后,和我的未婚妻保持什麼樣的距離,你心里應該清楚,我不想提醒你!”
陸勵廷痛苦回答,“我知道……”
他很清楚自己當年錯過了多,也清楚如今紀輕輕看向他的目,宛如陌生人,甚至是厭惡。
時隔多年,時間到底磨滅了他和輕輕所有的。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既然你知道,那這件事我就不再和你多說了,你自己好好想清楚!”說完,便起離開書房。
還準備好好和陸勵廷談談,好好談談,仔細談談。
陸勵行冷笑,有什麼好談的!
這麼大的人了,還不能面對自己曾經犯下的錯,為自己的過錯買單,簡直無可救藥!
作者有話要說: 談話前——
陸勵行:親弟弟,濃于水,希他能改過自新重新做人。
談話后——
陸勵行:簡直無藥可救!我沒有你這個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