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通道中頓時安靜下來，不止是陸塵和老馬這邊幾個人，還包括在前頭帶路和後頭跟隨的幾個牢頭護衛。要知道，這裡關押的是浮雲司中最重要的犯人，每一個都是魔教妖孽，是海深仇的大敵，浮雲司當然是異常重視。

所以，就算是陸塵如今份已經不同，但這裡大牢的護衛也不可能真的就讓他們三人自己隨意地走進來，前後陪著的護衛可是不，只不過陸塵是天瀾真君弟子的份畢竟還是厲害，所以大家都給點面子，各自走開些離得遠一些而已。

此刻，突然聽到蘇青珺開口說了這麼一番話，而且語氣急切，似乎還有幾分不平之意，陸塵和老馬還沒開口反應過來，前後周圍的幾道目卻帶了幾分冷地掃到了這裡。

陸塵微微皺了皺眉，道：“那是魔教妖人。”

被關押在這座大牢裡的，當然只有與浮雲司爭鬥了幾十年的魔教餘孽，蘇青珺對此也是心中有數，只是看的神仍然還有幾分不忍和氣憤，但聰敏如，同時也很快覺到了周圍那些牢獄護衛看過來的目中有著不善之。

蘇青珺咬了咬牙，似乎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忍不住道：“我知道他們是魔教妖人，殺了他們，我都不會說什麼，但……但如此辱折磨，實在太過分了吧？”

陸塵點了點頭，隨後突然向後面那幾位站得稍遠的牢獄護衛中的一人招了招手。

那人很快走了過來，向陸塵行了一禮，道：“公子，有事嗎？”

陸塵怔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這護衛會自己“公子”二字，不過此刻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反正想來是自己暫時還沒有一個在明面上的職位，別人不太好稱呼罷了。所以他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反問了一句，道：“還未請教尊姓大名？”

這位牢獄護衛道：“不敢當，小的姓陳，名蓋。”

陸塵點了點頭，隨即平靜地對他說道：“可否把那個犯人的況給這位昆侖派的師姐說一下？”

陳蓋直起，看了陸塵一眼後，隨即轉向蘇青珺，面無表地指了一下那被關在監牢裡的犯人，道：“此人名商飛翼，原是魔教西陸的一位壇主，作惡多端，犯下累累案，兩年前被我們抓住，關押於此。”

這時，站在一旁的老馬忽然“咦”了一聲，似乎略有詫異，不過眾人都沒注意到他，只有陸塵眼角餘向他那邊瞄了一眼，卻發現老馬正過鐵柵欄打量著那個肢殘缺的魔教囚犯。

陸塵也沒管他，很快又繼續向陳蓋問道：“他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陳蓋道：“一部分是當初抓捕時的傷，還有一些是我們刑訊他時留下的。”

蘇青珺面上掠過一怒，道：“我們真仙盟乃是天下正道領袖，豈可……”

話未說完，旁邊幾道目包括陳蓋看過來的眼神都變得有些不快起來。

陸塵搖了搖頭，沉片刻後，對陳蓋說道：“這位蘇師姐以前應該是不知道那些事，所以請大家包涵一下。”

陳蓋緩緩點頭，臉也稍微緩和了些，同時似乎也覺得這裡的氣氛有些莫名的張起來，便向周圍揮了揮手。

那些冷的目隨即離開，大家好像都松了一口氣。

陸塵又道：“這樣吧，麻煩你跟蘇師姐說說這個人做過什麼事吧？”

蘇青珺怔了一下，心頭微微一跳，有種不太好的覺。

而前方的陳蓋則沒有太多的猶豫，對陸塵微微頷首後，便開口說道：“這商飛翼乃是魔教壇主，往日裡外表看似溫和，實則是個暴戾之極的妖人。被他親手所殺的人命，加起來至有一百之數，至於他指使手下魔教妖人犯下的殺孽，那就數不勝數了。”

“而且，此人生惡毒，常常將對手俘虜淩遲折磨，甚至還有剝皮惡行，我們浮雲司有好幾位兄弟，就死在此人的手裡。”

蘇青珺的臉漸漸蒼白了起來，聽到最後，卻只見陳蓋轉過來，看著自己，然後開口說道：“蘇小姐，你是名門大派的天之驕，大抵是不懂這些骯髒惡心事的，但是在這個地方，這些人都是罪有應得，你不必為他們求。”

陸塵從旁邊走過來，看了看蘇青珺異常難看的臉，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在陳蓋耳邊輕聲說了幾句。陳蓋回頭看了他一眼，隨後點了點頭，看來是答應了下來，陸塵拱了拱手，算是謝過了。

接下來，幾個人繼續往前走，陳蓋卻像是打開了話匣子，走在眾人之前，每經過一間牢房，便開口說這裡關押囚犯的份來曆，然後介紹其人的種種惡行。雖然他說的時候語氣十分平靜，但是那些話裡行間的語句卻是令人膽戰心驚栗不已。

這個世界上最黑暗的那一面，那些無法想象也難以描述的罪惡和可怕的恐怖，就這樣慢慢浮現了出來。

幽暗、骯髒和泛著臭氣的牢獄裡，似乎在恍惚中變了令人恐懼的地獄，百鬼夜行，慘不忍睹。

沒有畫面，也沒有那些曾經的慘嗚咽聲，但是憑想象的畫面似乎就足以讓人窒息，蘇青珺的雙手慢慢地握，腳步走得越來越沉重。

老馬在一旁有些擔心地看著這個子那蒼白的臉龐，猶豫著向陸塵使了個眼。

陸塵默然片刻，走到陳蓋的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低聲說了句多謝。

陳蓋也對陸塵點了點頭，然後走了回去，和他那些護衛同伴們站到了一起。

陸塵走到了站在原地，臉蒼白正在急促息的蘇青珺，看著這個子似乎突然間失神茫然的眼睛，低聲道：“你現在知道，我們要面對的是一群怎樣的瘋子了嗎？”

蘇青珺有些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後才輕聲道：“你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跟我說這些？”

陸塵道：“其他人我懶得多管閑事，但是你……你以前或許有跟人爭鬥過，但肯定沒有真正接過這些瘋子。我今天你過來，讓你看看這裡，是想讓你心裡至有個準備，雖然如今魔教式微，實力不比當年，但日後萬一有所爭鬥的時候，你千萬不可心存姑息善念。”

他凝視著蘇青珺，道：“我曾經親眼見過一些正道修士在與魔教爭鬥中占了上風，結果心下手不夠狠辣，被人突然翻盤而斷送了命。”頓了一下後，他的角似乎也微微搐了一下：“其中也有些貌的子，為此落了魔教手中。”

蘇青珺驚了一下，看著陸塵那變得有些難看的臉，忍不住問道：“們怎麼了？”

陸塵默默地看著蘇青珺，不知為何，蘇青珺這個時候竟是突然有些不敢直視這個男人的眼睛，的心跳變得有些急促起來，好像覺到了什麼。

過了一會後，陸塵淡淡地道：“相信我，你不會想知道那些事的。”

說完，他轉過繼續向大牢深走去，前方似乎就快要到了盡頭，也是最後最重要的幾間牢房。

但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蘇青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抓得是如此用力，甚至讓陸塵都覺到了一疼痛。

蘇青珺的臉此刻看起來有些可怕，蒼白得嚇人，沒有一，的雙眼盯著陸塵的眼睛，似乎有一團火焰在燃燒一般，片刻之後，開了口，聲音低沉，一字一字地道：“你為什麼這般清楚，難道是你當時親眼看到的嗎？”

此話一出，這大牢裡外，陡然間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包括那些牢獄護衛，甚至就連那些牢房之中暗角落裡鬼祟冷的眼神，也全部落在了陸塵的上。

那目落在上，就像刀一般的鋒利和寒冷。

一如這麼多年來，陸塵上所背負的，那些殘忍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