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陳一帆想要全心投音樂, 當然勇氣可嘉,但雙方的立場不同,看問題自然不一樣。張嘉年心知在陳一帆的年紀,總有些年輕氣盛的理想,哪怕撞得頭破流,也要闖一闖, 但以公司的角度來看, 藝人能帶來的收益回報率更為重要。
畢竟辰星影視也要靠盈利活下去, 不能為大家實現社會主義中國夢。
張嘉年想了想, 開口問道:「如果真讓你投音樂之路,你想怎麼規劃自己的未來?」
陳一帆愣了一下,下意識道:「我會好好訓練,爭取給出更好的舞臺……」
張嘉年冷靜道:「假如你本沒有機會登上舞臺呢?據我所知,國現在合適你的音樂節目很, 你的演唱水準不及專業歌手, 唯一的亮點就是唱跳兼備,但現在專為練習生打造的舞臺基本上等於沒有。」
國外的練習生系統更,也有完善的相應產業鏈。國目前除了挪用「練習生」的稱呼外, 其他配套都沒有跟上。
陳一帆喏喏道:「我會在音樂上多努力, 早日為專業歌手……」
張嘉年搖了搖頭,殘酷地說道:「當你跟人談判時,說努力是沒用的。對方想知道的是你用何種方式努力,什麼時候達目標。」
「目前你的水準如何?用什麼訓練方式提升競爭力?怎麼保證自己的曝率?每個階段的目標進度怎麼樣?能不能用音樂維持生活?」張嘉年猶如準的機人,不斷地拋出問題。
陳一帆在其追問下手足無措, 他不安地看向夏笑笑,投去求助的視線。
「如果你現在還沒想好這些,我不建議你過早提出放棄演戲。」張嘉年看他臉上出搖擺不定的神,不不慢地總結道。
夏笑笑聽著兩人的對話,臉上出不贊同的神,小聲地開口:「總助……」
張嘉年看向夏笑笑,以為要幫陳一帆說話,不料放輕聲音,認真地提醒道:「楚總睡著了,我們出去聊吧。」
張嘉年:「……」
張嘉年側過頭一看,果然見到大老闆靠在椅背上閉眼小憩,似乎已陷安眠。斜靠著椅背,頭偏向一邊,發出勻稱的呼吸聲,似乎睡得正香,對其他人的談渾然不覺。
張嘉年:你把我從家裡揪出來,然後線上表演睡覺?
張嘉年雖然心腹誹,但還是盡職盡責地檢查空調溫度,隨手扯過辦公室的備用毯,小心翼翼地蓋在上。他看向陳一帆,輕聲道:「我們出去說。」
陳一帆沒想到自己的面談之旅如此坎坷,最終還更換談話件,別看張總助蓋毯的作躡手躡腳,對著自己卻是一陣有理有據的開炮。
三人挪步到辦公室外,夏笑笑便完全不上,眼睜睜看著張總助教育小孩。
張嘉年慢條斯理道:「我理解你的音樂夢想,但更關鍵的是我想看到你為此付出的努力和已有的績。假如你只是暫時覺得擅長這方面,想以此逃避其他困難,盲目地選擇做歌手,我是不建議的。」
陳一帆弱弱地嘀咕:「可夢想不就是這樣,總要不顧地投……」
「有的人生來就可以追逐夢想,但有的人需要先有資格去追逐夢想。」張嘉年面無表,他殘忍地指出,「很可惜,你現在還是後者。」
不是每隻鳥都天生有可以搏擊長空的翅膀,起碼現在的陳一帆仍羽翼未。
陳一帆還在年輕狂的年紀,他略有點不服氣,試圖進行辯駁:「我已經取得一些績,也吸引不……」
「如果沒有節目的曝,你能保證擁有如今的績麼?如果當初登上《最夢聲》的是其他練習生,你堅信自己比他們強?」張嘉年心平氣和地說道,「其實你應該知道,還有很多人在羨慕你。」
陳一帆啞口無言,頓時沒了底氣。當初要不是楚總欽點,他或許還在練習室裡默默無聞,張總助所言並非假話。
「或許你會覺得我在為公司說話,用機會和道德捆綁你的夢想,但很多人並不是生來自由的。」張嘉年垂下眼,他似乎回憶起往事,意味深長道,「命運饋贈的禮都是明碼標價,你曾經獲得什麼,就必然要會為此付出代價。」
陳一帆既然比別人先一步得到資源,當然也要因此做出讓步。在張嘉年看來,百萬欠款更像是一紙玩笑,不過是楚總的調侃之言。外人甚至願意倒百萬獲得辰星影視的包裝和行銷,機會和資源怎麼可能用錢量化?
陳一帆欠下的是人債,而人和機會是最難償還的,張嘉年早有會。
陳一帆沒料到張總助會如此坦誠,話裡話外還出一種莫名的共鳴。他似懂非懂,著對方如墨的眼神,冥冥中捕捉到什麼,終於遲疑地開口:「……那您現在擁有追逐夢想的資格了嗎?」
張嘉年的目猶如深潭,他沉默片刻,坦然道:「沒有。」
他欠下的債遠比陳一帆更多。
陳一帆的了,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張嘉年鎮定道:「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看法,你可以等明天再跟楚總商量一下。不過我希你面談時,心中已經有確切的答案,不要像今晚一樣,什麼都答不上來。」
陳一帆:「……好的。」
陳一帆覺得張總助臉上恨不得直白地寫著「自己心裡有點數,別浪費老闆時間」。
夏笑笑目睹對話全程,見陳一帆稍微鬆口,不由面欣。試探道:「總助,那我去醒楚總?然後車?」
現在時間已晚,公司暫時沒有其他工作,倒不如送楚總回去休息。
「你們先走吧,現在已經很晚了。」張嘉年看了眼時間,解釋道,「我是開車過來的,等楚總醒了,我把送回去。」
「好的。」夏笑笑得到答案,立刻頗為信服地滿口答應,像是在職場上向學神取經的學渣。
陳一帆則心生疑:如果楚總一直沒醒,那怎麼辦呢?
夏笑笑和陳一帆先行離開,張嘉年悄悄地走進辦公室,便看到某人已經進毯裡酣眠,猶如蜷的貓。安靜下來,臉上沒有平日說話時懶洋洋的神,看上去倒是乖巧多了。
張嘉年心知楚總最近睡眠過,就沒有馬上打擾,索讓先休息一會兒。《胭脂骨》籌備期間,楚總都是上午在銀達投資辦公,中午或下午轉移到辰星影視理事務,兩邊都沒有放下,一搞就到深夜。
如果要討論劇,眾人弄到淩晨三四點也是家常便飯,這就是做專案的狀態。
張嘉年百無聊賴地坐在一邊,默默盯著的睡,等待楚總睡醒的時候。他看到旁邊的手機螢幕突然亮起,便發現「alan」又發來幾條訊息。
張嘉年想要吐槽:這些大老闆都不睡覺,夜夜修仙麼?
張嘉年隨手解鎖螢幕,便看到對方的前幾條訊息。
alan:上回跟你說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
alan:這是我們在校時共同的理想,我真誠地希你能加盟。
這兩條資訊是張嘉年送外賣前收到的,他並沒有回復。南彥東有些沉不住氣,便接連又發了幾條。
alan:我知道你恩於楚叔叔的幫助,但你多年來為齊盛的付出,已經足以報答這份恩,他不會怪你的。如果你覺得不合適,我願意出面跟楚叔叔通,相信他也會理解。
張嘉年仍然沒有回復,那時候他正在跟陳一帆談話,並未注意到手機。南彥東大概覺得張嘉年在逃避問題,索打開天窗說亮話,又發來新信息。
alan:嘉年,我覺得你有必要弄明白,你恩的對像是楚叔叔,而不是。其實在實際執行中,有可能你自己也混淆了。如果你想要報恩,或許更該待在齊盛,而不是銀達。
alan:假如你改變主意,或者有任何想法想要通,可以隨時聯繫我。
張嘉年著新資訊,不陷沉思,他其實比誰都更清楚自己的境。
畢竟他們都是天生的幸運兒,而自己卻不太一樣。
「我睡了多久?」楚楚睡眼惺忪地著眼睛,沒想到自己會睡得這麼沉,坐直問道。
張嘉年猛地聽到的聲音,不知為何有些心驚跳。他做賊心虛地掩住手機,正道:「您睡了不到一小時。」
楚楚無言地注視著他,張嘉年強作鎮定,提議道:「我現在送您回去?」
「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麼?」楚楚睡醒後思路格外清晰,似乎在他波瀾不驚的臉上找出一蹊蹺,狐疑地瞇起眼。
張嘉年心想,果然古今中外的君主都多疑且敏銳,第六簡直是天賦技能。
他佯裝不懂,溫和道:「您說什麼?」
楚楚從椅子上站起,隨手將毯搭在一邊,出滿分假笑:「我可以看看你的手機嗎?」
張嘉年無力地掙扎:「……我可以拒絕您麼?」
楚楚挑眉,無聲地注視著他。
強大的求生立刻催張嘉年遞上手機,他恭敬道:「請您過目。」
張嘉年遞完手機,便想為不起眼的背景板,不敢承接下來的狂風暴雨。
楚楚一目十行地看完,隨即便嗤笑道:「呵,醫院的wifi就是好,資訊都要一次發五六條。」
張嘉年:[心疼地抱住小小的自己.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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