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也不多言,告辭後轉離去,一首似是勸誡世人的歌,從他乘坐的馬車上緩緩傳出:
“名與孰親兮?與貨孰多兮?得與亡孰病兮?吾知甚必有大費,多藏則必厚亡。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
“果然是學識淵深而莫測,志趣高邈而難知,經常能見其首,而不知其尾……其人,如龍。”趙無恤著老子遠去的背影,也如此評價道,隨即讓人告知在王宮裡的趙軍,停止搬運冀州鼎,將其復於原位。
“九鼎分而不祥,待寡人掃平天下,再將九鼎一起移回鄴城便是!”
他自己先返回鄴城,卻又命令趙葭的三萬大軍前往虎牢關、轘轅關駐守。
一月底,就在趙無恤剛剛回到鄴城的時,被他派遣去吳國的使者楚隆也回來了……
……
黃池之會,唯獨楚國自持大國,不服趙無恤,沒有派遣使者前來祝賀,本著未來大敵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原則,在屈敖的斡旋下,趙國和吳國這對冤家又暗暗結盟,這幾年吳國能在楚越夾攻下倖存,趙國在淮北的牽制和時不時的錢糧援助是重要因素。
也多虧了夫差拖著楚國的力,趙無恤纔能有條不紊地實施逐鹿中原的計劃。
“吳國形勢如何?”趙侯問道。
楚隆在岸上下拜頓首,又登船在趙無恤耳邊說道:“君侯,臣離開時,吳城已被越軍包圍,只怕是撐不過這個月了……”
“夫差可還好?”趙無恤對自己的老對手很是關心。
楚隆有點不敢說,在趙無恤一再追問下,才道:“夫差也是自知無力迴天,臣代替君上問候他時,他面如死灰,形容枯槁,說,‘寡人無德,不能興邦,但趙侯大可不必假惺惺地爲寡人憂慮,想要笑話,就笑話好了!’。”
“哈哈哈哈。”趙無恤大笑了起來,這纔是夫差的格啊,看來他還有一點神氣:“江東的綠頭鴨子,快死了還。”
楚隆掏出懷裡的東西獻上:“夫差還還贈了臣一盒珍珠,並問了臣一件事。”
“何事?”
“夫差說,快溺死的人必然強作歡笑,寡人還要問你,太史墨何以得爲君子?何以能在四十年前,就能預言吳國將亡?”
趙無恤沉許久,太史墨的預言神乎其神,他早在多年前,吳國還全盛,越國還名不見經傳的時候,就預言說:不到四十年,越國大概要佔有吳國吧!
如今史墨已逝世多年,但他的預言,卻眼看要真了……
想到這裡,趙無恤突然覺到一無趣,倘若他的“大道”實現之日,縱觀四周,卻沒有一個值得稱道的對手見證這一幕,也是一種寂寞啊。
歷史上,夫差勾踐,也許是這個時代頂尖的人了吧。但夫差,或許對他而言,與國同亡纔是最好的結局……
楚隆又道:“夫差的太子友隨臣北來,想要求君上救援吳國。”
“好生招待起來,同時派遣徐、鍾吾之師做出支援之態,以求吳國殘部歸降,並伺機奪取江北之地。”
“至於夫差本人,寡人不打算救他,也救不了他。”
趙無恤回過頭,對旁邊的寧監命令道:“回到鄴城後,將寡人的膳食降等,這也算是我對夫差最後的祭奠……和敬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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