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兩人一直在床上膩到了午時,外面來找褚紹陵的人一直沒斷,王慕寒實在應付不了了,只得進裡邊閣子隔著屏風勸:“王爺,若是醒了就起來用些膳食吧。”
褚紹陵了衛戟的耳垂,懶懶道:“想吃什麼?讓他們做去。”
衛戟想了想道:“陳皮兔……還有清蒸火。”
褚紹陵在衛戟耳垂上撚了下:“我問你想吃什麼,你點我吃的做什麼?”
衛戟不好意思的笑笑,道:“燜鴨掌。”
“再來個溜魚片兒吧,湯就要白玉丸子湯。”褚紹陵坐起子,“都記下了吧?
王慕寒在外面連忙答應著:“都記下了,奴才人進來伺候?”
“不必,讓人準備沐浴,洗過了再吃飯。”
王慕寒答應著下去了。
褚紹陵跟衛戟一起沐浴,不免又親昵了一會兒,王慕寒直催了兩次兩人才從淨室出來,就在里間吃的飯,王慕寒趁著這個空連忙將來求見的人一一說了,褚紹陵搖搖頭:“都打發出去吧,不見。”
王慕寒愣了下,低聲道:“裡面有刑部侍郎派來的……”
“不見。”褚紹陵打斷道,“這幾日這些人只怕還會不,全攔下就是,送的東西也全數退回。”
王慕寒只得答應下,又低聲道:“今天一早梓君侯府上送了幾盤他們府上園子裡結的時令果子來,說是讓王爺嘗鮮,還有……送來的人帶話說,今天晚間老侯爺會過來,到時候靖國公若是趕得回來也會來。”
褚紹陵點點頭:“知道了。”
王慕寒去門房代褚紹陵的話,衛戟了幾口飯問道:“殿下……為何不見那些人,殿下還不知道有什麼事呢。”
“還能有什麼事?”褚紹陵冷笑,“不是平日裡跟褚紹陌有牽扯急著來撇清的就是見如今皇子們接連倒臺趕著來結的,往常並無來往,這時候想到我了,我為什麼要見?”
衛戟抿了下,低聲道:“殿下沒空見,也可讓王公公還有管事公公們接待一下的,殿下這樣……容易招人話柄。”
“我名聲本就不好,還怕多一個孤高自許,目無下塵麼。”褚紹陵輕笑,“想要在人前維持一個面面俱到的形象很難,而且稍有不慎就會沾染是非,壞了聲名,但要做出一副誰都不屑於搭理的樣子來卻很容易,哪日稍稍對誰親和一點那人倒要寵若驚激涕零的,而且……這樣更能讓人忌憚。”
褚紹陵給衛戟盛了一小碗丸子湯放在他跟前,輕嘲:“兩廂比較下來,還是做壞人輕鬆的多。”
衛戟猶豫了下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知道褚紹陵說的不對,卻又反駁不得,且他心底的也覺得褚紹陵說的並沒有什麼錯。
若是在以前衛戟必然會有大篇大篇的話要說,但現在衛戟不會了,越接近褚紹陵就能越明白他,褚紹陵的世之道很偏激,不明白他的人要說這人心思毒辣,但衛戟都清楚,褚紹陵的心是被那萬千不如意的日子生生蹉跎了的。
以前衛戟也覺得萬事都該心存善念,都該懷有包容,但褚紹陵若也是這樣,怕早就被那些人啃的渣滓都不剩了,若是歲月安好,誰願意給自己添這諸多殺戮?誰不想安安穩穩的過自己錦玉食的日子?
衛戟將一塊燜的爛爛的鴨掌夾給褚紹陵,低頭接著吃飯。
褚紹陵見衛戟不說話忍不住逗他,笑道:“怎麼了?這時候不該拿你那一套仁義禮智信來勸我了麼?”
衛戟搖搖頭:“聖人的話是皇帝用來教化別人的,所以聽聖人教導做事的人……是做不得皇帝的。”
這話正和了褚紹陵的心思,褚紹陵笑了下:“你什麼時候也會說這種話了?”
衛戟用小瓷勺舀起一個丸子吃了,茫然道:“這是殿下自己寫在《論語》上的,臣看書時無意瞅著的……殿下自己忘了麼?”
褚紹陵失笑:“哪輩子的事了,我哪裡記得,多年沒翻過《論語》,倒是被你看見了。”
衛戟笑笑:“臣當日覺得殿下說的偏激,現在卻覺得……還是有道理的,那句話有些犯忌諱,臣看書時給殿下抹了。”
褚紹陵在衛戟頭上了一把,兩人心照不宣接著吃飯。
晚間時梓君侯果然來了,褚紹陵將老侯爺引到書房來,笑道:“外祖父有什麼事打發別人來說一聲就罷了,何必勞。”
“不可,信裡說不清的,如今老臣也不怕惹人議論了,有些事還是得跟王爺當面談。”梓君侯端著茶盞久久沒有,低聲道,“老臣昨日跟靖國公商議了下,都認為……可以籌備立褚一事了。”
褚紹陵頓了下道:“外祖父怎麼想到這裡了?”
梓君侯搖搖頭:“王爺不可大意,皇上聖微恙,這時候臣等本就應該奏請立儲之事的,如今二皇子被在湯泉行宮裡思過,三皇子已經押進了宗人府,四皇子在封地上調養子回不來,下麵兩個皇子不足懼……這是為王爺請封的好時候。”
褚紹陵喝了口茶,低聲道:“說實話,我也想過了,只是皇帝那邊……他還想著褚紹阮呢。”
梓君侯長歎了口氣:“老臣怕的就是這個,皇上的子自去年大病之後就一直不大好,現在更是染上了這種病,老臣怕皇上早就擬下了詔,若不能提前將殿下的事定下來,待有一日龍歸天……殿下就是繼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順。”
褚紹陵給梓君侯續茶,笑道:“外祖父也明白父皇更喜歡褚紹阮一些,所以他不會這麼輕易的立我為太子的。”
梓君侯搖搖頭:“如此嫡庶不分,真是,真是……”
褚紹陵輕笑:“外公不必擔憂,雖然皇帝不會答應,但該做的還是要做的,我已經吩咐下去了,明日就會有不奏請皇帝早日立儲、穩定人心的摺子遞上去的。”
梓君侯明白過來褚紹陵的意思,點頭笑道:“正是……皇上若是將這些摺子留而不發,只會惹得朝野議論,到時候皇上就算不立王爺也會越發被的。”
褚紹陵點頭:“要的就是這樣。”
比起梓君侯來太后心裡更急了些,皇帝病著本不願意多說這些話惹得皇帝不快,但一遝遝的摺子送上來皇帝一封也不批,這次褚紹陌闖宮褚紹陵立下了大功,皇帝也沒有誇讚褚紹陵一句話,更沒有任何嘉獎,就像是從來就沒有這回事一般,太后心裡越發不快,給皇帝喂完湯藥後慢慢道:“如今請皇帝立儲的言論不,不知皇帝心裡是怎麼想的……或是不急,或是已經有屬意的皇子了,都給朝臣一個話,整日讓那些大臣糟糟的算是怎麼回事?”
皇帝剛喝了藥神好些,一聽這個心裡又煩躁起來,靜了片刻淡淡道:“母后……後宮不得參政,這是老祖宗定下的規矩。”
太後腦中嗡了一聲,手中的汝窯小碗沒拿穩一下子跌到了地上,孫嬤嬤連忙上前收拾了,笑道:“太后這兩日為了照顧皇上忙的都有些慌了,拿不住東西了呢……奴婢讓人再去熬一碗。”
“不必了。”太后心中疲憊萬分,輕輕扶著額頭冷冷道,“皇帝怕是不想吃了……皇帝說的對,後宮不得參政,當日先帝走了,幾位王爺對皇位虎視眈眈的時候他們也對哀家說過一樣的話!讓哀家生事,當日哀家若是聽了這句話,怕是今日皇帝又有另一番好景吧。”
皇帝將話說出來有些後悔了,連忙轉口道:“母親不要生氣,朕隨口一說……”
“現在皇帝過得不順意時怕是也會怪哀家吧,當日費那麼大的力氣做什麼?倒落得一個干政的名聲。”太后扶著孫嬤嬤站了起來,道,“皇帝教訓的是,哀家愧對祖宗,日後定然不會再提這些事。”
太后說著就往外走,皇帝連忙起攔著,笑道:“母親莫生氣,都是兒子的不是……”
“哪有?皇帝怎麼會有不是呢?”太后也笑了,拍了拍皇帝的手,“皇帝說的極是,哀家也悟過來了,哀家不該干政,哀家真正該管的是後宮啊……”
太后轉頭邊往外走邊朗聲吩咐孫嬤嬤:“將麗嬪那毒婦押到慈安殿的小佛堂去!這兩日忙著照顧皇帝哀家還沒顧上審,膽敢謀害皇嗣,害的甄嬪難產……呵呵,哀家倒要好好發作發作。”
皇帝聞言心裡一驚,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太后一行人已經出了承乾宮,浩浩的往慈安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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