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麟趾宮裡麗妃險些咬碎一口銀牙，怒道：“全仗斃了？怎麼可能？！”

心腹宮人垂首低聲道：“是甄嬪娘娘的意思，聽永福宮的宮人說甄嬪落水後神恍惚驚恐不定，要即刻理了那些人才能安心，娘娘知道……甄嬪胎像不穩經不得擔憂，如今說什麼，皇上自然都會聽的。”

麗妃冷笑：“定然又是裝天真無邪呢，偏生皇上就吃那一套……可惜了那些人，原本可以將這事賴到褚紹陵頭上去的……”麗妃想到甄府這一個月的苦苦策劃就這麼泡湯了不怒從心頭起，狠聲道，“那麼護著褚紹陵做什麼？！他們又什麼時候攪到一起去了！”

心腹宮人心中也疑，搖了搖頭：“如今人都死了，甄嬪這苦主都不要深究，也無法了。”

麗妃越想越不甘心，低聲問道：“昨日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將甄思推下水了，怎麼就又上來了？是誰救的，那些人本宮早就買通好了，竟是有誰反水了不？”

心腹宮人搖搖頭：“這個……無從得知了。甄嬪娘娘邊的宮，太池旁邊的侍衛，還有幾個太監，昨日都仗斃了，侍監的人都沒能來得及問問那些人就全被打死了，當時到底是怎麼回事，怕是只有甄嬪娘娘和救了的人知道了，昨日甄嬪娘娘這麼著急的將那些宮人死，怕也有要保護那人的意思。”

麗妃心裡狠的無法，只得道：“罷了，這次雖然沒能將褚紹陵拖下水，但也要了甄思半條命，不算太虧……”

……

議政廳裡，皇帝眉頭深鎖，去遼涼的使者在月前被遼涼軍殺了，消息今日才傳到皇城中來。

當初是皇帝一心要議和，如今去和談的使者卻被遼涼人結果了，不異于在皇帝臉上直接扇了個大掌。

兵部尚書忖度著皇帝的意思，慢慢道：“皇上，遼涼狄子蠻，不懂得我天朝大國的禮數，竟敢斬殺使者，實在可氣，但遼涼人已經撤軍了，如今……可要再出兵討伐？”

褚紹陵心裡冷笑，天一日比一日冷了，西北邊境上的百姓也被搶奪的差不多了，遼涼軍不撤等什麼呢，說起來這次的劫掠又夠遼涼人吃一冬的了。

皇帝也在猶豫，現在不出兵顯然是太過窩囊，但如今已經進了十月，顯然不再是出兵征戰的好時節，等調遣好兵士再趕到西邊的時候估計已經十一月了，天寒地凍，打什麼仗？

皇帝如今進退兩難，不打遼涼就是打自己臉，真的要打他又拿不出那麼大的魄力來，只得含糊道：“眾卿以為如何呢？”

朝臣們在戰還是和之間比劃了幾個回合，一句“若是真的派兵討伐，該派哪位皇子隨軍親征合適”將話題引到了幾位元皇子上，大褚朝的規矩，以皇子親征來鼓舞士氣。

被朝臣們問到跟前來，褚紹陵只得道：“兒臣以為，當戰。”

皇帝對他忌憚頗深，不可能將軍權給他，對於這點褚紹陵心知肚明，所以完全沒有力，反正就算打起來也不會派他去，怕什麼呢，褚紹陵慢慢道：“天朝上國，一再被小國刁民滋擾，不給教訓不行。”

皇帝微微蹙眉，兵部尚書馬上道：“秦王說的簡單了，若是真的開戰，那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勞民傷財不說，就算真是將遼涼打下來，那邊的土地我們都不知道可以用來做什麼，耕地顯然是不行，褚國人又不懂遊牧，實在無用。”

言下之意，打了勝仗也是虧本的買賣。

皇帝點了點頭歎息：“遼涼地廣人稀，土地貧瘠，只有大片大片的荒原，縱然打下來了也無用。”

“兒臣卻以為不然。”褚紹陵神依舊是淡淡的，說出來的話卻句句帶著刀子，“遼涼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不給個教訓何以讓四夷生畏？如今是遼涼來犯，我們忍之再三不作為，之後北邊的韃靼，南邊的緬甸，東邊的高麗，是不是都能帶兵犯我邊疆，大肆劫掠一番就走呢？”

梓君侯看熱鬧不嫌事大，跟著點頭：“如此我邊境再無安寧啊。”

兵部尚書被噎了下，躬道：“如今番邦並無挑釁之意，秦王怕是多慮了。”

“如今是沒有，看到遼涼白占了我們這麼大的便宜後怕沒有也有了。”褚紹陵掃了褚紹阮一眼，“二皇子以為呢？”

褚紹阮正因為借甄思害褚紹陵不得的事惱怒著，如今見褚紹陵平白還要招惹他心裡就不住火了，忍不住頂道：“秦王如此好戰，難不是想請纓了？”

褚紹陵輕笑，點了點頭：“為皇子，戰時能親征是最大的榮耀，若是父皇有命，兒臣整裝待發。”

褚紹陌在議政時完全就是個擺設，沒人聽他的，他也不懂該說什麼，輕易不下話去，但他聽見這話心裡一機靈，知道自己該跟一句了，出列躬道：“兒臣亦然。”

褚紹陵微微側頭，眼掃過褚紹阮，褚紹阮暗悔進了褚紹陵的套，只得也跟著說道：“能為國效力，兒臣也願意親征。”

褚紹陵點點頭：“哦，原來二皇子也是主戰的。”

褚紹阮心中大怒，他何時主戰了？！若是真的打起來，皇帝不放心將兵權到褚紹陵手上，那就很有可能讓自己親征了！褚紹阮在這點上隨皇帝，他對軍事兵法沒有一點興趣，他還想好好活著長命百歲呢，才不願意上戰場。

偏生褚紹阮對褚紹陵的話無從反駁，進退不得，被憋了個大紅臉。

這次的廷議持續了快兩個時辰，最後還是沒有抉擇下，只是下了命令，各軍營勤加練兵，修整武和防工事，不過是為了震懾人罷了。

軍中有了指示，皇帝給皇子們也加了課業，從那日後皇子們每日下午添了一個時辰的騎，以作則給將士們看。

皇子們中除了褚紹陌喜歡騎，別人在這上面都是平平，來教導皇子們的將士也知道這不過是皇帝做樣子給別人看的，教導的並不多嚴格，不過是帶著皇子們跑跑馬，練練弓箭準頭罷了。

皇子們各帶了一名伴讀來，唯獨褚紹陵沒有帶伴讀，而是將衛戟帶了來，不是因為別的，只是甄嬪的事沒過去，褚紹陵一刻也不放心衛戟離開自己邊，乾脆也不讓衛戟值了，每日自己去哪他都得跟著，總要將人放在眼皮底下褚紹陵才能放心。

武師大概的教導了一會兒就讓皇子伴讀們自己練習了，武師們在小校場裡分散著立了十個靶子，讓皇子們自西向東策馬，於馬背上拉弓，能中幾個就中幾個，褚紹陌躍躍試先上馬跑了一圈，十個靶子中了五個，連武師們也了一聲好，在馬上都能有這個準頭，在平地上箭幾乎就有十十了。

褚紹陵也上馬跑了一圈，褚紹陵馬有，箭上卻很有些不足，一圈跑下來只中了一箭，還是堪堪中靶子，離著紅心遠得很。

褚紹陵跑回來下馬，衛戟連忙扶著他，一手牽過馬韁來，猶豫了下還是贊道：“殿下……中了一個呢。”

褚紹陵失笑，要不是在人前他一定要這傻東西的臉，這是安他呢？

褚紹阮就跟在褚紹陵後面，下馬後褚紹阮的伴讀點了點，喜道：“二皇子中了三個靶子。”

褚紹阮遙遙看了褚紹陵一眼，眼中皆是嘲笑，像是蓋了褚紹陵多大的風頭似得，懶懶道：“這說的再好聽，沒有真材實料也沒用，上空有抱負，真的上了戰場拉不得弓不得箭那就是個笑話！”

眾人都聽出來褚紹阮這是影褚紹陵在議政時躊躇滿志的事，只是不敢附和，只有褚紹阮和褚紹陌笑了幾聲。

衛戟抿了下，君憂臣勞，君辱臣死，褚紹阮犯了衛戟的忌諱了。

褚紹陵也不著惱，了手裡的牛皮馬鞭笑了笑，道：“衛戟，說起來本王還從未考校過你的課業呢，上馬也來一圈，讓本王看看！”

褚紹陵將手中馬鞭扔給衛戟，衛戟接了，躬道：“臣遵命。”

衛戟翻上馬，褚紹陵的馬不太服他，直跑了一圈馬兒才老實了，眾人此時卻笑了起來，衛戟知道這些人想看什麼，心裡只想著不能給褚紹陵丟人，閉眼靜了靜心，回手了一馬鞭，馬兒疾奔起來！

衛戟出箭矢來合在弓上，幾乎沒有對準的時間，只是一刻就離了手，馬兒跑的太快，馬上就到了下一個靶子，衛戟一氣兒出兩隻箭矢來，雙箭齊發，轉策馬，箭，箭，作一氣呵，沒有毫停頓。

小校場並不大，半盞茶的時間衛戟已經跑回了褚紹陵邊，衛戟一把勒住韁繩翻下馬，垂首將馬鞭到褚紹陵手裡。

眾人都愣了，再看向靶子，衛戟了十箭，箭無虛發，全部正中紅心！連武師都沒把握能在策馬這麼快的時候有這個準頭，眾人不住向衛戟，衛戟臉沒有毫得意的神，只是溫馴的站在褚紹陵邊，褚紹陵輕笑：“縱然本王拉不得弓不得箭，有將若此，夫複何求。”

褚紹阮臉白了，沒有接話，褚紹原本也上了馬，看見這形也沒心思騎了，只是看著衛戟的影若有所思。

眾人又練了一會兒各自散了，武師們跟近衛代好後由宮人帶著出宮，一個武師忍不住拉著一個近侍問道：“剛才秦王邊的那個伴讀，是誰家的公子？”

近侍躬一笑：“那不是伴讀，是秦王邊的侍衛呢。”

武師忍不住搖頭歎：“秦王邊的侍衛都有如此手，真是讓老臣汗……”

讓武師們讚歎不已的衛戟此刻卻還在小校場，被褚紹陵在一棵大樹後“審問”……

“殿下，別……讓別人看見怎麼辦？”衛戟急紅了臉，青天白日的，他家王爺這是要做什麼？衛戟不敢十分推拒，低聲音道，“殿下，等回碧濤苑再……”

“回什麼碧濤苑？”褚紹陵攬著衛戟的腰不住挲，今日衛戟是當伴讀來的，就沒有穿他平日那套一等侍衛的錦，而是換了一套玄武袍，綁著三寸寬的銀腰繃，襯得腰越發人，褚紹陵微微低頭輕吻衛戟的，哄道，“王慕寒盯著呢，沒人能過來。”

一說這個衛戟臉更紅了，王慕寒盯著呢，那豈不是能聽見他們的話了麼？！

褚紹陵吻著衛戟的呢喃：“別怕，我就是親親你，知道你剛才多勾人麼？故意勾引我的？”

衛戟有說不清，他一心為褚紹陵長臉出氣來著，怎麼就了故意勾引人了呢？再說他哪裡懂得怎麼勾引人，衛戟怕不知在哪裡守著的王慕寒聽見，竭力低聲音：“臣沒有，臣不敢……”

“還說沒有，現在也是在勾引我。”褚紹陵不住的衛戟的後背，啞聲道，“別鬧，讓我好好親親，別再惹我火了……”

衛戟聞言果然不敢再推拒，閉上眼接褚紹陵的親昵，卻不知什麼在時候，雙手也環到了褚紹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