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衛戟被打的側過頭去，愣了。

褚紹陵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轉頭對邊一近衛道：“給他包紮一下，扶他上車。”

衛戟愣愣的看著褚紹陵，又轉頭看了看不遠的刺客，褚紹陵此時的臉沉眼中盡是戾氣，衛戟猶豫了下上了車。

刺客人數遠不及驍騎營侍衛，不多時就全被制伏，怕有人詐死，衛戰命人將死了的刺客拉倒林子中去挨個將頭砍了，走到褚紹陵面前來跪下請罪：“臣護衛不利，請大皇子責罰。”

“無事，多虧了衛統領機警。”褚紹陵命衛戰起來，“護衛可有傷亡？”

衛戰搖頭：“幾個兄弟了些傷，沒有大礙。”衛戰忍不住抬頭看向馬車裡面，衛戟好像也傷了……

“沒有大礙就好。”褚紹陵看著遠被侍衛生擒十幾個刺客道，“把那些刺客綁起來，再把都塞好，不許有人自戕，派一百人把這些刺客送到順天府去，讓府尹給我馬上審，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的膽子，跟我過不去。”

衛戰點頭：“是。”

隨行的員大多嚇了個半死，這會兒才回過神來，連忙走到褚紹陵邊來問安，禮部尚書更是嚇得變了臉，這是怎麼說的？他住持了多年的春耕，馬上就要告老還鄉的時候攤上這種事，離著預定的莊子上還差十幾裡，馬上就有迎接的員了，這還去不去？

禮部尚書手都在哆嗦，巍巍道：“殿下……是按著原定的接著走，還是先回城？”

“大人說笑了，怎麼能回去呢？”褚紹陵冷笑，“剛才傷的護衛們每人賞銀百兩，跟著押送刺客的隊伍回城療傷，剩下的人原地休整半個時辰，務必讓皇莊上的人看不出來我們出了差錯，親耕是大事，不能因為這些宵小耽誤正事。”

禮部尚書躬：“大皇子能這樣顧全大局，老臣愧。”

隨行的員也沒想到褚紹陵能如此冷靜，心中暗暗佩服。

褚紹陵將萬事代好後轉上馬車，衛戰走近扶了一把，褚紹陵低聲問：“都安排好了？”，衛戰不神的點了點頭，沉聲道：“殿下放心。”

褚紹陵點頭，上了馬車。

馬車裡衛戟了外袍，左臂上已經包紮好，白的繃帶上出些來，褚紹陵火氣下去了心裡疼起來，低聲道：“這是怎麼包紮的？可用了藥？”

衛戟原本因為挨了剛才那一下心裡有些害怕的，怕褚紹陵回來還要訓斥他，現在見褚紹陵還關心自己心裡忍不住又委屈起來，話還沒說眼眶就紅了。

褚紹陵越發心疼，坐下來在衛戟頭上了一把，歎了一口氣：“知道為什麼打你麼？”

衛戟點了點頭：“沒……沒聽殿下的，去殺刺客了。”

“知道還去！”褚紹陵小心的將衛戟攬在懷裡，發狠道，“太慣著你了？連我的話都不聽了，還傷著了，是想氣死我？”

衛戟剛才挨了一掌，原本以為褚紹陵不再喜歡他了，心裡正難著，這會兒被褚紹陵抱著心裡好了不，難得的，小心的抬起手摟在褚紹陵後背上，悄悄的把臉埋在褚紹陵肩膀上把眼淚抹了，這麼大了還哭，他有些難為。

褚紹陵心裡其實也後悔了，人前他一直對衛戟很好，剛才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打了衛戟，想來也傷了這半大孩子的心，褚紹陵哪裡知道衛戟其實更怕褚紹陵討厭他了，這半天在馬車上又擔心又難，心都揪起來了。

褚紹陵脾氣發過了，看來衛戟也得了些教訓，怕衛戟心裡過不去，打一棒子給一個甜棗，聲哄道：“剛才是我莽撞了，一時火氣上來沒顧上，還疼麼？我看看……”

褚紹陵盛怒下也存著幾分理智，下手並不重，衛戟臉上連個痕跡都沒留下，這會兒早不疼了，褚紹陵仔細看了看，在剛才打的地方親了親，衛戟原本無事的臉上倒紅了。

確定了褚紹陵還疼自己衛戟心裡已經舒服了不，聞言搖搖頭，低聲道：“沒打疼，都是……臣不好。”

褚紹陵聞言心裡一疼，上回衛銘打了衛戟，褚紹陵問過衛戟，自己打他會不會躲，衛戟說不會，那時褚紹陵還答應永遠都不會打他，這才過了幾個月，竟然食言了。

褚紹陵側過臉輕吻衛戟的臉頰輕聲道：“給你賠個不是，別記恨我……”

褚紹陵本不是個會道歉的人，但對著這個人，什麼原則什麼子也沒了，為了哄他什麼話也說的出來，今天衛戟是委屈著了，褚紹陵心裡疼著呢，他也會怕，怕衛戟記恨自己，不敢再和自己親近。

衛戟哪裡當得起褚紹陵賠不是，連忙道：“臣不敢記恨，只要殿下還……”衛戟抿了下，下面的話卻是不好說了，褚紹陵一笑：“自然還跟以前一樣疼你，今天是我錯了，不該手……也算是給你個教訓，以後不管是出了什麼事，你只要保命就好……”

衛戟愣了下，低聲道：“臣是殿下的護衛，怎麼能顧著自己的命？”

褚紹陵微微低頭，和衛戟額頭對著額頭，輕聲道：“今天傷著的要是我，你難不難？衛戟，只有你有心麼……”

衛戟側過頭去，眼眶瞬間紅了，褚紹陵笑了下，安的在衛戟背上拍了拍，哄道：“行了，今天的事你要是有氣就跟我說，只是下次絕對不可以再這樣，聽著沒？”

衛戟低頭用袖口抹了抹眼睛，點頭：“臣知道了。”

難得的，衛戟主的抱住了衛褚紹陵，哽咽著，小心的將腦袋頂在褚紹陵肩膀上，褚紹陵笑笑在衛戟頭上了一把，哄道：“罷了，哭什麼，今天咱們都算得著教訓了，以後知道聽話就行了。”

衛戟點了點頭，著褚紹陵輕的，聽著褚紹陵只對著他才有的溫和寵溺的哄勸，心裡的委屈全沒了，只剩下暖暖的熨帖。

褚紹陵閉上眼輕吻衛戟的發頂，心裡長長的歎口氣，沒人知道，剛才看著衛戟不要命似得提刀就沖進了刺客群中，褚紹陵心裡有多著急。

那一瞬間褚紹陵恍惚看見了前世，斷腸崖上衛戟一人沖進了軍隊伍中。

不多時就到了皇莊上，褚紹陵藉口上有氣不吉利要換裳，去行宮換裳的時候褚紹陵了隨行的醫給衛戟看了看傷口，所幸傷口不深，醫給仔細的收拾了，又躬代了要忌口等等，褚紹陵打賞了太醫，命衛戟留在行宮裡養傷。

褚紹陵又哄了衛戟好一會兒才出來，正看見衛戰在和醫說話，想來是擔心弟弟傷勢在問，衛戰見褚紹陵出來了連忙迎了過來，見周圍無人低聲道：“殿下，那十幾個刺客就這麼送出去，臣有些不放心……”

離了衛戟，褚紹陵臉漸漸冷清下來，淡淡道：“無事，塞著的棉布上都浸過藥，這些人撐不過一日，大理寺那邊我已經打好了招呼，無事。”

衛戰點點頭不再多言，褚紹陵轉頭輕聲道：“衛戟沒事，不用惦念著。”說著又笑了聲，“你弟弟很忠心，我自然會護著他，你萬事放心。”

衛戰聞言腳步頓了下，猶豫了下終是沒有說什麼。

上次衛戟休沐時帶回來了褚紹陵的兩封信，一封言語曖昧，談起了兩人的婚事，另一封給自己的信中談起了這次出宮的事宜。

褚紹陵信裡說的明白，去皇莊的路上會有刺客，這些都是甄家的人。

這次的刺殺褚紹陵早就知道，或者說這次的事就是褚紹陵策劃的，褚紹陵安排在麗妃邊的人不斷的攛慫恿麗妃，說的麗妃心了，在宮外將褚紹陵殺了，乾乾淨淨，多好。

麗妃又開始去遊說自己父親甄嘉欣，麗妃，褚紹阮，甄嘉欣幾人宮裡宮外的謀劃了多天，才有了這次的刺殺。

褚紹陵和衛戰謀劃的比他們還周全，務必要抓到活口，然後將人押回順天府的路上會神不知鬼不覺的在幾人上落下些甄家的痕跡，回到了皇城順天府尹自然不敢接下這樣大的案子，將人轉到大理寺後，來不及過堂這些人就會毒發亡，不給甄家任何翻供的機會。

而衛戰會因為護駕有功辦事果斷，再往上升一步。

這次的事大多是褚紹陵準備的，不過衛戰也幫上了不忙，經此一事褚紹陵越發看重衛戰，同自己一樣的年紀，有這個城府算是難得的了，更重要的是他是衛戟的大哥，為了衛戟，褚紹陵不會吝惜任何提拔衛戰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