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趙駙馬的兒子居然也在, 韓臨風微微一笑,倒是好心提醒了一下:“這附近時有賊寇出沒,若是無事, 還是趕路要。”
說完,他兩腳催馬匹前行,只給昔日的酒朋友留下揚起的灰塵。
郭偃吐了一口滿的灰塵,恨恨道:“什麼東西?也不知怎麼得罪了這廝,最近都這麼翻臉不認人!我們又不是一人出來,邊這些親隨衛兵都是吃素的?娘們一樣的膽子,也敢上前線?”
趙歸北這次倒是很認同這兩個人的話——那些山野出沒的賊寇,若是有大魏的兵馬早就嚇得退散了。
他們又不是手無寸鐵的客商,盜賊若敢來,也要問問他手里的刀劍同不同意!
再說馬車里的韓瑤, 聽了趙歸北嘲諷兄長的話,很不聽,氣憤跟嫂子道:“哥哥只是送我們回梁州, 怎麼到了那位趙公子的里, 就了私帶家眷游玩了?”
蘇落云微微一笑,依著韓臨風在京城的名聲, 自然讓人誤會。
好在已經離了京城,最起碼, 臨風不必再整日脂掛面蒙蔽世人了。
只是嘉勇州戰事愈加吃, 六皇子卻派出這麼多的毫無經驗的年輕人來運營后方糧草……他的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那天天還沒黑, 他們就投奔了驛站。
跟著一起回來的別院老崔,是背著鍋的。
驛站的伙食不好, 他就點篝火吊著鍋,燉煮自己帶來的臘和寬, 里面再放些自帶的蘿卜,連湯帶水,拌著米飯便好吃得不得了。
韓臨風怕夜里風涼,不讓蘇落云守著鍋吃,用砂鍋燉得冒起咕嘟泡兒,就端到了二樓的屋子里,兩個人坐在一張小桌上吃飯。
當吃了一半的時候,便聽到樓下院子突然傳來了雜聲響,原來是趙歸北他們也來了。
因為先前趙歸北言語嘲諷,韓臨風懶得再靠前。
世間冷屁千千萬,他只自家娘子那一個就夠夠的了。
可是沒想到,趙歸北卻一狼狽,直愣愣地沖了進來,里嚷著:“韓世子,把你的侍衛護兵借給我用一下!”
慶看他魔障一般,又一狼狽臭氣,手攔著,不讓他進屋。
韓臨風讓落云自己先吃,他起走出房間,上下打量了趙歸北一下,只覺得一子糞味來襲,又后退一步,用手帕捂住鼻子,道:“怎麼?遇到山匪了?”
趙歸北抹了抹滿臉的污,還有一些可疑的污跡,聲道:“快點,將人借給我!盧康和郭偃被山匪劫掠走了,若是救不出他們,永安王府又要上朝彈劾我爹了!”
上次因為郭偃摔斷的事,兩家鬧得就不甚愉快。
這次母親漁公主吩咐他護送好兩位公子,其實也是有修補一下裂痕,維系一下誼的意思。畢竟趙棟跟永安王爺同朝為,總要打道的。
可是現在,他將永安王和盧將軍的兒子一起給弄丟了,趙歸北也是腦子嗡嗡的,直覺自己闖了大禍。
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地界的土匪都這麼彪悍,明明看到了親兵的服,卻還是一擁而上,人還沒到,就將一個個裝滿屎尿的豬泡子砸向了他們。
而這些親兵,中午時被盧康他們賞賜了酒,一個個都喝得甚,面對這些早有準備的山匪,自然是有些措手不及。
這些匪徒的招式也太下作了,當一個個豬泡子炸裂開來,眾人都惡心得紛紛躲閃,不及站隊架盾,失了先機,一下子就被人給劈散了。
他和他手下的幾個人雖然劈倒了幾個土匪,卻只能眼看著那些山匪將兩輛馬車劫持而去。
那領頭的許是看出這些人出不凡,居然還撂下話,讓他們拿五百兩銀票贖人,否則,票在山寨不過夜,天一亮,就殺人祭旗。
趙歸北從小跟父親一起軍營歷練,一直被人“小將軍”地著,何曾吃過這麼大的悶虧?只一心想要殺回去。
所以他帶著殘余的幾個人尋到了最近的驛站,原本是想要找些當地兵增援。
可是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哪里能尋到人?驛站的驛長也為難地說,驛站里有往來的軍快信,守兵不能借調,否則就是玩忽職守的死罪。
所以趙歸北便打算借了韓臨風的護兵一用。
蘇落云早就放下了筷子,捂著鼻子站在韓臨風的后將這些話都聽清楚了,于是連忙出聲道:“既然能用錢解決,何必打打殺殺,不就五百兩銀子嗎?你若拿不出,我們北鎮王府借給趙公子就是了。”
說完,吩咐香草拿來錢箱子,從里面厚厚的銀票子里,隨便了幾張遞給了韓臨風。
如今京城外的鋪子經營得不下數間,真真的日進斗金。
現在趙歸北遇到這樣的事,求到了韓臨風的頭上,若是回絕了,面子上過不去。
可是這大晚上的,趙歸北要帶著慶他們去玩命,也太是開玩笑了!
對于蘇財神來說,能用錢解決的,都不事兒!
所以打算用銀子打發了趙歸北,老老實實地贖人就是了。
趙歸北現在不滿散發著豬泡子臭氣,更散發著一子恨不得毀天滅地的恥辱!
他堂堂將軍之子,被山匪潑了一屎糞,現如今還要靠個盲婦拿錢贖人,他寧可一會死在匪山上,也絕不背負這樣的恥辱!
所以他瞪眼沖著韓臨風嚷道:“你不借人就算了,我自己將人給救回!”
說完,他掛著一的沖天氣,氣沖沖地又奔了出去,只讓驛替他換好了馬,再殺回去。
韓臨風看這那莽撞年的背影,倒是不由得想起趙棟將軍曾經對他苦口婆心的規勸。
那位趙將軍,還真是韓臨風由衷欣賞的一個人。若是他的獨子在這荒郊野嶺命喪黃泉,中年喪子,也是有些不忍……
想到這,他轉取了掛在墻上的佩刀,對蘇落云道:“你吃了飯,就先休息,我去去就回。”
蘇落云趕扯住他,有心阻攔,可又忍住了,只能將銀票遞給他道:“別跟個黃小子似的,逞什麼威風,用錢將人贖回來就得了……你到時候看看,能不能還一還價錢,那兩個廢,頂多也就值個一百兩……”
韓臨風要被自家娘子的生意經給逗笑了。
這就是不能去,不然的話,當面跟山匪討價還價,說不定還能倒找些銀子回來。
不過他沒要銀票,反而試探問自家的富婆娘子:“有沒有金子一類的,大晚上的,黃白之,他們驗起來也方便。”
落云覺得有道理,便又從自己的小匣子里掏出了兩袋子金錠。
韓臨風也是剛才見拿了那麼多銀票子,心存試探,看著的己之預備得這麼齊全 ,忍不住看了一眼。
這樣手頭闊綽的子到哪里大約都不會氣,金銀、銀票預備得這麼齊全,真是抬起屁就能走人呢……
想到這,他突然手不輕不重地掐了一下富婆的臉。落云不明所以,還以為他嫌,道:“怎麼了?不夠?那我還有……”
說著從行李箱子里門路地掏出個枕頭,從枕芯里又掏出四大金條。
韓臨風的臉發黑,忍不住了頭:“行啦,你這都夠贖買二十幾個敗家子了……怎麼帶這麼多,不是準備半路跑吧?”
說著,他走到了箱子錢,順手扯了件服,這麼一,便發現這襖子的襯里似乎也有沉甸甸的東西……
蘇落云小聲嘀咕道:“俗話說,窮家富路,我多帶些,以備不時之需啊……”
之前彥縣的善事,世子府墊進去不銀子。落云也是怕他路上花銷不夠,這才特意多帶些,怎麼聽著他還不甚滿意?
什麼跑?當是買來的丫鬟?以后要走,也得坐下來跟他商量好章程,掰算好家產,簽了過得去的和離文書才行!
韓臨風卻覺得在狡辯,服里都有私貨,真是拽起一件服穿上就能走……他深吸一口氣,一把抱過,在臉上親了一口低聲道:“早點睡,我盡量快去快回。”
待韓臨風走了后,韓瑤過來擔心地問了事的經過,忍不住道:“嫂嫂,你為何不攔住兄長?這也太危險了!”
蘇落云卻淡定道:“你哥哥是個心里有數的人,我相信他。”
韓瑤聽了一滯,沒有想到嫂子居然這麼說。哥哥雖然并非外人看來那麼荒誕無德,可也并非是世俗眼中可靠之人。
可是嫂子卻說得這麼篤定,就好像哥哥那次遇險,別人都認為哥哥回不來了。只有一直守在門當,固執地等著哥哥……
可惜如此篤定相信韓臨風的人,卻不包括趙歸北。
當他聽到后有馬蹄子聲時,還心里一喜,以為韓臨風總算派人來了。
沒想到,原來是韓臨風親自帶著十幾個侍衛過來,那腰里還像模像樣地佩著環首刀。
趙歸北忍不住一皺眉:“你怎麼也跟來了?將人留下,就趕回去吧,我怕到時候顧不了你!”
韓臨風淡淡道:“這些山匪并非走投無路的平民,他們有一部分是北地游竄來此的逃兵,這種豬泡子砸人的招式是那里慣用的伎倆。加之他們悉當地的地形,你就算多帶人馬也踏不平他們的山頭。既然人家開了價,你先將人贖回來就是了。不然惹急了他們撕了票,你就算死,也給你父親留下不完的屎!”
趙歸北有心反駁,可是韓臨風說的有理有據,他一時反駁不了,只能蛋里挑骨頭道:“你……怎麼知道這是北地逃兵的伎倆?”
韓臨風穩穩回復:“我的手下侍衛有在北地從軍的經歷,聽他們說的,自然錯不了。”
現在天暗沉,年被夜風一吹,頭腦也漸漸冷靜下了。如今似乎也只能按照韓臨風的意思走,先將人贖出來再說。
不過韓臨風似乎并不急著走,當他們來到一葦時,韓臨風吩咐人下馬。取了刀劍割了許多葦草過來。
然后他領著自己一群手下開始……扎草人。
趙歸北都看傻了,忍不住蹲下問韓臨風:“你們……這是要干什麼?”
韓臨風嫻地捆著草人,淡淡說:“一會你就知道了……你若不能幫忙割草的話,麻煩去河邊洗洗,我那世子妃鼻子敏,我怕跟你挨得久了,回去熏到。”
也不知為什麼,趙歸北發現自己的氣場竟然被這個京城吊兒郎當的紈绔得死死的。
現如今他也知道,自己支使不這位大爺,只能冷哼一聲,跑到河邊洗了洗。
待他洗完,又換了馬背上行囊里的服,那邊的人已經手腳麻利,扎了七八個草人出來,而且他們居然還帶了兵服,給這些草人紛紛套上。
這大黑天的,乍一看,一個個還真是人高馬大的樣子。
待到了那山匪說起贖金的地方,慶先帶兩人抹黑去趟了路子。
待他回來后,小聲道:“沒有陷阱,是塊凈地。”
韓臨風點了點頭,慶和兩個人便換上了猬甲,戴好鐵頭盔,然后帶著草人和沒有點燃的火把,牽著七八匹馬兒走了過去。
而韓臨風帶著趙歸北,還有剩下的人則爬上了平地不遠的大樹。
就在這時,那平地上傳來了慶的喊聲:“好漢可在,我們帶著贖金來了!且將我們的兩位公子帶來看看,若是他們不在,這買賣就散了吧!”
說話間,有兩個火把被點亮了,拿著火把的慶和另一個侍衛自然被火把照得清楚些,可是剩下了幾個“人”,要麼騎在馬背上,要麼立在地上,都只是被照出個廓,遠遠看上去影影綽綽,不甚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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