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我不知道冥冥當中，是不是真的有所謂天意。

讓一切兜兜轉轉之後，又回到了原點，仿若迴。

如果墜崖後的人生可以算做重活了一世的話，我竟然兩世都上了同一個男人，而他，毀了我的家兩次。

已經記不清自己是怎樣失去意識的了，只記得一睜眼，便撞進他暗黑眼眸深，那一抹複雜的。

我一眨不眨的看著他，聲音沙啞得連我自己也不相信：「你之所以同意我去邪醫谷，是因為已經料到會有今天了，是不是？」

他深深看我，然後點頭：「我不想瞞你，是。」

「和你有關係嗎？」

他頓了頓，還是點頭：「有，但不是你想的那樣。清兒，你願意聽我說嗎？」

「說什麼，說你的不得已？」我的心突然一陣尖銳的疼痛，深深吸了一口氣，一個字一個字的開口：「因為不得已，你死了自己曾經所的子。因為不得已，你對杜如極盡恩寵。因為不得已，你毀了我的家——三殿下，你告訴我，你還有多不得已？」

「清兒……」他的眼中似是一抹抑的沉痛，手用力握住了我的雙肩。

我卻只是漠然的抬眸看他，打斷了他的話：「都死了，是不是？什麼時候到我？等孩子出世以後嗎？」

他的眉宇間，緩緩襲上一抹疲倦，閉了閉眼，開口：「你是我的王妃，我不會讓你有事，至於旁人，我顧不了。」

他鬆開手，起向門外走去，我看著他的背影，依舊執意開口問道：「瀲和灩兒呢？他們現在怎麼樣？今後又會如何？」

他的腳步頓了頓，卻並沒有轉，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推門而出。

門外候著的是疏影，顯然是狠狠哭過的樣子，一雙眼睛又紅又腫的。

見了南承曜，下意識的就要垂下頭，南承曜淡淡道：「幫你家小姐梳洗更，我們即刻便要進宮。」

我忽然覺得想笑，而我也真的笑了出來：「殿下怎麼會認為，我還能夠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陪你進宮去演一出，我並不知道劇的戲碼呢？」

他依舊沒有回頭，只是開口：「一個時辰之後我會讓人過來接你。」

語畢，他再不多留片刻，大步走遠。

直到他的影看不見了，疏影方「哇」的一聲撲進我懷裡，痛哭失聲。

「小姐，你都睡了整整一天了，你嚇死我了，你要是醒不過來我可怎麼辦啊？」

「傻丫頭，不要怕。」我輕輕的拍了拍的背，做了個深呼吸，卻仍是控制不住語氣中的急迫：「你告訴我，在我昏迷的這段時間裡，你有沒有聽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瀲和灩兒現在究竟怎麼樣了？」

哽嚥著開口：「小姐……老爺和夫人……都不在了……慕容家也沒了……灩小姐沒事……只是被廢了太子妃的封號……可是瀲爺被兵圍剿了傷……現在被關押在天牢死囚室……聽說要擇日凌遲死……哇……小姐……我們該怎麼辦……我們以後要怎麼辦……」

「凌遲死？」我不敢置信的重複道。

就連對父親和其餘兄弟，也只是問斬午門，為什麼偏偏是瀲，要這凌遲的酷刑？

疏影淚流滿面的點頭：「他們說，慕容家謀反事敗後，皇上已經寬厚理免去了凌遲的酷刑，可是瀲爺不但拒捕，還帶了幾個人攻回上京意圖再行謀反之事，是此次隨他回來的一個將軍中途稟告了朝廷，所以才……他們說，皇上怒不可遏……要……要……」

的話說不下去了，而我緩緩的閉上了眼。

以瀲的率衝，我能想像他初聞這晴天霹靂一般的消息時，會有怎樣的反應。

雖然，我知道，他快馬加鞭趕回上京並不一定，是為了謀反。

「謀反，外間都是這麼說的嗎？慕容一族落得今天的下場，是因為謀反？」

「我起初也不相信的，可是他們都這麼說！」疏影哭道：「他們說老爺謀反，事敗後，還誣賴太子殿下是主使，所以皇上才會那麼生氣！」

我想起了那日在邪醫谷中，那名男子所說的話語，似乎太子也因為到閉，不由得問道：「太子和灩兒現在怎麼樣了？」

「皇上下令徹查此事，在事沒有水落石出之前太子和灩小姐都閉在東宮之，不得出來，小姐，我好擔心暗香，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可是我又打探不到的消息……」

「只是個小丫頭，只要灩兒沒事，也不會有事的。」

我輕輕摟住抖的，心裡，其實也是惶然不定的。

灩兒就快要生產了，遭逢劇變，又一直生活在家族的庇護之下，我真的擔心會承不住。

還有瀲。

即便沒有緣關係，可是那份親卻是實實在在的，我沒有辦法，眼睜睜的看著他出事而什麼也不做。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沉片刻，對著疏影開口道：「幫我梳洗更。」

疏影怔了怔，我卻不再多說，徑直起走到銅鏡面前梳理長發。

我不知道南承曜要我進宮所為何事，自己又可以做些什麼，卻明白，如果我只是留在歸墨閣自憐自傷，那便真的，什麼也改變不了，什麼也挽回不了。

當秦安到歸墨閣請我的時候，我已經一切收拾妥當。

我隨著他一步一步走到正門，那裡，早早的候著一輛馬車。

南承曜也許是沒有想到我會那麼快就出來，又或者是因為見了我一不茍的妝容和邊一直頑強維持的淡漠笑意，他的眉心，幾不可察的微微蹙了一下。

他將手遞給我，想要扶我上車。

我暗暗做了個深呼吸，然後將手到他手中。

馬車很快向著紫荊宮的方向駛去，南承曜深深看我：「清兒，不管你在想什麼，答應我，什麼都不要做，你只要跟著我就好。」

我的邊，忽然就勾出一個冰冷又嘲諷的弧度：「殿下如果後悔帶我同行，現在還來得及，因為從此以後，不管何事，我只憑本心。」

他的眸中似是有抑得太深的緒一閃而逝，卻終究只是閉了閉眼，一字一句的開口：「慕容灩呢，你也不顧了？」

我僵住，定定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而他緩緩轉眸，目帶決絕的看我：「今日宮，我說什麼便是什麼，如果你多說一句話，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