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代東回到鄉政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向陳樹立和袁平彙報自己在上海一行的收穫，雖然現在飼料廠和養場的事都由朱代東負責，但是向領導多請示多彙報，絕對不會是件錯事。別看飼料廠和養場的規模好像不大，但一旦搞起來了，做大了，可就關係到全鄉羣衆的收問題了。

陳樹立對朱代東的彙報很重視，到有疑問的地方，他就會問一句，朱代東到上海其實只有一件事，爲飼料廠訂購設備。飼料廠的技並不複雜，重要的就是設備，只要設備沒有問題，生產就不會有問題。

與陳樹立相比，袁平在聽取朱代東的彙報時就要顯得漫不經心得多，朱代東一邊彙報上海之行取得的果，他就在一邊看著文件，同時還拿了枝筆，在上面寫寫劃劃。但朱代東卻發現一個細節，自己在彙報到與中正機械製造設備廠談判時，袁平的作明顯遲緩了許多，等到重要的部分一過，他手中的筆又個不停。

“鄉長，這次飼料廠是設備就花了十九萬五，等到正式投產，還不知道要花多錢，可你也知道，我手頭上總共才四十萬，飼料廠要是用去了大頭，養場可就沒辦法搞了。”朱代東滿面愁雲的嘆道。

“這點事還難得住你？辦法總比問題多嘛，養場那邊你多想想辦法，既然是集資辦企業，現在資金不夠，可以再次集資嘛。”袁平淡淡的說道，現在飼料廠和養場是陳樹立一手在抓，雖然他是鄉長，但是袁平卻從不過問飼料廠和養場的事，朱代東願意彙報，他就聽聽，不願意彙報，他也不會去找朱代東發火。

樹木嶺其實也辦過不企業，像磚廠、瓦廠、碎石場等，但沒哪一個能到現在，除了一個酒廠堅持下來之外，其他的企業最後都是倒閉完事。爲此，鄉里欠下了一屁債，當然，也有其他單位和個人欠了樹木嶺的錢。

對於飼料廠和養場，如果能不用鄉里出資金，袁平絕對不會主拿錢出來的。原來陳樹立要搞硅藻土廠，他沒辦法，只能幫陳樹立準備了近二十萬，那也是東拼西湊出來的，自己的手隨便鬆鬆，樹木嶺再來個二十萬，也能馬上花完，就像一粒石子丟進河裡，連個水花都不會有。

“鄉里明年能不能支援點資金？畢竟這是全鄉的致富工程，如果鄉里一點錢也不投進來，恐怕也不好。”朱代東愁悶的說道，四十萬資金看起來很多，但實際上卻不經花。

“代東，我這個鄉長不好當啊，你可知道現在鄉里有多外債？一百五十多萬！你要是能要回來，我馬上解決飼料廠的資金問題。不，哪怕你能要回來一半，甚至五十萬，我就給你解決飼料廠二十萬！”袁平長吁短嘆，最後卻是話風一變，想要朱代東給鄉里去要債。

“我哪能完這樣艱鉅的任務，還是給經驗富的同志爲妥。”朱代東可不敢接這樣的傷，這年頭可不是“黃世仁”和“楊白勞”的時代了，如今要債的是孫子，欠債的纔是大爺。

“經驗不重要，誰有這樣的經驗啊，關鍵是能力。你的能力是無需置疑的，怎麼樣，有沒有信心完這個任務？”袁平嘿嘿笑道，他的表就像一隻狼看到一頭已經被到牆角的綿羊似的，這個任務無論朱代東完得怎麼樣，對他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實上，鄉里以前曾經也組織過要債隊，但結果卻是無疾而終。甚至朱代東無論答應與否，對他而言都是隻有好。如果朱代東答應，那就正榖中，如果他不答應，就坐實了他畏葸不前的名聲。

朱代東現在確實是進退維谷，飼料廠和養場的資金肯定是不足的，要在全鄉再搞一次集資，不用想，結果也會很黯淡。老百姓可不是傻瓜，他們有著自己獨特的明，前期的投資沒有見到效果，誰會傻得再給你投資？

當然，要解決飼料廠和養場的資金不足問題，其實還有別的辦法可想，比如向銀行貸款，又或者引進新的投資者。朱代東原本也是想在袁平這裡哭訴一番，如果能從袁平這裡爭取到資金當然是最好的，可沒想到，袁平卻突出奇兵，把這麼一個大難題給自己。

其實朱代東也可以推託，他手頭上的工作可不，文教衛生、計劃生育都有一大堆的事，搞飼料廠和養場本來就是他的“副業”，這要債就更是副業中的副業了。能欠鄉政府錢的，有幾個有無能之輩？

而且還有一點，現在陳樹立纔是一把手，而朱代東明顯又是陳樹立最要的人，就算袁平讓朱代東去要債，陳樹立到時也可以提出來，另派人手。

可是朱代東卻想到了那一百五十萬的外債，如果能全部要回來，哪怕只要回來一半，鄉里又能辦多事？

“鄉長，那我試試？”朱代東左思右想，既然袁平已經提了出來，自己如果拒絕，那就是不給領導面子、不服從組織安排，這可是場大忌。在中學的時候，無論是劉濤當校長，還是張治春當校長，學校的其他人，誰會逆他們的意思？雖然袁平不是樹木嶺的一把手，可是他的照樣是自己的上司，自己是副鄉長，名義上還是歸鄉長管的。

而且朱代東也有自己的打算，在鄉政府要幹出績，可不像在中學那樣，主要是看學生的績。在這裡，你靠循規蹈矩只能是熬資歷，酒廠、飼料廠和養場就算出了績，也不能讓人心服口服。但若是能辦好這件在別人看來是無法完的任務，那誰也無法抹殺自己的績。同時的朱代東還暗下決心，不但要出的完任務，同時還不能影響到自己手頭上的工作，這件事辦砸了，可能會破得頭破流，讓人看笑話，但如果辦了，可就是臉的事，風險與機遇歷來就是並存的。

“不是試試，而是全力以赴！”袁平沒想到朱代東竟然當場就給答應了這件事，在他看來，朱代東至得向陳樹立請示，然後再找個理由回絕自己。但既然他願意去踩這個雷，自己就得讓他堅定的踩下去。

“好，但我也有一個條件，如果能要回五十萬，鄉里就要借二十萬給飼料廠。”朱代東特別強調了這個“借”字，飼料廠已經在籌備，再讓公家的資金進，到時候在管理上，就會變得很複雜，也很麻煩。

“這沒有問題，代東，這些債很多都是陳年舊債，我可以給你個底，要回五十萬，就算基本完任務，要到一半，你的任務就可以算圓滿功。”袁平說道，如果他是黨委書記，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他會讓朱代東盡力而爲，不收回全部的外債，不會讓他擺兵。這可是磨礪人的好機會啊，但可惜的是，現在還有個陳樹立，自己做得太甚，會讓別人瞧不起的。

同時袁平還答應朱代東，可以讓他在全鄉一到二名組員，同時還可以從要回來的賬款中提百分之二作爲要賬花銷。

“謝鄉長的信任，我盡力而爲。”朱代東說這話的時候，自己的耳痛楚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