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四,知道楊志遠今天回來,陳明達比往年推遲了一天下部隊。下午到得北京,陳明達安小萍一見到楊舒凡,喜不自,陳明達更是樂呵呵的,這拍拍,那打打,說:“不錯,長高了,看樣子有一米四了吧,板兒結實,是塊當兵的好料。”
安小萍一聽,不樂意了,說:“老陳,拿當兵說事,我們家舒凡,汲取了志遠和丫頭的長,長得多俊,當兵幹嘛,到時曬得黑不溜秋的,我可不願意,舒凡別聽你姥爺的,咱不當兵,跟你舅舅一樣,做學問。”
“都不當兵,誰來保家衛國?”陳明達了楊舒凡的頭,說,“舒凡,說說,這三年,有沒有懶?楊家槍和楊家拳練得怎麼樣了?有沒有長進?”
楊舒凡噘著個小,說:“姥爺瞧不起人,我的楊家拳可厲害了,在我們楊家坳好多小朋友都不是我的對手。”
陳明達笑呵呵,說:“是嗎,那就讓姥爺見識見識。”
拳打、腳踢、掌劈、指點、掃。楊舒凡雖然年,稚聲稚氣,但一套楊家拳打得也是有板有眼,有模有樣,還有些許的霸氣。陳明達連連點頭,說:“楊家坳到底是武之鄉,舒凡這一路拳,有板有眼,小小年紀,能如此實屬不易。志遠,你教的?”
楊志遠笑,說:“我,指點指點還行,手把手地教,哪有時間?在我們楊家坳小學,早,課間,都有楊家人教拳,但我看舒凡這路數,八是跟楊廣唯他爹學的。”
陳明達自然不知道楊廣唯他爹是誰,他點點頭,說:“如此說來,楊家坳真是藏龍臥虎,個個手了得。”
楊舒凡一個收式,完結了整套作,問:“姥爺,怎麼樣?我有沒有懶?”
陳明達說:“不錯,像那麼一回事。”
安小萍在一旁說:“舒凡,去洗臉,該吃飯了。”
飯桌上,陳明達拿出兩瓶酒,說好久沒有痛痛快快喝酒了,今天好好喝一杯。楊志遠笑著把酒盅滿。陳明達看了楊舒凡一眼,說志遠,你怎麼回事,楊舒凡也是小男子漢,給他也滿上一杯,你們楊家人不都能喝麼?怎麼?到舒凡這一代,就不能喝了?楊志遠笑,了安茗一眼,然後示意楊舒凡,自個拿酒杯去。楊舒凡一聽,歡呼雀躍,跑到一旁的酒櫃,拿出一個酒杯。陳明達一看,楊舒凡沒有拿那種小酒盅,而是與自己一般大小的酒杯,說好,這纔像個男子漢。
安茗在一旁不樂意,說媽,您看看爸,哪有這麼教外孫的。安小萍笑,說你還不知道你爸,不得家裡人人都可以陪他喝酒,你哥不喜歡喝酒,至今引以爲憾,後來志遠來了,總算棋逢對手,志遠要是酒量不行,他會那麼快就認同你們倆的婚事,想想就知道。現在又多了一個舒凡,他會不加培養?安茗說我不管,反正不能讓舒凡這麼小就喝酒,舒凡你給我把杯子放下。楊舒凡一看安茗發話了,只得有些不甘願地把杯子放在一旁,眼地看著陳明達,陳明達笑,說志遠,不記得我們定了規矩了?這個時候你得發話。什麼規矩?自然家裡的事,男人說了算。楊志遠笑,說在家裡,安茗有決定權,安茗說一就是一,楊志遠絕不會說二。陳明達笑,說看來安茗在家裡的地位滿高的,省部級。
陳明達從楊志遠的手裡拿過酒瓶,親自給楊舒凡倒上,說就一杯,多了沒有。安茗說爸,哪有您這麼當外公的,這一杯多,不下二兩,您是想讓舒凡醉啊?陳明達說,虎父無犬子,楊家人都能喝,志遠更不用說了,舒凡能差到哪去?舒凡你喝,喝不完,算姥爺的。
安茗無可奈何,:“爸!”
陳明達一笑,揮揮手說:“抗議無效,這是在陳家,不是在楊家,在陳家,我說了算。”
楊志遠笑了笑,說:“來來來,舉杯。”
楊舒凡是小機靈,一看楊志遠說話的語氣,就知道是在默許,有姥爺父親慫恿,楊舒凡知道母親不會拿他咋地,他拿起酒杯和姥爺父親杯,一口酒下肚,儘管有如火燒,但楊舒凡面不改。陳明達和楊志遠一見,就知道,楊舒凡不是第一次喝酒。楊志遠問,舒凡,在楊家坳沒酒喝吧?楊舒凡說小朋友們都喝,我能不喝嗎?在楊家坳,小孩子喝酒見怪不怪,只要不貪杯,大人一般都不制止,陳明達笑呵呵,說楊家坳人能喝,看來氛圍在。安茗見事已至此,只得作罷,說了也是白說,心想有這麼一個姥爺和爸爸,這舒凡長大後,只怕又是一個海量。
席間,陳明達告訴楊志遠,說明年啊,我沒事就上楊家坳常住,讓小舒凡陪我喝酒,楊家坳那地方山清水秀,空氣清新,比北京城好多了。
陳明達這話是什麼意思?這次換屆,陳明達準備請辭,主要求退下來。其實到換屆之時,陳明達還不到退休年齡,陳明達說不差這一兩年,該退則退,早退早好,老是佔著位子,年輕的同志怎麼上?要我陳明達上戰場,衝鋒陷陣行,但要是進行什麼信息戰電子對抗戰,我陳明達就不了,跟不上時代了,還是退下來好,不一定非得等到退休年齡。陳明達說自己唯一覺得有些憾是,我陳明達作爲鷹派,沒能在釣魚島、南中國海打一仗。那些彈丸之國,只不過是狗仗人勢罷了,以我的態度,不抗議不磋商,但該出手時就得出手。狗打了也就打了,打完了,狗也就老實了,主人再出面,晚了,至多不過是放幾聲屁,他抗議,你不甩他就是,他還能把你怎麼樣,真跟我們槍,他敢?就不得掂量掂量?一個國家其實不要怕打仗,你怕,人家就會抓住你這種心理,誰都會在你的上咬一口,你不怕,哪一條狗敢咬,我不聲不吭,手就揍,那狗就會怕你了,再見你,就會搖頭擺尾,比見到主人還親。因爲你不怕它,它就怕你,它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不高興,什麼會出手。老人家不是有句話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人是如此,一個國家更是如此。
陳明達說:“這麼多年來,南中國海平靜嗎?不平靜?我陳明達的心裡啊,更不平靜,有時候都恨不得拍桌子罵娘,左考慮右考慮,顧慮重重,就了一團麻,越理越。”
楊志遠說:“說到底,外不氣,關鍵還得看拳頭不。”
楊舒凡哪知道陳明達和楊志遠說的是什麼,他攥拳頭,說:“姥爺,打狗,我們楊家拳最管用了,一拳一腳,那狗就老實了。”
陳明達呵呵笑,說:“還是我們舒凡厲害,所以啊,我們家舒凡長大了得從軍得當兵,戍守邊疆,捨我其誰。”
楊舒凡說:“我聽姥爺的,長大了當兵。”
陳明達很是高興,說:“還是我們家舒凡知道姥爺的心事,你舅舅你媽媽不從軍,我一直難以釋懷,現在一聽你這話,姥爺打心裡高興,來,你我一個,一言爲定,不許撒賴。”
楊舒凡還真舉起酒杯,像模像樣地和陳明達了一杯,說:“我們楊家人,從來都是說話算話,從不反悔。”
安茗笑,說:“喔喔喔,就你這說話的口氣,像誰呢?像你爸?”
楊志遠笑,說:“比我強多了,我像舒凡這麼大的時候,我哪裡會打狗,用彈弓打鳥還差不多。”
既然到了北京,有些人楊志遠是必須見的,周至誠書記,吳子虛老先生,張平原老師,李澤師兄等等。
楊志遠這天約了李澤一同去給恩師吳子虛老先生拜年。
李澤和餘小嫺先到,在校門口等著,一看楊志遠和安茗帶著楊舒凡從的士下來。李澤笑呵呵,說我看看,這誰啊,小楊志遠?楊舒凡說李伯伯,我楊舒凡,不是小楊志遠。李澤笑,說不錯,不卑不,依稀可見楊志遠的影子。
餘小嫺掏出一個紅包,說:“來,給大媽媽親一個。”
九歲的孩子了,扭扭,有些害,但還是讓餘小嫺親了一下,至於那個紅包,他不敢擅自做主,了楊志遠一眼。楊志遠一點頭,說:“大媽媽是白的?用不著客氣,收了。”
幾個人笑嘻嘻地往校園裡走。楊舒凡問安茗:“這就是爸爸媽媽讀書的地方?真大。”
安茗說將來我們舒凡長大了,也考到這裡來。楊舒凡搖搖頭,說我纔不呢,我長大了考軍校,我聽姥爺的。餘小嫺笑,說安茗,你家舒凡將來從軍,你捨得。安茗笑,說捨得捨不得,我說了不算,自己的路自己走,自己的方向自己選擇,真到那時,他願意當兵,我們就支持。
楊志遠和李澤走在後面。倆人邊走邊聊。李澤說:“志遠,換屆了,有沒有想法,到我這邊來,我這邊需要一名懂經濟的副省長,你來,正好。”
李澤的這個提議還真是讓楊志遠心,按照現在的組織原則,省委書記和省長原則上不從本地幹部中提拔,本地幹部有能力和才華,都會如朱明華、王文舉一樣,流到外省去任職,他楊志遠要想將來走得更高更遠,此時到李澤所在的省份去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跟李澤在一起,彼此知知底,於仕途有利。李澤那個省的況楊志遠知道,省委書記年齡踩線,今年省委換屆,已無連任的可能,不出意外,李澤會在今年的換屆中,由省長而書記。當然了,也出不了意外,李澤與省委書記關係融洽,省裡的經濟工作突飛猛進,李澤在該省的聲民都高,由其接任屬理所當然,水到渠之事。他楊志遠如果能在李澤手下工作,肯定是如魚得水,心想事。
楊志遠笑,說:“師兄這個提議,真有些讓人沒法不爲之心。”
李澤笑,說:“心了怎麼辦?兩個字:不來?”
楊志遠笑,說:“師兄怎麼知道?”
李澤說:“我還不瞭解你,你要是願意,還會有前言,直接就點頭說後語說好了。”
楊志遠嘿嘿一笑。李澤笑,說:“給我一個理由!”
楊志遠說:“理由其實簡單,會通的況你知道,萬里長征還纔開始,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此時拍拍屁走了,我是前程無憂了,可會通怎麼辦?如果生出變數,孵化園了半拉子工程怎麼辦?投了這麼多的人力力,真弄了半拉子,如何對得住李氏範氏那些相信我楊志遠的朋友,如何對得起會通信賴我楊志遠的父老鄉親。”
“其實,我知道我的提議你不會接,意料之中。”李澤笑,說,“你啊,這麼多年了,還是沒變,老樣子,重重義,不爲一時的利益所。洪福書記沒有看錯你。”
楊志遠知道李澤此時提到趙洪福必有因由,不會無緣無故,他笑,說:“師兄,這話什麼意思?”
李澤看了楊志遠一眼:“看來,你不知道?”
楊志遠奇怪:“知道什麼?”
李澤說:“洪福書記前天去看院長了。”
趙洪福去看院長幹嘛?爲了楊志遠。那天戴逸飛在西臨江邊,朝上一指,意思讓楊志遠到上面跑跑,聯絡聯絡。這是戴逸飛的意思?自然不是,是趙洪福的意思。可楊志遠對此不予理會“想想可以,但不奢”。趙洪福聽完戴逸飛的彙報,直搖頭,說這個楊志遠,真有他的,別人追逐名利,他倒好,超然於事外,我真是服了他。
服了怎麼辦?只能是楊志遠不跑,他趙書記來跑。年前,趁著給首長們彙報工作的機會,趙洪福一一跟首長們提到了楊志遠的況,藉此加深首長們對楊志遠的瞭解。在中紀委副書記給他打電話時,他順勢將會通敢爲人先進行財產公示一事說出,取得支持,給楊志遠減,盡其所能,爲楊志遠開道。院長雖然退居二線,不再過問政局,但該拜訪的還是得拜訪。誰讓楊志遠是院長的學生,還頗爲看重,院長不過問政局是實,但並不代表院長對自己的學生就漠不關心。
趙洪福去找院長,李澤怎麼會知道?這是因爲恰巧李澤也去給院長拜年,和趙洪福上了。趙洪福還說澤,你和楊志遠可是師兄弟,楊志遠不願找院長,你得找,院長剛纔不發一聲,你得趁機說說話,旁推側擊一下,在院長面前,你說的話比我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