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志安聞言心頭便是咯噔一聲,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僵住了。
他剛纔那看似調侃用來緩和氣氛的話,實則也不乏有爲手下開責任之意。可是被林辰暮這樣一說,那意思就完全變質了。這話要就這樣傳出去,那麻煩可就大發了。
到了此時,任志安才真正意識到,眼前這個年輕的鄉長,似乎並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他輕咳了一聲,又訕訕笑著道:“呵呵,林鄉長說笑了,是不是冤假錯案,那是法院和檢察院的事,我們警察的職責就是查案。只要有一蛛馬跡,都要追查下去,直到查明真相爲止。”
“呵呵,原來如此,看來是我沒搞明白。”林辰暮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又看似不經意地問道:“那不知道,任局你們查清楚沒有,在我房間裡找出來的那包毒品,究竟是誰藏進去的?目的又是什麼?”
“這個,查清了,當然……查清了。”任志安似乎沒想到林辰暮話鋒一轉,又會死揪著這件事不放,略微顯得有些慌,沉了片刻,似乎想好了說辭,這才面如沉水地說道:“其實本就是一場誤會。那包東西兒就不是什麼毒品,只是一包普普通通的麪。也不知道是誰搞的惡作劇,害得我們警方勞師衆,所以才……”說到這裡,任志安長嘆一聲,又做出一副萬分愧疚的表:“實在委屈林鄉長了,我代表他們向林鄉長你道歉,並願意就我們工作上的失誤給予林鄉長和那位邵琳小姐一定的經濟補償……”
他這番話說出來,除了將警方的行爲定“失誤”之外,就**地開出籌碼來了。
史立軍就在一旁輕輕拉了拉林辰暮的服。他的意思林辰暮很清楚,既然對方都服了,來的還是分局一把手,這個面子給得也夠大了,還是拿點好就行了,適可而止。畢竟山不轉水轉,誰又知道以後會不會再聚頭?場裡,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來得好。
史立軍揣測,林辰暮多半是某個世家子弟,要不說也沾親帶故,可畢竟山高皇帝遠,總不能事事都向上頭手求援吧?何況有些東西,還真是鞭長莫及。因此,他這番舉措,除了想做個和事佬,兩邊都賣人之外,也確確實實存了好心,真是爲林辰暮著想。
不過林辰暮卻有自己的想法。
雖然任志安親自出面讓他多有些驚詫,可林辰暮卻並不打算就此收手。昨天所發生的一切,到現在想來他都還是後怕不已。天下腳下,警察知法犯法,藏毒栽贓陷害,這些聽起來就像是天方夜譚一般,可卻實打實地發生在自己上。要不是得貴人相助,林辰暮很難想象,自己和邵琳會有怎樣的遭遇?
而現在,迫於某方面的力,任志安倒是出面了,可他那左一句“失誤”,右一句“誤會”的,倒是把昨晚那些警察無法無天的惡行飾得鮮無比,反倒像是自己在找不自在了,這無形裡讓林辰暮是更憤慨。
林辰暮慢慢端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心頭正在組織著接下來的語言,不經意間正瞥到邵琳,見目不斷在自己上打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而見自己看過去,臉微微一紅,目卻勇敢地直視著自己的眼睛。在那清澈的目裡,林辰暮看到了毫無保留的信賴和託付,這讓他微微有些臉紅。別人邵琳一個孩兒,都如此乾脆利落,可自己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還在盤算了自己的小算盤,實在有些令人慚愧。
打定了主意,林辰暮便笑了笑,扭過頭去看著史立軍問道:“史主任,任局長說了,是有人搞惡作劇,在我房間裡藏了一包麪。你認爲呢?”
“這……”史立軍愣了一下,看了看林辰暮,又看了看任志安,臉上就不由出了苦的笑容。
他知道,任志安剛纔也不過隨口就這麼一說,毫沒有要把責任推卸在他們酒店方的意思。倘若林辰暮上道,就著這個階梯順勢而下,一切就順理章、皆大歡喜了,而他,也算是賣了任志安一個人,別人會銘記於心的。可林辰暮現在這個架勢,卻本不像是就此罷休的樣子,這就讓了鑽了風箱的老鼠一般夾在兩人中間,有些爲難了。
如果是換著以前,一定要在林辰暮和任志安兩者之間作一個選擇的話,他必定會選任志安,而不惜開罪林辰暮,就像昨天晚上爲了劉浩斌而不惜和林辰暮扯破臉皮一般。林辰暮雖說前途無量,深得楊衛國的青睞,可對他這個駐京辦主任來說,卻隔得遠了一些,遠不如劉浩斌和任志安,給他帶來的實惠更多。
可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又讓他對林辰暮有了全新的認知。現在再給他一百個膽,他也不敢再像昨晚那般去開罪林辰暮。可要他旗幟鮮明地站在林辰暮這邊,去對付任志安,也不符合他爲人爲的準則。
一時間,史立軍是陷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左右衡量一番後,史立軍就打著哈哈,訕訕笑道:“呵呵,誤會,都是誤會……”他是打定主意了,這兩尊大神,他一個都惹不起,明哲保,但求無過,別的事什麼都不介。
不過林辰暮卻似乎對他的態度很有些不滿,冷冷一笑,說道:“誤會?哼,說得輕巧?史主任,這件事可差點讓我掉了腦袋。倘若真如任局長所說,是有人搞了惡作劇,不是警察栽贓陷害,呵呵,那能進出我房間的,就只有酒店的工作人員了。也就是說,昨天這事,酒店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史立軍一聽只覺得頭皮發麻,林辰暮這話說得很清楚了,倘若不給一個合理的解釋,那這個雷,他可就背定了。可他真的背得起嗎?林辰暮就算收拾不了任志安,那還收拾不了他史立軍?
“林鄉長,這,這……”史立軍吱吱嗚嗚了半晌,也想不出一個好法子來,急得是抓耳撓腮。貌似這些年來,他面對過各種各樣的狀況,卻從來沒有覺得像此刻這般進退失據過。
“老子這是躺著都挨槍啊!”史立軍在心頭哀嘆道,深無辜,卻兒就沒想,這件事的起因,本就和他有著很大的關係。
“呵呵,既然史主任覺得如此爲難,我也就不再追問了,不過我今天把話甩在這兒,這件事我是一定要查過水落石出。就此告辭!”林辰暮一拍桌子,猛地站起來,邦邦地甩下一句狠話後,轉就要走。
站在一旁的邵琳也不假思索,跟著走了過來。只要林辰暮走,那是兒就不會留下的,即便自己剛升了職,還即將獲得去深造培訓的機會。林辰暮和那個任局長說話雲山霧罩的,聽得不是很懂,但卻並不妨礙用實際行來支持林辰暮的決心。
“哎呀,林鄉長,幹嘛那麼心急?”見勢不妙,紀沛瑤連忙上前來拉住林辰暮的胳膊,笑著道。然後又對邵琳遞了個眼,說道:“小琳啊,你好好勸勸林鄉長嘛,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
或許是拿人手短,也或許是委實礙不過面,邵琳期期艾艾地對林辰暮說道:“要……要不我們再……再聽聽史主任會說些什麼?”
林辰暮就白了邵琳一眼,這個丫頭,一點小恩小惠就給收買了,完全不知道,紀沛瑤這個人,心深似海,那可是騙死人不償命的,可別讓給賣了還替數錢。林辰暮正琢磨著,要不要提前給邵琳打個預防針,可卻又猛地發現,邵琳今天穿著的酒店制服,極襯的材,忍不住朝那曲線人的翹上瞄了一眼。
邵琳原本擅自出言,就有些惶不安,怕惹林辰暮不高興,低下了頭,不防撞見了林辰暮那有些**的目,臉一紅,心裡有些甜,卻又低下頭去。
而任志安的臉鐵青,看向林辰暮的目裡,都快要噴出火來了。林辰暮雖然一句話沒對他說,可態度卻已經很鮮明瞭,本就不想就此罷休。任志安萬萬沒想到,這個小小的鄉長會傲慢到這種地步,無異於**地打自己的臉。
“任局,現在怎麼辦?”面對毫不買賬的林辰暮,趙國柱也顯得有些措手無措了,在任志安耳邊問道。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就不相信,一個宋鑫平,能耐我何?實在不行,老子一拍兩散,誰他媽都得不了好!”任志安極爲忿然地說道。
“宋鑫平?”趙國柱聞言不由得暗自咋舌。原來這個林辰暮有宋鑫平作靠山,難怪會這麼一副有恃無恐模樣,也難怪任局長會如此鄭重其事,還專程把他也給拎來。想到這裡,他在心頭又不把陳振強罵了個狗淋頭,麻痹的,要不是這個不開眼的傢伙搞事,他和任局又怎麼可能搞得如此被?
一想到差點平白無故招惹上宋鑫平,趙國柱就不由有些後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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