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爺爺過生日，全家去外地祝壽了。

一個人無聊的邊學道，想起很久沒見到球場上那些踢球的小男孩了，到校外後的棚戶區打聽了一下，走到一個出租書的小屋前。

走進去，裡面線很暗，小說和漫畫並排擺在木質的框架上，屋裡的氣味很怪。

邊學道隨意看了一眼書架，問坐在牀上擺弄收音機的男人：“許志友是住這兒嗎？”

男人見邊學道不是來租書而是找許志友的，態度就不是很熱：“出去幹活了。”

“幹活？在哪？”邊學道問。

男人朝窗外一指：“拐角的水站。”

“謝謝。”

不大的所謂水站裡，就一箇中年婦，邊學道也沒打聽，在附近轉悠。

過了10多分鐘，段奇峰、倪恆、許志友、大4個騎著一個三車回來了。

見到邊學道，他們很意外，騎到跟前，大說：“邊哥，找我們嗎?”

邊學道點頭說：“嗯，沒課，出來轉轉。”

“等一下，我跟老闆娘算一下數。”許志友說。

一會兒，幾個男孩出來了，許志友手裡著15塊錢。

邊學道什麼都沒問，他知道孩子也是有和自尊心的。

“現在有時間麼？”邊學道問。

“有啊。”幾個孩子說。

“走，吃東西去。”邊學道說。

男孩們知道邊學道大方，都很高興。

“想吃什麼？餃子？還是麥當勞？”

“餃子！”

“麥當勞！”

見意見不統一，邊學道使出了民-主-集-中-制的髓：“那就吃餃子！”

餃子快吃完的時候，邊學道讓幾個孩子繼續吃，他帶著大出門，攔了一輛出租車，上車告訴司機，去最近的麥當勞。

在麥當勞邊學道點了足夠10個人吃的量，跟大一人兩個大袋子，打車回到餃子館。

領著孩子們到紅樓下，邊學道上樓，取下來兩個端午節時買的帳篷、防墊和撲克，然後小部隊直奔主樓。

幾個人累死累活爬上了主樓樓頂，歇了一會兒，邊學道支上帳篷，讓幾個孩子去樓下教室擡一張桌子幾把椅子上來。

樓頂野營開始了。

有吃有喝有玩，幾個男孩子高興壞了。

邊學道也不知自己怎麼和幾個孩子這麼投緣，他就是特別想和這些孩子說說話，散散心。

玩累了，大家躺在帳篷裡說話。

4個孩子家境都不好，不是父母離異，就是喪父喪母，許志友是跟他姐夫一起生活。

許志友說:他父母40歲才生的他，不久因爲車禍都去世了，他是跟著姐姐長大的。他姐姐長得漂亮，不知道怎麼認識的，跟了當時有些錢的姐夫。

他姐夫早些年是個足球運員，上世紀90年代曾經踢過幾年甲A，後來因爲參與賣球，得罪了一些人，被別人在比賽中廢了右。

再後來他姐姐得了一場大病，已經踢不了球的姐夫傾盡所有，還是沒能留住他姐姐的命。

他姐夫跟當年的隊友借了些錢，開了一個足球學校，卻因爲不懂經營，效益越來越差，最後在東森大學後面盤了個租書屋。至於在修車廠的足球學校，純粹是打發時間、轉移自己注意力的小營生。

幾個孩子都喜歡足球，素質也都很好，許志友姐夫認同孩子們用足球鍛鍊，但堅決反對他們走職業球員這條路。

邊學道站在樓頂，極目遠眺，問了站在左右的男孩們一個很俗氣的問題：“你們的夢想是什麼？”

“我想當球員，掙大錢。”這是倪恆。

“我想坐時機，回去看姐姐。”這是許志友。

“我想周遊世界。”這是大。

“我想去沒人的星球居住。”這是段奇峰。

“我想站在這裡往下撒尿。”這是邊學道。

夢想，有時候，不是想做而做不到的事，而是能做卻不敢做的事。

只要你克服心的恐懼，做了，夢想也許手可及。

第二天，邊學道帶著4個男孩，去了李裕帶他去過的5個老人家裡，跟4個男孩一起幫老人收拾了屋子，幹了一些力活兒。

第三天，邊學道帶著4個男孩，去了條石大街，找了家格申育用品商店，指著阿迪、耐克和李寧三家店說：“進去挑，全的足球裝備，我出錢。”

幾個男孩不敢相信，都沒。

邊學道說：“只有20分鐘時間，過時間的自己付款。”

男孩們“唰”的一下不見了。

倪恆挑了一套耐克。

段奇峰挑了一套阿迪。

許志友挑了一套李寧。

大是混搭。

邊學道給自己也挑了雙球鞋，然後問許志友的鞋碼，給他又買了一雙阿迪。

男孩們興高采烈地回了家，走到紅樓附近的時候，溫師哥打來電話，問邊學道有沒有時間，方便的話去工大附近的避風塘找他。

邊學道到的時候，溫師哥已經在等他了。

坐定後，溫師哥開門見山地說：“明年我研究生畢業，我這個人不適合上班掙工資，想自己乾點事，我出技，你有沒有興趣？”

邊學道喝了一口茶：“你準備做什麼？”

“開發遊戲！”溫師哥說。

邊學道一愣：“要多啓資金？”

“50萬。”溫師哥說。

“開發遊戲？”

“對。”

“開發遊戲的話，50萬不太夠吧，再說，遊戲做出來後效果不好怎麼辦？”

溫師哥憋了一會兒說：“我已經深研究了《傳奇》的遊戲興點，不會不好的。”

邊學道說：“好吧，咱們可以copy《傳奇》，別人也可以copy咱們，你應該瞭解國人的複製能力，況且，遊戲開發週期長，等咱們的遊戲出來了，沒準就落伍。”

溫師哥說：“這點倒是沒想到，你有什麼主意？”

邊學道說：“其實我的想法跟你差不多，都是打《傳奇》主意。”

溫師哥看著他，等他接著說。

邊學道說：“建私服。”

“私服？”

“對。”

“源代碼哪兒去弄？”溫師哥問。

“想辦法，不要忘了，這遊戲是從韓國買來的，那邊已經上線兩年了。”邊學道說。

溫師哥沉思了一會，輕輕點頭。

邊學道接著說：“還有。”

“還有？”

邊學道說：“外掛還要繼續做，我的技太糙，你來做一定更完善。”

溫師哥問：“做《傳奇》外掛？”

邊學道說：“不，如果可以，做市面上所有效益好的遊戲外掛，我覺得，《傳奇》只是網絡遊戲蓬興起的開端，看到《傳奇》賺錢，會有更多公司投資金引進、開發遊戲。”

“運營商下狠心封外掛怎麼辦？”溫師哥問。

邊學道說：“這個決心首先就很難下，其次，不是所有運營商都有這個勇氣。”

“外掛就是遊戲裡的毒品，用一次就會產生依賴，會上癮。一個服務，只要有幾個人用，其他人就會覺得不公平，就會跟著用，蔓延速度是非常快的。這個時候，運營商有兩個選擇，要麼封殺，要麼放任。”

“先說封殺，這點不容易做到。想全面封殺外掛，只有遊戲運營商們團結一致，集封殺一切外掛的存在，對外掛有個針對的措施，再爭取政府部門的幫助，形一個有效的法律文件，這招一出，外掛徹底完蛋。但是按照大部分運營商的狹隘心理，這一點是本不可能實現的。因爲只要遊戲檔次差不多，十家運營商封外掛，一家不封，玩家肯定會向不封外掛的遊戲裡流，這時，有人佔便宜，有人吃虧，一來二去，封外掛的同盟就不復存在。”

“而且，就算真封殺了外掛，會有什麼後果？遊戲裡的角都是有朋友的，封殺了一個，可能跟著流失兩個，這就了三個玩家。就算有這個魄力，等待他們的是什麼呢？我說過，外掛是會上癮的，玩家用過了外掛，已經適應有外掛的遊戲，現在不讓他用了，大部分人是玩不下去的。所以，出於人氣和收益的考慮，運營商多數會對外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太過分就行。”

“至於放任，是不可能的，頂多是大家有一種默契。外掛會加速遊戲的枯萎，運營商會因爲外掛的存在加速遊戲圈錢的速度和力度，又或者，他們也加到外掛隊伍中，方開發一些外掛出售，爭取效益最大化。”

“所以，只要注意分寸和自我保護，做外掛，能賺幾年快錢。”

溫師哥看著對面的邊學道，忽然覺得他的眼睛像一個漩渦，深深的，黑黑的，不知道通向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