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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清》 第9節 穴攻

城並不大,在十幾年的戰中曾經多次被軍隊攻破,城牆上有許多明顯的分界線,這些界限兩邊的牆壁新舊程度、各不相同。每次被攻陷都會導致城牆被嚴重損壞,佔領者若是無意固守就會將其拋棄,若是打算防守就會給城牆打補丁。由於戰事頻繁,不斷需要打新的補丁,補丁上也許還會打補丁,有時甚至還沒有完修補工作鄖就再次易手。

所以眼前的鄖城牆如同乞丐的百衲一般。湖廣大地上,各路軍隊你來我往,很多城市的遭遇都和鄖差不多,城池多次易手,城牆也是補了又補。

是一座標準的四座城門的小城,不用進去看就可以想象到裡面大概有兩條比較寬闊的道路,各自連接著兩座城門,叉於城中央,而會是鄖的衙門所在。四座城門沒有高大的昆明城那種甕城結構,只是修建了簡單的城樓以增強城門的防能力而已。

雖然不清楚城清軍的兵力,但袁宗第、劉純估計怎麼也會有三、四千人。明軍的實力並沒有強大到能夠把四座城門都堵住的地步,因此明軍只在正南面的城門外立下營寨,把戰兵集中在這裡威脅城,同時展開對鄖的進攻以鍛鍊士卒。另外出半數輔兵,由量戰兵保護著在四郊收集資。

明軍收集資、搬運人口的工作,給鄧名的覺跡近土匪,不過他無法干涉,也沒有任何辦法能阻止。在明軍自己都生計艱難的時候,指他們用溫和的手段勸說百姓自願地跟他們去三峽是不可能的事。如果鄧名自己是個普通的百姓,他也不願去三峽當農奴、開墾軍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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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沒有護城河,只有一條不太寬的壕,袁宗第等人就省下了掘渠引水的訓練過程,直接開始指導部下應該如何有效率地填平壕,破壞牆邊的工事,以及打造攻城械等。

在鄖城牆的外邊,有許多被釘地下的木樁,鄧名以前在重慶城前見過,知道這些木樁做“梅花樁”。防守的一方把這種東西錯落佈置,以阻礙敵人的雲梯、樓車靠近城牆。和鄖的城牆一樣,這些地上的木樁同樣有新有舊,有些木樁已經接近腐朽,完全起不到應有的防作用;而有一些則是嶄新的,看上去釘地下的時間並不算很長。

“這些木樁釘進地下的時間明顯不同啊,”抓住一個機會,鄧名指著那些有新有舊的梅花樁詢問劉純:“看上去前後能差上好多年吧?”

“鄧先生說得不錯。”劉純雖然不常來鄖,但對這裡的況一看就很清楚。他告訴鄧名,郝搖旗曾經多次來攻打鄖,如果有一段時間沒來,那肯定是去谷城了。無論是在鄖還是在谷城城下,郝搖旗也和劉純、袁宗第一樣,不忘利用出徵的機會鍛鍊士卒,每次都會給城前的梅花樁陣地造一些破壞。

等明軍走了之後,清軍就會巡察城下的梅花樁,在郝搖旗破壞的缺口上補上新的,所以木樁就有新有舊。那些陳舊腐朽的木樁清軍也懶得刨出來更換,因爲他們習慣了郝搖旗的一貫作風,知道對方不會強攻城池。

鄧名看到,在明軍進行攻城演練的時候,城上的清軍也在進行防演練,明軍破壞防工事的時候,城頭的清軍就用火和弓箭干擾。不過明軍並不是真的想攻城,所以很注意對士兵的保護,更不會爲了破壞工事而冒險,所以隊形的安排非常鬆散。同樣,防守者並不是真的想殺傷明軍,主要的目的是爲了鍛鍊新兵,所以清軍的擊沒什麼效果。攻城戰持續了兩天,明軍只砍斷了十幾樁子,付出了幾個人負傷的代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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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李自時代開始,闖軍就很重視攻城技,劉純、袁宗第二人作爲商十八騎轉戰天下,對這些技都很重視。城前拔木樁,營後造雲梯,雖然不打算真正攻城,但整個明軍營地一片忙碌。

在距離城牆不遠的地方,明軍很快堆起一個土丘。

“這是攻開始前的必備,”劉純領著鄧名查看土丘,明軍在堆起土丘後就迅速開始挖掘地道:“土丘不能距離城牆太遠,不然就會讓地道得太長,挖掘起來費力、費時,而且失敗的可能也會大大增加。”

挖掘地道需要考慮通氣,地道越長就越不好,就需要挖得更寬敞,因此劉純認爲地道的開端距離城牆越近越好。修築土丘就是爲了掩護下面作業的挖掘兵,而守軍比較有效的防手段就是派人出城攻擊這座土丘,把口堵上。

“按說鄖的守軍不會出來攻打這座土丘,不過我們不可不防,萬一被他們襲了,下面的兒郎就要被活埋了。”

純告訴鄧名,如何防敵人襲土丘也是學問。因爲土丘距離城牆比較近,所以守軍很容易觀察土丘周圍進攻者的部署,發起逆襲的時候也會比較有針對。當然,如果兵力富裕,時間也充裕,進攻者能夠把地道挖得非常寬闊時,土丘也可能向後挪一段位置,挪到更安全的遠方去。

明軍的這座土丘位於兩道城門的中間,在城牆拐角的位置,這樣無論清軍從哪座城門殺出來,都要走很遠的路才能到達地道口。掛角的位置還給清軍最擊位置和觀察位置。如果清軍突擊隊打算縋城而下的話,也比較困難而且容易被明軍發現。劉純和袁宗第在土丘周圍部署了防部隊,爲了有利於防部隊的蔽還挖掘了一些通壕。同時在後方部署了值的警戒部隊,隨時可以向前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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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名看著井井有條的部署,知道這都是闖營在過去二十年積累起來的經驗教訓,不知道爲此付出過多士兵的命爲代價。相比去砍牆邊的木樁,挖地道反倒更安全,更符合劉純他們鍛鍊士卒的同時避免傷亡的思路。闖營的攻城主力都在土丘這邊,各隊軍流下地道實地觀。對土丘周圍的各種防部署及其重要意義,劉純、袁宗第二人不厭其煩地反覆講解給年輕軍們聽。

其他軍們只是用腦子記憶,而鄧名則統統詳細地記錄在自己的筆記本上。鄧名還問到了以前的戰例,詢問到底是什麼樣的經歷和損失使得闖營產生了進行這些佈置的念頭。

攻的目的無外兩種,一種是挖地道進城,另一種是破壞城牆。想要從地道攻進城的難度很大,地道要非常寬闊,能夠容納大量士卒快速城;若是爲了這個目的,就不能在城牆拐角的地方堆土丘,不然防守一方只要在裡邊的城角再修一道牆,不用很寬,就能把去路完全堵死。”

純給鄧名介紹著以往的經驗,袁宗第則在邊上補充講解戰例,鄧名一邊聽一邊忙著記錄。

企圖打地道城的人都會選擇在城牆的正面修築土丘,位置會比較靠近城門。因爲即便功地從地道鑽進城去,只有一條地道還是無法保證大軍迅速通過,城的目的就是配合正面攻城部隊,設法奪取、打開一座城門。

而在城牆拐角挖地道,有經驗的守將一看就知道進攻者的意圖是挖掘城牆地基。挖到牆角邊以後,進攻者並不一直挖過城牆,而是不斷向深挖掘,同時把一些堅固的木樁搬進地道里,在運走牆基下面的土後,用這些木樁撐住上面的牆基。等到把一段城牆下邊完全挖空後,就撤出人員,放火燒燬那些支撐牆基的木樁,造牆壁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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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還是通風,如果地道太狹窄不通風,就無法把木樁燒燬。”劉純認爲在這種挖牆角的攻勢面前,最好的防守仍然是主出擊搗毀地道的口,在面對這種攻擊時,地道的通風手段也關係到下面的兵丁的命:“挖掘地道的時間很長,想把牆基挖空,安上足夠多的木樁,沒有十天半個月本不可能。如果城牆厚的話,需要的木樁就更多,挖掘的時間就更長,爲了燒燬更多的木樁也需要把地道挖得更寬。這期間一直可能遭到敵人的出城襲,只要敵人功突破到地道口,只要讓他們控制地道口一刻鐘,甚至一柱香的時間,他們就可以用土囊封住口,還在裡面的人都會被悶死。”

攻最重要的不是挖得有多快,而是如何保護好土丘。”袁宗第對此深有會,在他過往的軍事生涯中,尤其是崇禎年間闖營還缺乏攻城經驗時,闖營的攻總會因爲守城士兵攻擊土丘而遭遇失敗。即使援兵趕來驅逐了敵軍,但一時半刻也無法把堵在口的土囊都刨出來,再次打通口的時候,裡面已經沒有活人了。

“後來,我們開始挖地道以前就會準備好大量的竹竿。”這一次袁宗第和劉純也準備了很多長長的竹竿,把裡面都打通,挖掘地道的時候把很多竹竿地下:“有的時候,即使防得再小心,仍然會被敵軍派出的死士突擊到土丘邊上,被他們封住口,那時這些通氣的竹竿就能救命,能夠讓下面的人堅持到我們把土囊刨出來。等到大功告,要焚燒支撐牆基的木樁時,有這些竹竿氣,也能讓火燒得更久一些。”

“這樣做不會泄地道的走向嗎?”鄧名有些疑地問道:“再說,敵人堵口的時候也堵住竹竿怎麼辦?”

“地道的大致走向城是猜得出來的,所以我們在地上一些假的竹竿迷他們,比起挖地道,隨便一些竹子那可容易太多了。我們也不會給敵人很多時間,哪能讓他們又堵口又砍竹子的?”袁宗第指出,若是發生這樣的事,那隻能說明進攻者已經完全失去了對地面的控制,如果地面的軍隊戰敗了,那地下的人怎麼都是死。

部署防真假通氣竹竿,這些事袁宗第和劉純做得都很用心,如何高效率地挖掘、運土他們二人也親自言傳教。但他們並沒有真的想挖空鄖的牆基,因爲這絕不是短期能做的事。城既有主出擊的應對手段,也有不的防守手段。比如在城修築新的牆,預先堵住那些因爲城牆坍塌而出現的豁口;或是在牆開鑿水渠,在進攻方準備燒支柱的時候往裡面灌水。無論哪一種應對手段都需要花費人力和時間,但還是要比挖空牆基的工作量小。袁宗第和劉純無法預料城到底會採用什麼措施,出城逆襲、給地道灌水都可能給進攻方造很大的損失。

當地道挖到鄖牆基下後,劉純、袁宗第就打算收工。

現在挖掘兵已經可以親會地道上面的牆基堅固程度,也學會了如何判斷地道盡頭的地表位置,達了所有的訓練目的,就沒有必要進行後面的拓寬和安置木樁的工作——因爲工程量巨大、耗費時間長。至於如何安置地道里的木樁,可以在其它地段練習,沒有必要真的跑到牆基下去演練。

這期間劉純和袁宗第又在別堆起了土丘,打算再挖幾條地道,讓部下們趁熱打鐵地鍛鍊技能。周圍收集糧草和人口的士兵還沒有回來,谷城那邊郝搖旗也派人送信來,說他剛剛開始掃,還需要鄖的明軍再幫他牽制一段時間。

不過這個時候鄧名站出來發表意見了。

之前鄧名一直是虛心學習,從來沒有質疑過袁宗第和劉純的任何決定。現在地道已經通到牆基下面,雖然僅僅幾米寬,高也不過一米,但作爲一個現代人,鄧名不明白爲什麼不用火藥炸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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