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了一陣,馮紫英先寫下了兩個字,讀書。
讀書是最重要的,這是這個時代唯一進政治權力核心的本。
像自己這樣的單個人,意圖一下子靠自力量扭轉乾坤,那是不現實的,而想要利用和整合更多的資源,無論是政治資源還是經濟資源,那都要自先壯大起來,你纔有資格吸引、招攬和利用別人的資源。
資源都是相互的,從來沒有說你只索取而不付出,你要讓人家跟附驥尾,或者你想要跟附別人的驥尾,你都得要表現出自的價值來。
讀書,過鄉試、會試關,舉人和進士資格,只有取得這兩項資格,你纔可以說你備了踏大周政治中心舞臺的基礎,所以馮紫英哪怕明知道科考對自己的難度有多大,也要準備去搏一把。
要讀書,就得要選擇好的老師或者書院,甚至需要一個更好的學習環境,這都很重要,尤其是對自己這種本基礎較差的。
好在自己也並非沒有優勢,大周的科考比起前明的八取士已經有了比較大的變化,那種純粹靠經義論述的格局已經不再,尤其是格式不再那麼拘泥,而相對來說務實的策論比重大大提升。
這也是太上皇時代就開始的一些變化,這一度讓很多讀書人不滿,但是這個變化終歸堅持下來了。
這對於自己來說是一個好的趨勢。
好歹自己前世也算是政論高手,當過多年領導書,辦公室副主任、主任多年,寫文章是拿手好戲,尤其是這種政論策論的東西更是小菜一碟,當然這還需要針對大周當下的實際況來,不過這不是大問題。
從讀書延,那就是要積累足夠的資源,房師座師和同年同科同鄉,這些都是在實打實的資源,在這個世界裡這些資源的作用更大,所以都需要通過各種方式來汲取和積蓄。
讀書是第一要務,但是並不是說其他事就不能並行了。
像一些人脈和關係需要慢慢鋪設和積攢起來,甚至要利用各種機會不斷加深鞏固,比如陳敬軒和喬應甲,比如張瑾,甚至也包括賈雨村和薛峻,以及衍生出來的賈王薛三家。
自家年齡是個大問題,很多事還不能參與,但馮紫英也已經打定主意要手父親未來的仕途之路。
謀起復可以,但不能胡站隊,那關係到未來長遠利益格局。
更沒必要砸銀子,好鋼用刀刃上,真要用銀子的時候,不會吝嗇,但是這樣見人就撒就毫無意義了。
自己老爹在政治嗅覺和視野上還是差了一點兒,極有可能是囿於份傳統,也有可能的確還有一些自己未掌握的,但無論如何都不可取。
除開這些,那就是經濟上的經營也要開始先行做起來,坐吃山空,等到最後真的需要花錢的時候卻捉襟見肘了,那才糟糕,只不過這一點上,父親似乎不怎麼管,還得要在母親那邊下點兒功夫。
雲裳就這麼看著這位爺在這裡有一筆沒一筆的寫著東西,跟了馮紫英幾年,好歹也能認些字,甚至一般書信都能湊合寫著,但今日裡爺寫的這些東西他卻看不明白。
讀書知道,但接著寫國子監和書院,也大致明白,接著寫了一個“歷事制度”,就不懂了。
然後就寫了什麼“人脈”、“資源”、“經濟”等等就更是不懂的東西,而且還劃線把它們連起來,中間更用一些看不懂的符號標註,到最後呆呆的看了半晌,似乎在想什麼,最後卻要自己把這些拿去燒了。
雲裳覺得這一趟出去回來之後,似乎眼前這個昔日還有些青稚的爺有些變了,雖然依然對自己很親暱,甚至還多了幾分憐惜的覺,但是他全上下總縈繞著一種說不出的異樣氣息,怎麼說呢,就是很神,讓雲裳完全看不穿猜不了。
想想他在臨清乾的那些事兒,如果不是從素來嚴謹的馮佑裡出來,而且又得到了瑞祥的證實,打死雲裳都不相信這是那個對什麼事兒都還有些漫不經心的小爺。
真的變了,躺在外房牀上的雲裳一晚上都輾轉反側,而房裡的那個年似乎卻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些。
這一夜馮紫英睡得很不踏實,一夜無數個夢混雜在一起,充斥在腦海中,而在臨清這麼多天,卻從未有過這種形,反倒是回到家裡卻了這樣。
到第二天早上雲裳侍候他穿洗臉,他似乎一下子也就開竅了,很自然的接了這些原本還有些不太適應的服務。
“老爺昨晚回來晚了?在哪裡歇的?”洗漱完,用了早飯,馮紫英凝神運氣。
照理說自己該去國子監報到了,但是國子監的制度其實已經有些淪爲擺設,像馮紫英這種專門請假的都屬罕見,備了專門手續,而且還請祭酒簽了字,而有些人則是不屑於在國子監讀書了,只是因爲需要這個資格,每月一考的考例也必須要到。
雲裳驚了一驚,這誰敢去打聽老爺昨晚在哪個姨娘或者太太房中歇息,活得不耐煩了?
怕也只有爺敢這麼問,但也屬唐突了。
見雲裳不敢回答,馮紫英這才反應過來,搖搖頭:“算了,我去太太那邊。”
到了母親那邊請過安,馮紫英知道父親應該沒有在母親這邊歇息,估著在哪位姨娘那邊,或者就直接在書房那邊歇了。
“父親昨晚回來晚了?”
“你爹昨晚去赴宴,好像是哪位兵部員外郎母親祝壽吧,回來晚了,在你姨娘那裡歇的。”馮母對於家裡的況還是瞭如指掌的。
“唔,是有些事要和父親母親商量。”馮紫英瞥了一眼母親邊的丫鬟明珠,但見母親毫無反應,知道明珠肯定算是母親邊的心人,便道:“兒子是想問問家裡現在的營生和花銷況。”
馮母吃了一驚,這個兒子怎麼會突然問起這些事來了?以往可是從未半句提過這些東西,也從來就不興趣,甚至還有些不屑一顧,怎麼現在還專門問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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