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李佑坐衙時,繼續想著自己的前程。這時卻有府城守備司來向府署稟報說,昨夜有
一膄漕船被劫,數十賊子各負其米在府城一鬨而散。
李佑聞訊大震!貧民搶米鋪的米也就罷了,最多也就是普通強盜案,這次居然搶到了漕船頭
上,這和劫銀有什麼區別?質堪稱極其惡劣。從搶糧商發展到搶漕船,看來府城風波有愈演
愈烈的趨勢了。
雖然在目前這個特殊時期,李佑是衙門裡的二號人,但名義上還只是個知事,哪有權力
置此事,便將案轉報與王同知。
王同知聞訊同樣大震!但他只是個同知,職權上並不分管刑名,也沒有得到過授權,只好將
此案轉報與欽差謝中丞。然後對李佑嘆道“府中象愈烈,正需你我勉力之時,奈何職權所限,
不由己。”
謝中丞聞訊還是大震!然後沒了下文。畢競欽差職責重點在於糾察,而不是越祖代庖的干政。
李佑放下案子,繼續思索起自己的個人發展問題。王同知那句有意爲之的慨給了他靈,
倒也又編出了幾條朝廷需要提拔重用他的說辭,沒有辜負王同知誇他悟好。
但小人的升遷尤其還是越級升遷之路註定要艱難曲折的,冠冕堂皇的說辭有了,需要行
時又出現新的難題卡住了他。
如果這次想要得到破格提拔,首先一個前提落在在謝欽差上。欽差作用相當於是朝廷的耳
目,欽差所見便等於是朝廷所見。若能讓欽差回朝奏時,陳述幾條破格提拔的理由,纔算是整
個升遷程序的第一步。
不然沒有合的依據,朝廷憑著什麼認爲他李佑應該越級升?強行提拔他就相當於命。
但就是這第一道關口便難住了李知事。或許有人問,有什麼爲難的,趕找上門去拉關係打
關節不就得了?這就大錯,事不能這麼辦的。
本朝場往來遊有一條禮節,不相的小和高之間,非召不得往見。也就是說,地位
相差太多的兩個員之間,小只有被召見了才能去找那位高,不能主跑去擾求見,否則
就是失禮。不然的話,那世手握重權的高豈不要被各種陌生人煩死。當然,選個規矩是私
遊的規矩,公事往來不適用這條,
所以說九品知事和三品欽差的地位差的太遠,李佑沒有主與謝中丞往的資格。還有一點
難,即使機緣不錯,有什麼機會能見到欽差,但李佑用什麼去和欽差拉關係?幾千兩銀子李佑
可拿不出來。其它李佑目前能給的,人家欽差估計都有,憑什麼幫助李佑啊。
另外,固然有的大人不管出於什麼心理,喜歡提掣年輕俊彥,但以李佑這樣出,似乎沒
有值得投資的潛力。
總而言之,李佑想自己去找謝中丞打通關節,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白白落一個不自量
力或者癩蛤蟆想吃天鵝的名聲。
不過苦思冥想半日,還真讓善於機變的李佑琢磨出點頭緒,自己的分量太輕,但可以想拉
上某位重量級人一起鼓吹。他這思路類似於後世搞捆綁銷售的做,李佑就是那個添頭或者贈
品,能和主要商品一起被推銷出去。
剛有了點主意,就聽門子來稟報說:“有位趙良禮相公來拜訪大人。”
整垮了從趙家門下出來的知府,李佑一直想不好說辭,所以始終沒有去見趙良禮,沒想到
今日他居然主找上門來,真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麼。
李佑出房相迎,趙良禮拱手冷笑道:“恭喜李大人前途似錦,鵬程萬里!”怪氣
李佑還禮說:“那日到貴府,本想將如府之事相告,不料生了變故未曾有機會說,還請恕
罪。”“真的沒機會說麼?還是因爲李大人怕我泄壞了你的大事罷。”趙良禮道。
“在下豈敢作此想。”李佑無奈道,其實他確實有點這個想。
趙良禮哼聲道:“在你眼中,我大概是個信不住的人,說無可說了,告辭!”
目送趙良禮袖手而去,李佑搖搖頭。認識以來第一次看到趙家這位三老爺如此激烈的發脾氣。嗯著還走過幾天等他這氣消了後投書一封解釋修好罷,有傑哥兒這條線索不怕與趙家搭不上。
旋踵之間,趙良禮的形再次出現在房門,很不滿意道:“我競然不值得你請留步?你目
中未免太無人了!”
李佑哭笑不得,這位老爺到底是幹什麼來了,閒著沒事拿他消遣麼。
“走罷,我那二兄找你。”起良禮這才說明了來意,彷彿之前的口水都沒有發生過。
李佑大喜道:“老大人爲何要見在下?”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上枕頭了,他正發愁怎麼去
求見趙二老爺。趙良禮對李佑聽到趙良義就歡欣雀躍的臉鄙視一番,嘆道:“你在場才歷經
數月,卻越加庸俗,當初見我能淡然赴之不卑不的李探花李先生如今何在?看你現在整日爲五
鬥米折腰,連詩詞都不認真作了,近期好不容易有首正經點的還是因爲拍我二哥的馬屁。”
李佑被趙良禮諷刺的臉上掛不住,雖然趙良禮說的都是事實。當初李佑在虛江,趙良禮在府
城,距離產生。如今都在府城見面多了,李佑沒有力次次維持那種名士形象,便被趙良禮認
定是近墨者黑,場這個染缸把李先生絡帶壞,。
李佑沒什麼可說的,只好辯解道:“並非如你所想的溜鬚拍馬,在下確有要事求見老大人。”
“不是我小瞧你,九品大員能有多大的要事?”起良禮簡直抓一切機會打擊李佑混場的
信心,要把李佑拉回他所認爲的正道。
李佑反駁道“九品知事能掀翻知府,三老爺對此也不以爲然麼?”趙良禮一時語塞,再次袖手而去,李佑連忙跟上。
一路無話,過了兩個牌坊進了趙府,李佑被領到深院裡某間雅靜書房。前南京禮部侍郎、辭職後仍正三品政治待遇的趙良義老大人在這裡接見了他。
趙良義把李佑請過來,主要是問問知府的事,這還真不好找別人。趙良義一向在外爲,和王同知不認識,去拜訪欽差又顯得靜太大,惹人遐想,所以找李佑來詢問正合適。李佑很老實的把前後事詳細講了一遍,沒有什麼瞞。
卻見在一邊陪客旁聽的趙良禮啪得拍案道:“你實在沒有朋友之義,暗中不告而作,深失我!”
你不是場中人就不要說外行話…李佑只是在心裡念念,上沒有反駁,想看趙二老爺如何說,算走進一步考察他的爲人。
趙良義先轉頭對弟弟喝道:“不得無禮。”又回過頭道:“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前輩這心思不用於正途,也是咎由自取,早晚有禍,怨不得李大人。只可惜我祖父晚年點了這個門生,此時也地下蒙了。”
停了停,帶著幾分欣賞的話氣繼續說:“大事當前,李大人能謹言慎行的不失,堪爲堅忍任事之才。設地而言,是不該泄與吾弟。”
李佑放下心來,暗讚道上次判斷的不錯,趙良義果然是理智而有襟的員,又從懂得去理解別人的境這點看,他爲人並不極端狹隘自私,值得與其合作一把。心裡又轉了轉,果斷立起來正躬道:“下有一事與老大人謀議,還老大人不吝聽之。
趙良義沒想到眼前這個小小的九品會一本正經的主要與他商討什麼事,很意外道:“不妨一述。”
“老大人國之棟樑,此時歸養未免太早了罷,想過出山之事否?”
趙良義的表隨即嚴肅起來,微微坐正。他之所以辭,雖然有南京禮部侍郎這個太沒意思的原因,但主要還是因爲被言攻擊,所以採取了以退爲進的辦化解掉。
以退爲進,終歸還是要進的,趙良義才四十二歲,正是年富力強時候,不會真的想在家養老。他這段時間也在不停的考量自己起復的問題,涉及到時機、位置等等方面。卻不想,正三品員起復這個重大問題被一個小小的雜堂而皇之拿出來採討,第一覺很稽很荒誕。
但是趙良義與李佑打過兩次道,也能曉得李佑並非一個誇誇其詞或者荒唐的人。例如上次他寫詩罵知府,大家一致認爲李佑腦子進水了,但事實證明另有深意。
敢在我面前提起起復,難道他真的有什麼出見解?能寫出那般多花樣百出的詩詞,又能忍鬥倒知府,他絕對不是蠢人,說不定真有不凡,不能以普通雜視之,趙良義想道。同時口中問:“李大人有何見教?”
李佑卻答道:“事關機,請屏退左右,以免外泄。”
所謂左右只有一個人…趙良禮氣的吹鬍子瞪眼。
趙良義忍不住啞然失笑,覺得這李佑和不材的弟弟關係真是不錯,這時候,還能互相取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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