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佑再張開眼睛時,天大亮,明顯已經昏過了一夜。映眼中的沒有麗小姐,也沒有俏丫鬟,只看見一個掛著鼻涕的十來歲小廝。
“李先生醒啦!”小廝奔出去報告。
李佑頭痛裂坐起來,打量所,只是一間陳設簡單的臥室。
進來三個人,前面一對中年男,男的相貌高大威武,的只是平常模樣。似乎是夫婦二人,後面一個婢端著一盆湯羹。
“李典史安好?”中年男子道。
看著面,李佑略一思索便記起來了。是昨日見過的,本縣三個巡檢之一,應該是姓劉。
好歹人家是個九品兒,李佑掙扎下牀行禮拜見,又因爲纔是最低級武,磕頭就不必了。“昨晚小吏可是被劉大人救了?”
“正是。”劉巡檢須道。
原來這劉巡檢負責的地盤是縣裡西部太湖沿岸和太湖水面,名字西水巡檢司,駐所就在西水鎮上。所以他手底下使喚的兵丁多是悉水的,昨晚便一馬當先救了李佑,之後劉巡檢將昏迷的李佑帶回自己在縣城的家中。
“小吏多謝,大恩大德銘記於心。”李佑客氣的謝道。
劉巡檢道:“區區小事不足掛齒。令尊可是李班頭?我也是認識的,當視你爲晚輩,這樣舉手之勞不需言謝。”
如此親切?有種攀親敘舊的覺,李佑很是奇怪,人家一個九品,手下百的兵丁,在虛江縣地面上也是真正有勢力的人,本沒什麼求得到自己自己這個小吏的地方,爲何這樣平易近人?稀奇古怪的很。
說著話,旁邊婢把羹湯擺上,走近了才發現,這個婢個頭極高,幾乎與李佑等量齊觀了,要知道,李佑在男子中也算高的了。
量如此高,長相只算平常耐看,怎麼有點後世模特的覺,李佑心裡嘀咕道,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卻見那婢臉一紅,躲出去了,也不知個什麼。
忍著頭痛,李佑匆匆喝了碗羹湯,就拜別劉巡檢,再三道謝後徑自去縣衙了。
在衙門裡轉了一圈,大老爺和黃師爺都沒出來理事,李佑又告假回西水鎮。
爲何回家?還用說麼!李佑先後把嚴秀才和嚴老爺父子二人都大大折辱了,雖然不怕,但是還是找父親拿個主意罷,畢竟老父親多年捕頭,世慣。況且辱了嚴老爺就把問題涉及到家族層面了,回去告知一聲比較好。
其實李佑覺得自己一直都是很被的,嚴秀才前後兩次在知縣那給他上眼藥,嚴老爺宴上當著盧尚書和全城名流的面挑釁。實在是自恃功名縉紳,眼中瞧不起他這個胥吏,才做出的舉。
李佑進的家門,在前庭撞見哥哥李佐。李佐一把拉住李佑道:“小二來得好!哥哥正有事尋你!”
“哥哥有話但講。”
李佐道:“小二不是會寫詩詞麼,給我們自家客店寫一首掛牆上如何?哥哥我長一長臉,招徠生意”
兄弟關係好,李佑也不客氣道:“你那野店,蓋幾間十文錢一夜的大通鋪子房,養幾個二十文一次的劣質頭,再弄些糙飯食,來來往往的不是苦力就是僕役。哥哥覺得掛弟弟詩詞能長臉?弟弟還嫌丟臉!”
李佐絮絮叨叨抱怨道:“小二你在城裡混得偌大名聲,哥哥我高興得很,便想借一借。可看來看去,於家裡生意全無用,你又不是讀書人,也不曉得拿這名聲能不能當飯吃。”
“你個沒腦子的懂什麼!還不滾去看店!”李父突然出現在正堂門口,罵的李佐抱頭而逃。不過李父對李佑倒是很和悅:“小二回來有事?”
李佑趕上前拜見父親,把父親扶進堂坐定。隨後將自己和嚴家父子的恩怨說了一遍道:“兒子惹下了這嚴家,下面要如何纔好?”
李父皺雙眉,手指頭有節奏的敲打椅子扶手,顯是在苦思。良久,纔開口道:“這些事…雖你有莽撞之,但也不怪我兒。那嚴家也欺人太甚,竟然在盧尚書眼前貶你。如今才名是你的立之本,雖不能換的功名,但也能與紳老爺們際應酬,好甚多。倘若墜了名聲,以後更難以彌補。我家歷代徒役,唯你略顯清名,當珍惜不易,造福子孫。”
聽得歷代徒役、造福子孫等語,李佑到父親對自己寄予的厚。
李父又道:“至於嚴家,雖然兩代功名,但家中無人做,你又有知縣看重,倒也不必太懼怕了。你母舅家那村莊旁邊就是嚴家的莊子。這些豪紳,老爺們輕易不得,但家奴必有不法之事,只看有沒有心去尋找。待我遣人去訪,找些好文章做一做。”
李佑有些謹慎說:“嚴家雖無人做,但那父子也是有同年同學許多,讀書人羣結黨的也是不好應付。”
“且試試看,讀書人固然勢大,但容易被拿的短也多。”李父說定便吩咐小廝義哥道:“去店子裡,將王家兄弟請來。”
這王家兄弟,李佑也是約約瞭解的。當年父親做快班捕頭時候,手底下養了這麼兩個兇徒打手,專做一些見不得的狠毒事,甚至都是出過人命的。
父親年老歸家休養後,這兄弟倆沒人庇護也跟著退出了縣城。平常閒來無事,坐在哥哥店裡看場,父親將客店的份分給了兄弟倆四,並給他們各買了五畝口糧田地,倆人對父親那是死心塌地的。
不多時,王家兄弟進的屋來,這二人俱是臉大闊,量中等,壯有力。二人見過李父和李佑,便立定聽吩咐。
李父將事待一番,王家兄弟也不多話,應承告辭。
李家這邊先不提,卻說那嚴秀才,聽到這番父親又被李佑打了臉子,心下愈發的憤恨不暢。暗道這李佑有知縣撐腰,實在不好擺弄,三番兩次都失了手,反而弄得自家父子面盡失。明面手段難以效,必得另想個辦法纔好。
書生造反,三年不。嚴秀才只是個會讀書會考試的,哪裡想得出什麼害人主意,捕風捉影的兩次遞閒話已經是他的智商極限了。一時沒有頭緒,看得房中娘子就想起李佑,又堵心的很,便坐到堂上,長吁短嘆。
嚴家在外也是有些個生意鋪子,用幾個管事看顧。其中一個方管事今日恰好到家中來對賬,看到大爺坐在堂上愁眉不展,有意逢迎,便問起事。嚴秀才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小賊可惡之極!”那方管事久在市井行走,自然比嚴秀才有心思,想了想又道:“如今他有知縣和師爺庇護,其人也猾,靠著些皮子東西輕易是奈何不得了,必須要尋得實實在在的短纔好辦。”
嚴秀才爲難道:“他終日在縣衙中,如何拿得住短?”
“所以需將他引出來,製造些把柄。”方管事點頭道:“我有個同鄉裡的在衙門裡做公事,待我籠絡後計議一番,定要拿出個主意。”
嚴秀才有點懷疑的說:“那李佑也是世代衙役出,李家與那些衙役小吏都相,此事怕是不。”
“我這個同鄉,那是表面豪爽仗義,心極錢的,二三十兩就能打發的他六親不認了。”方管事很有把握的肯定。
就這般,胥吏李家和鄉紳嚴家幾乎同時開展了行,不曉得要產生怎樣的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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