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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麻避風塘,一艘渡停靠在岸邊。
避風塘碼頭前,姚春孝、阿和啞阿四三人坐在一捆捆堆砌起來的貨箱上,手腕下垂,手中全都握著配槍,在木箱邊緣輕輕叩。
“孝哥,姓譚的今晚到底還過不過來?”阿打個哈欠,抬頭看一眼逐漸去的明月:“快點搞定他,我準備回去睡覺。”
“你問我?我問誰?”姚春孝半張燒焦的臉在黑暗中顯得森無比,抬手看一眼腕錶,聲音嘶啞道:“再過半個小時,如果他還不到,準備去葵湧幫阿六!”
月映照下,三人手裡的配槍折出冰冷寒芒。
避風塘的姚春孝,葵湧碼頭的黃六,宋天耀從頭到尾,本就冇打算放譚經緯離開。
……
前往葵湧碼頭的路上,譚經緯腳步散漫,手上的配槍在上輕輕拍打,宛若閒庭散步。
已經讓手下兩名文職人員去通知英國鬼佬,雖然冇打算讓他們今晚就攔住即將出海的貨,但至能在失敗前,給宋天耀帶來足夠的麻煩。
這算是失敗者臨死前的反撲嗎?
譚經緯自嘲的笑笑,他抬頭去,已經可以看到遠碼頭前停靠的那艘貨,貨上掛著兩麵旗幟,一麵英國,一麵日本。
看來宋天耀至在這件事上冇有騙他,反正去避風塘碼頭也活不了,倒不如最後再搏一搏,隻要能收拾了對麵擋路的這個傢夥,或許還有機會把這艘貨留在香港?
譚經緯盯著通往碼頭前方,正好攔住自己去路的黃六,用力握了握手裡的槍柄,咧開角。
嗚——
在悉的汽笛鳴響聲中,停靠在碼頭前的那艘掛著英日旗幟的貨激盪起層層巨浪,逐漸向海域中駛去。
“你老闆說話不算的病是與生俱來嗎?”譚經緯盯著對麵的黃六,大笑開口道:“幹你孃,說好兩個小時,現在半個小時不到就開船?”
對麵的黃六笑得卻比他更開心:“我老闆雖然經常說話不算,但是這次他冇有騙我,他真的給了我出頭的機會。”
譚經緯低頭一笑,再次抬頭時,毫不猶豫抬手就是一槍。
一個曾經的國民黨軍人,和一個現役的國民黨軍,在通往葵湧碼頭的小路上拔槍互,聲震如雷。
……
徐家會議廳中,隨著譚經緯的離去,褚耀宗和盧文惠這些看完了整場戲的華人大亨們,也朝著徐平盛相繼告辭。
他們來的目的,僅僅是看戲,頂多就是在看戲的同時,見證譚經緯跟徐平盛翻臉,坐實譚經緯勾結吊頸嶺上的海盜,炸香港貨一事。
這是他們和徐平盛蜻蜓點水的,而現在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繼續留在徐家就不是蜻蜓點水,反倒會越陷越深。褚耀宗是最後一個離開會議廳的,再走到門口時,褚耀宗轉過來,略帶讚許的向宋天耀點點頭,點評一句:“做的不錯,我讓阿忠在英國給你留了個可樂工廠的生意,銷
售鏈已經全部搞定,隨時可以過去。”
褚耀宗說完這最後一句話,再也不看宋天耀一眼,轉而去。
於是,偌大的會議廳裡,就隻剩下宋天耀、徐平盛和於世亭三人。
宋天耀在聽完褚耀宗最後一句話之後,臉上滿是苦:“唉!也不知道這次究竟是虧還是賺。”...最新章節!
賺。”
徐平盛和於世亭對視一眼,正開口,被宋天耀手打斷。
“兩位阿叔,不用多講。”宋天耀攔下兩人,苦笑道:“我生來就是勞碌命,這次的事一個人背,最好就不要再把你們牽扯進來。”於世亭和徐平盛也看得出來,宋天耀選擇一個人把所有後果全抗下來,顯然是最好的打算,現在絕對不是講義氣的時候,彆看譚經緯灰頭土臉離開,實際上事遠遠冇有
結束。
明天天亮,國就會派人來香港調查發機的事,就憑宋天耀這段時間和譚經緯搞出的事,幾乎不用費太多功夫,就能調查到他的上。
而如果於世亭和徐平盛這時候摻和進來,和宋天耀再牽扯上關係,恐怕不但救不出宋天耀,連自己的全部生意,都要因為運令到嚴重衝擊。
“以後準備去哪裡?”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於世亭和徐平盛看向宋天耀,幾乎同時開口問道。宋天耀嘿笑一聲,低頭自顧自點了支菸:“初步打算去馬來亞,彙銀行一個沈弼的大班就在外麵等我,我已經讓他把所有能轉移的財產,全都轉移到我那個鬼妹友名
下了。”
於世亭皺眉:“沈弼?我聽過這個名字,信得過?鬼佬未必會用前途幫你搏。”
宋天耀吐一口煙氣:“等我到了馬來亞,會開一傢俬人銀行給他打理,他已經同意跟我一起走了。”
於世亭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徐平盛低笑一聲:“我們兩個還在替你做打算,冇想到你每一步棋都已經想清楚……不錯,馬來亞的確是個好去,以後有機會記得回來看看我們這群老傢夥。”
宋天耀笑著點點頭:“一定。”
……
葵湧碼頭,子彈出膛的硝煙味瀰漫在四周,被海風一點點吹散。
譚經緯渾是,背靠一座貨倉,整個人癱坐在地,口中溢位鮮。他的肩膀和小腹各有一彈孔,但這都不是造譚經緯現在這副狼狽模樣的主要原因,真正令他連站都站不起來的傷口,是黃六用拳頭砸斷了他三肋骨,斷裂的肋骨直
接刺穿了臟造的大出。
黃六滿臉汙,一條手臂扭曲一個詭異的角度,右小骨位置背子彈打穿一個孔,隻能靠左一跳一跳的靠近譚經緯。譚經緯抬頭看一眼半跳半拖著傷靠近的黃六,眼中出笑意,他深吸兩口氣,腔裡發出一陣像是風箱拉的呼哧聲,剛張開準備說話,一口汙就吐了出來,染紅
了黑西裝裡那件雪白的襯衫。
黃六舉槍對準譚經緯,手臂和小的劇痛讓他不住吸了口涼氣,嘶聲說道:“譚先生,對不住啊!你要是變厲鬼要報仇,去找我的撲街老闆,千萬彆找我。”
哢——哢——
黃六叩扳機,手槍在這時候偏偏卡了殼。
譚經緯想笑,但剛剛牽表,就又是住不住的汙從口中噴出。
“你老母!香港貨果然不用。”黃六罵罵咧咧扔掉手槍,衝譚經緯歉意一笑:“不好意思譚先生,我換個方式送你上路,你忍一忍,好快就冇事了。”黃六說著話,從貨倉上方出一碼頭工人用完後隨手放置的撬,將純鐵的撬用一隻手掂了掂,黃六然後衝譚經緯咧一笑,撬挾著風聲,狠狠的砸向譚經緯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