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如何做工作，高鄉長也不願意到益楊去，最主要原因是他心臟病有發作的跡象，爬上青林山，實是在一件難事。侯衛東也知道高鄉長所說皆爲實，也就不好強迫他到益楊縣去找劉工程師，第二天一早，就到了青林山下，找到楊，開了一封介紹信，就直撲益楊縣。

出發前，侯衛東了一個心眼，爲了能見到劉工程師，他並沒有再打電話，準備進行突然襲擊。

縣通局是一個老式的宅院，小小的庭院，停著幾輛亮晃晃的小車，房子雖然舊，綠化卻很好，而且綠化所用的盆子皆爲上好的紫陶盆，上面繪著各式圖案，顯得很是氣派，不斷有人急匆匆地走進走出，一派繁忙景象。

侯衛東在門外穩了穩心神，走到一樓，走廊上，一名男子坐在桌子後面，道：“你找誰？”

“劉維工程師。”

“過來登記。”

那名男子記下了侯衛東的名字以及工作單位，揮了揮手，道：“劉工在三樓。”

工程科，有四張辦公桌，掛著許多圖表，還有一些繪圖的工，只有一個小個子坐在桌邊埋頭畫圖。

這些天來，劉工的名字一直在侯衛東腦海裡盤旋，已經爲了老朋友，此時，見了名字的主人，侯衛東就熱地道：“劉工，你好，我是青林鎮的侯衛東，高鄉長給你打過電話。”

劉工程師個子極小，戴著一幅厚厚的眼鏡，臉皮就如風乾的蘿蔔，完全符合侯衛東頭腦裡的知識分子形象，他擡起頭，摘下眼鏡，又把手中的筆和尺子放在桌上圖紙上，看了侯衛東好幾眼，疑地道：“你是青林鎮的，怎麼以前沒有見過你？”

“我侯衛東，是今年纔到青林鎮工作，駐青林工作組。”

看侯衛東的形象，劉維以爲他是分到青林鎮的大學生，可是聽說是駐青林工作組，就道：“工作組的，才退伍回來的？”侯衛東就含糊地道：“是的，才分來。”

劉工程師又把眼鏡戴上，取過筆，又開始忙了起爲，把侯衛東晾在一邊。

“劉工，我們準備修通下青林到上青林的公路，這條公路關係到上青林七千多人，請劉工。”

話沒有說完，劉工就不客氣地打斷道：“地質勘察是我請人做的，已經將錢付了，一萬二千元，是我私人墊付的，把這筆錢拿了，我就可以考慮給圖紙。”

侯衛東把面部表變得格外誠懇，“錢一定會付的，請劉工相信，只是財政現在張，明年一定付。”

劉工本不爲所，“侯衛東，你擔任什麼職務，話說有用嗎？”他不等侯衛東回答，收了收圖紙，道：“我有事，要先出去，下次來要圖紙，最好把錢帶上。”正說到這，桌上電話鈴聲響了起來，劉工接了電話，連聲道：“吳局，我馬上下來。”

侯衛東見劉工作勢要走，急道：“劉工，你別走，我們再商量商量。”

“侯衛東，你的心我理解，可是你也要理解我，當初爲了支持上青林鎮建設，原本應該收七萬五千元，這是部頒標準，我只收了兩萬元，等於義務做工，這點錢，當初和高鄉長、秦鎮長都說好了，不知道爲何遲遲不付這錢。”

劉工站在門口，道：“對不起，我要出去了。”

“侯衛東，這不關你的事，我也對你沒有意見，只是這事做得實在不地道，你回去給秦鎮長說，劉維是講義氣的人，可是也不能太虧我，更不能因爲你們部的原因，把我的錢拖起。”

劉維來到樓下，一輛小汽車已經發了，劉工上了小車，一溜煙就不見了，把侯衛東一人丟在了院子裡。

侯衛東滿臉尷尬，心更是失，就在通局門口楞了半天。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他來到了一個小館子裡，炒了一份青椒，煮了一個湯，吃了兩碗乾飯，心這才漸漸平復。

“不能就這樣放棄。”侯衛東不斷地給自己打氣，在街道上轉了一個多小時，又在書店看了一會書，混到了二點鐘，他來到了一個公用電話亭，試著給劉工辦公室打了一個電話。

劉工不在，辦公室其他人接了電話。

得知劉工三點過就要回來開會，侯衛東立刻給高鄉長打了一個電話，將況說了一遍，高鄉長的回答很有些無奈，“劉工說的是實話，當初我在上青林鄉時，答應過他開工就付錢，可是圖紙剛剛畫好，上、下青林就合併了，這事就拖了下來。”

“高鄉長，劉工說先付一萬二千元，就可以給圖紙。”

高鄉長嘆息道：“鎮裡面財政很，又沒有修路的積極，這一萬二千元恐怕也不好拿，再說，秦鎮長把話已經封死了，明年以獎代補進行考慮。”

掛了電話，侯衛東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他又給粟鎮長辦公室打了一個，粟鎮長態度很好，說了些鼓勵的話，可是說到錢，也表示無能爲力。

抱著最後希，侯衛東又來到了通局，等到四點鐘，劉維才坐著小車回到辦公室，在辦公室看見侯衛東，劉維有些吃驚，他看到辦公室還有其他同志，就輕聲道：“侯衛東，我給你說一件事。”

到了樓下無人，劉維就道：“錢拿來沒有？”得到否定回答，劉維就道：“畫公路圖紙，是我接的私活，我畫圖，掛的是其他人的名義，這二萬元錢，掛名的工程師還要收二千元，所以說，我累了幾個月，也收不到幾個錢。”

侯衛東實在沒有更好的理由，就道：“鎮裡面立了修路領導小組，以粟鎮長爲組長，我來跑路，秦鎮長答應明年財政輕鬆以後，就撥一部分錢過來，堂堂青林政府，不會差劉工的錢。”

劉工與鄉鎮一把手打道多年，太悉這些鄉鎮一把手的作風，道：“既然沒有錢，路就本修不起，小侯，你才從軍隊到地方工作，不知道地方工作的複雜，如果明年秦鎮長調走了，我又找誰拿錢，還有，你以後不要到辦公室來找我，免得影響不好。”

磨了半天皮，也沒有結果，侯衛東也只有失地離開了通局，他有些灰心地想：“難道我真是異想天開。”

在繁華的步行街走了一圈，人羣熱鬧，侯衛東卻如走在冷清的沙漠之中，他還是忍不住給家裡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另一頭，劉芬聽說侯衛東要借錢去付圖紙錢，立刻道：“幺兒，公家的事，沒有私人出錢的道理，而且你又沒有一半職，犯不著做這樣的傻事。”又氣沖沖地道：“晚上你爸爸回來，我給他說，想辦法找人，調到益楊公安局去，聽說青林鎮是個山，就不在哪裡呆了。”

侯衛東好說歹說，劉芬心痛幺兒，還是答應借五千塊錢，有了母親的支持，步行街的燈也就明亮了許多。胡地吃了一些東西，侯衛東就準備到沙州學院的招待所去住。

還沒有走到車站，就傳來一聲招呼。

一紅的段英從商店出來，高興地道：“侯衛東，真巧。”兩人寒暄了幾句，段英擡手看了看錶，道：“回學院的車十點鐘收班，還早得很，這樣，我請你跳舞。”

在學院的舞廳裡，侯衛東也和段英一起跳過舞，聽到的建議，稍稍猶豫了一會，就爽快地答應了。

“只是跳舞而已，沒有什麼大不了。”在進舞廳的時候，侯衛東再次自我安。

舞廳人很多，段英站在侯衛東邊，道：“這是青林最好的舞廳，音響好，燈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