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紙就在劉工手裡嗎？”

“就在劉工手裡。”說起圖紙，高鄉長又是一肚子的苦水，他道：“劉工程師幹工作是好樣的，你別看他是知識分子，做事可著了，不給錢，不管說什麼好話，他就是不會給圖紙的，我們上青林鄉幾次說話不算話，他更是防了一手。”

鎮黨委、政府都同意修路，這讓侯衛東自信心棚，圖紙問題更不在話下，他道：“人總是講的，劉工程師是知識分子，只要誠所至，必定金石爲開。”

侯衛東恨不得當場就開工，他對一邊仍在著氣的高鄉長道：“高鄉長，我們就不上山了，反正時間還早，乾脆就到城裡去找劉工程師。”

高鄉長哭笑不得，“侯老弟，你真想把老哥子累死啊，我可是有心臟病，哪裡敢和你們年輕人比，再說，劉工程師長期都在工地上，很在辦公室，事先沒有說好，多半會撲空。”

高鄉長所說確實有理，侯衛東也就沒有堅持，跟著回到了青林場鎮。

晚上，到鐵柄生家中，教完課程，他終於還是沒有忍住，將黨委政府同意修路的好消息講了出來。

鐵瑞青高興地道：“侯老師，公路什麼時候修好，等修好了公路，是不是就可以通客車了，媽媽到城裡進貨，也就不用在山下請馬幫了？”

馬幫似乎是很久以前的傳說，但是由於上青林鄉不通公路，遇到修房子等事，運輸就了問題，所以，馬幫就了上青林鄉的一大特。

侯衛東自豪地道：“那是當然，等到公路一通，上青林場鎮就會發生劇變，外面的世界就會將很多先進的東西帶進來。”

青林鎮初中，考上了益楊一中的只有鐵瑞青一人，到了城裡以後，穿的、用的、玩的，都與同學們格格不，爲此，了不白眼，自尊心更是到了極大傷害，是一個要強的孩子，在城裡到的委屈，都被深深地埋在了心底，通過努力學習，提高績，來贏得應有的尊重。

因此，對於家鄉的封閉有著切之痛，聽到修公路的消息，不住雀躍起來。

鐵柄生的反應和村幹部頗有幾分相似，他心道：“侯衛東是大學生，文化水平是有的，爲人事也不錯，可是到了青林鎮，屁都沒有坐熱，就想修公路，實在是異想天開。”鐵柄生讀歷史，察人世故，對於侯衛東這種初生牛犢並不敢輕視，因爲世界上許多事，都是楞頭青創造出來的，之人，左思右想，前怕狼後怕虎，反而不容易創造奇蹟。

“這一次修路，鎮裡準備出多錢？鎮裡財政很張，欠著老師三個月工資，哪裡有錢來修路？”

錢是人膽，是人臉，鐵柄生是小學校長，可是手中無錢，就留不住素質高的好老師，教學設施無法改善，許多好想法好點子也無法實施，所以，聽到修公路，第一個想法就是錢。

“秦鎮長讓我們先工，等到明年鎮裡經濟寬裕了，就以獎代補，鎮裡爲了修公路，專門立了領導小組，由粟鎮長任組長。”侯衛東得出結論：“鎮裡還是很重視修公路這件事。”

鐵柄生看著侯衛東的神，不想去破他，在心中嘆息一聲，道：“也不知這公路何年何月才能修好。”

第二天，侯衛東就到了獨石村，把事給兩位村幹部說了。

聽說鎮裡不出一分錢，秦大江破口大罵，“鎮裡那些混蛋，知道收錢，該辦的事一不拔，爲了推廣雙三尺，就能拿出五萬元來作爲獎勵，農業技，哼，我們這些老農民種了幾十年的地，還用得著鎮裡來教，這些錢是浪費，完全可以用來修公路。”

江主任悶聲悶氣地道：“今年提留統籌我們不了，積累工和義務工也不出，就拿來修公路，看鎮裡怎麼說。”

秦書記激地道：“今年所有的錢都不了，老子就是農民，大不了我不當這個書記。”

侯衛東沒有想到兩人緒如此激，他也不知道鎮裡對積累工和義務工的態度，可是從兩人的話語中，他意識到積累工和義務工肯定對鎮裡很重要，他連忙勸道：“秦書記，江主任，不要生氣，趙書記和秦鎮長都支持我們修公路，只要開工了，總會想辦法，現在最關鍵的就是開工。”

秦大江長得人頭馬頭，腰也，他頭一昂，道：“不拿一分錢，算是支持？支持個錘子。”

侯衛東有些尷尬。

江主任爲了要忠厚得多，悶著頭了一會煙，道：“老秦，你看這事，還整不整？”

秦大江發泄了一通，也悶悶地坐在江主任旁。

侯衛東道：“修公路不是高科技，我們不鋪水泥路面，主要就憑勞力，我覺得這公路能修，如果你們兩人放棄了，這公路不知何年何月能夠修好。”

兩位村幹部仍然坐著不吭氣。

侯衛東追問道：“到底修不修路，你們兩人說一聲。”

秦大江擡起頭，道：“侯大學，這不關你的事，你著什麼急。”

修路是侯衛東的自我救贖，而且他在書記、鎮長面前下了決心的，話說得太滿，如離弦之箭，本無法收回來，見到兩人的模樣，他就惱怒地道：“我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難怪幾十年都修不好一條路，上青林的漢子都是孬種，遇到困難只知道逃避，只知道耍皮子，你們就這樣放棄了，以後兒子才提修路的事。”

秦大江雙手捧著頭，想了一會，突然站起，道：“侯老弟說得有道理，這一次我們不能再放棄了，修路，屁眼蟲不修路！”

“老江，你和唐桂元是同學，你就去做尖山村的工作，我去找日村的曾憲剛，只要尖山和日工作能做通，我們就開始行。”秦大江外表豪，裡子卻著細，他看了一眼侯衛東，把一個難題丟給了他，“侯衛東，你和劉工程師都是知識分子，圖紙的事，就給你了，我們共同進行，爭取在九月初開工，到十一月份，把公路的線路拉出來。”

侯衛東一口答應，“好，這件事給我，我負責圖紙，你們負責組織人。”

與獨石村兩位村幹部搭了共識，侯衛東就在村裡簡單吃了飯，滴酒未沾，就回到了上青林場鎮。

高鄉長空裡紗門關著，估計是在睡午覺，侯衛東原本想敲門，想想又覺得不妥，就到樓下，將辦公室打開，見桌上又有許多灰塵，就提來一桶水，用抹布細細地了一遍，再把地面掃乾淨。隨後在辦公室看了一會新到的《人民日報》，至從郵政代辦點立以後，報紙就很及時了，《人民日報》最多晚上四、五天，而以前則是半月報。

三點多鐘，終於聽到了高鄉長的說話聲，侯衛東放下手中報紙，就朝樓上跑去。

“高鄉長，你有沒有劉工程師的電話，我們給劉工程師打一個電話，和他約約見面的時間。”

高鄉長睡得渾是汗水，他看著同樣大汗淋漓的侯衛東，道：“見了劉工程師，沒有錢，仍然拿不到圖紙。”

“高鄉長，你就打一個吧，能不能拿到圖紙，總要試一試。”

“侯老弟，你真會磨人，好，好，我去找一找電話本，上面應該有劉工程師的電話。”

縣通局工程科，劉定江正在做圖，突然電話響起，他接過電話，聽到是高鄉長的電話，便道：“高鄉長，什麼時候把錢給我，爲了做圖，我又出力又出錢，二年了，高鄉長，你就把錢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