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星期四下午的兩節育課時，金輝球對於董莉莉的關注更多，雖不是很明顯，但同學們能一眼看出來。

不過，王小兵有信心將董莉莉的心牢牢占據。

國慶節就快來臨，學校除了舉辦文藝晚會表演，還會舉行班級籃球比賽。每班至要出兩個表演節目，籃球比賽是級比賽，每個年級都會產生冠軍球隊。

高一（4）班裏，文娛委員秦蓮花要求班裏出一個歌唱節目，一個舞蹈節目。歌唱節目比較好辦，找個大膽的男生或生就行了；舞蹈節目有些難度，畢竟同學們平時沒跳過舞，驟然間要弄個舞蹈出來，不是那麽容易。

不過，秉著敢闖敢拚的神，秦蓮花找了四個男生，四個生，決定表演《為了誰》。軍裝都是用軍訓時所發的迷彩服。四個男生之中，其中之一就是王小兵，杜雲佳也在行列。四個生之中，其中之一就是董莉莉。舞伴自由搭配。杜雲佳主請董莉莉做舞伴，在他當著王小兵的麵問董莉莉的時候，王小兵心裏撲通撲通跳著，這可是明目張膽的挑釁，如果董莉莉選擇了杜雲佳，那他王小兵心裏可要打擊。

霎時之間，時間仿佛都凝固了。

選他嗎？不要選。選我吧。王小兵心裏想道，專注的眼神凝視董莉莉。

董莉莉瞥了一眼王小兵，與他那期待的眼神相接，那一剎那間，讀懂了他的複雜的心思，於是婉拒了杜雲佳。

杜雲佳一下子變蔫了，想出一裝門麵的笑意，愣是沒法用僵的臉部做出這一簡單的表。

說真的，當聽到董莉莉不肯做杜雲佳的舞伴那一瞬間，王小兵就知道自己已初步獲得了的芳心，心裏別提有多高興，渾是勁，就差沒有用仰天長嘯慶祝了。

這種麵對麵的比拚能快速且直接得出結論。如今已證明，在董莉莉的心田裏，王小兵的影子是頗為清晰的。

之後，王小兵懷著興與忐忑的心，走到董莉莉的麵前，笑道：“做我的舞伴，怎麽樣？”

這也是一個讓人心跳的時刻，如果董莉莉說“不”，那也是折磨人的，幸好燦爛一笑，怕似的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嗯。”

那一秒鍾，王小兵覺天亮了，心極為舒暢。他笑了。這是一種釋放心張與興的笑容。

反觀杜雲佳，則是一臉沮喪，眼神既呆又不甘。後來，他找借口退出舞蹈隊。秦蓮花隻得又找了一位男生補進來。

因為時間迫，還有幾天就是國慶，唱歌節目不用怎麽排練，舞蹈節目就要。所以他們利用中午休息時間，下午放學之後的休息時間排練，九點十分下晚自習之後再加練一個鍾頭。四對舞者約定，星期天回校，加練一天。

四對舞者都不會跳舞，秦蓮花會一點點，主要還是從電視上學來的，加上又向師姐請教，頗有舞蹈老師的模樣。

王小兵第一次握董莉莉的玉手，覺溫潤，近距離與相對而立，能聞到那淡淡的香，使人心醉神搖。偶爾彼此驚鴻一瞥，兩道充滿青春活力的目相，猶如電迸，各自打個激靈，妙無窮。

有那麽一剎那，王小兵想把湊上去。

兩人都不會跳舞，一會你踩我的腳掌，一會我又踩你的腳掌，但誰也沒有責備另一半，隻是尷尬一笑，隨之繼續舞蹈。雖不懂這舞蹈的含義，但兩人手握手的時候都能覺到無比的甜。

晃眼是周末。四對舞者休息一天，周日回校再排練。

王小兵倒想與董莉莉在周六單獨排練，但董莉莉畢竟還有的，他知道很難功，所以沒有向提起。

謝家化看不懂王小兵他們跳的是什麽，說道：“小兵，你們跳是什麽舞，一會走到這裏，一會走到那裏，一會仰頭看天，一會又低頭看地，什麽意思啊？”

“很高深的，隻能意會，不能言傳的。”王小兵也不知自己跳的是什麽，但他樂在其中，主要是由於有董莉莉在那裏。

“你意會到了？”謝家化好奇問道。

“差不多了。”王小兵含糊道。

“那你說給我聽聽。”謝家化追問道。

“你個豬頭啊，都說了隻能意會，不能言傳。”王小兵差點翻白眼，無奈笑道。

兩人帶了點私人品，然後騎著自行車回東和村。所謂的私人品，謝家化捎的是一套服，他不帶回家的；王小兵帶一本英語課本回家，他得研究研究，看看那些蚯蚓一樣的字母到底是什麽意思。董莉莉勉勵他把英文學好，他對英語有些興趣，怎奈能力有限，終究沒有大收獲。

出了校門，兩人就開始耍雜技一樣騎著單車在石子路上飛馳。

單車速度比賽，是他們最喜的活。回家的時候，看誰能最先到達約定的地點。一次，謝家化不小心撞上一塊石頭，人車一起摔出去老遠，幸好是掉在泥地裏，沒有大礙。

王小兵下車問道：“有沒有傷？”

“沒有。”謝家化晃了晃膀子，隻是傷了，流了些。

“傷到髒就麻煩。”王小兵幫忙將單車扶起來。

“怕什麽，醫院就在對麵，送進去就行了。大不了十八年之後又是一條好漢。”謝家化一骨碌翻起來，撣了撣上的泥汙。

那間東興醫院就在東興中學的旁邊，相隔不過半裏，從學校回家，必然要路過東興醫院。而醫院的太平間也在路邊，有時嚇人的，晚上從這邊經過，要是月黑風高，又聽到太平間裏約約有聲傳出來，會人頭皮發麻。曾經試過有幾個學生晚上回家，正遇到太平間有人，加上同學之間相互恐嚇，居然把一個學生嚇暈了。

而東興醫院附近幾個丘陵都是葬崗，墓碑有木的有石的，也有一些沒有墓碑，隻有一堆隆起的黃土。當年消滅不地主，都拉到這些丘陵山頭槍斃或幹掉的。加上當年天災死的人都葬在這裏，麻麻都是墳頭，夏天的夜晚時分，這些丘陵附近還有鬼火飛舞。

於是，周遭村莊的村民以迷信的思想將東興醫院附近的山頭說得鬼氣森，他們都懼怕到這裏來，如果不是葬人，那是不會隨便來這裏逛的。

東興醫院是一間力量比較雄厚的醫院，不差於縣城裏的國營人民醫院。

有人會說，九十年代初一個普通鄉鎮怎麽會有那樣級別的醫院呢？一般鄉鎮就隻有診所醫療站而已。那不是說謊麽？其實是有來頭的。

五六十年代那時，全國興起煉鋼尋礦這種時興活。有一支地質勘探隊來到東方鎮，勘探出一條銅礦儲量富的礦脈。於是，東方鎮便有了第一間國營企業，做東方銅業公司，集開采、冶煉、鑄造於一，為東方鎮的龍頭企業。

自從東方銅業公司立以後，外來人口一下子多了起來，平地起高樓，短短幾年，便有了職工樓房，小學、初中與高中，還有職業技學校，當然也有上規模的醫院，那就是東興醫院。

以東方銅業公司為中心，方圓的十幾個村莊連一，儼然一個小鎮，車水馬龍，在路上走的，基本是從蘇聯進口的土黃的工程車。但奇怪的是，這一帶並沒有從東方鎮裏分離出來為獨立的鎮，行政上依然從屬於東方鎮。

隻是這裏的小學、初中、高中直接屬於華龍縣教育局管轄，不屬於東方鎮教辦管理。

那時的普通鄉鎮一般隻有一個派出所，但東方鎮就很特殊，它有兩個派出所。一個派出所在鄉鎮政府大院那裏，做天水派出所；另一個派出所就設在東方銅業公司辦公大樓前麵的大街對過，做小樹林派出所。這間小樹林派出所就是管轄方圓十幾個村莊的，派出所民警的工資是縣財政直接支出，不納東方鎮的鄉鎮財政編製。

因為派出所的名稱小樹林，於是，東方銅業公司附近一帶都做小樹林，那裏是東方鎮三個集市之一。小樹林就是集市名。

東方鎮的三個集市，一個在鄉鎮政府大院那邊，距離小樹林大約二十公裏。另兩個集市都在東方銅業公司附近。可見東方銅業公司在當地的份量舉足輕重。附近不村民都是東方銅業公司的職工，收比其他村莊的村民要高。

那時，除了從高考這條路走出東方鎮的被譽為有前途之外，還有就是以能進東方銅業公司做職工，也被看作是個有前途的工作，男的找媳婦都容易找些。

因為東方銅業公司出資修了不馬路，所以東方鎮的瀝青路比其他鄉鎮要多。

東方銅業公司辦公大樓附近一帶，有不商店，也有飯館以及各種娛樂場所，興興旺旺的。這一帶比鄉鎮政府大院那裏還要多人，經濟也更發達。

王小兵與謝家化從東興中學出門，騎單車行了半裏左右的石子路，就拐上了瀝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