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想並沒注意到曹殊黧的異常,下樓和曹永國打招呼。曹永國臉不太好,眉宇間有一憂慮。夏想一愣,莫非是高鬆開始曹永國了?
夏想確實猜對了。曹永國今天一上班,就聽到了要調他到測繪局當局長的傳言。雖然早先在盧部長那裡已經聽到了一點風聲,但還僅限於數的高層知道,現在在單位裡已經有人公開議論,可見是有人故意放出的消息,無風不起浪,既然有人放出消息,一般來說,調的事也就八九不離十了。
儘管早已知道了調往測繪局的事不可逆轉,盧部長也親口說了他也無能爲力,曹永國也就絕了心思,畢竟以他的能量,還左右不了省裡常委會的決定,何況常委會的常委,肯爲他說話的也沒有幾個。而且更讓人氣餒的是,據說讓他挪位置,是給高鬆的人讓路。
高鬆在燕省一言九鼎,沒有人敢反抗他的旨意,要是順從的讓路還好,要是表現出不耐和反對,他一怒之下,就有可能直接將他調到建委去管後勤。
測繪局?曹永國無奈苦笑,說起來和城建局是平級,但城建局下轄全省100多家大小建築企業,實權在握,測繪局只有一個省局,下面沒有,各地市也沒有對應的機構,他幾乎就是一個桿局長。
原本在高鬆未來之前,盧部長也做通了其他幾名常委的工作,準備要提他當建委主任,可是現在,卻被髮落到了測繪局,曹永國失落的心可想而知。
去測繪局又不比城建局,曹永國決定不帶任何人上任,隻前往。不過他用慣李潔夫了,就含蓄地徵求了一下他的意見,李潔夫倒是痛快地一口答應了,願意跟他帶測繪局。曹永國對李潔夫的念舊到安,決定一到測繪局就幫他解決住房問題。他聽說測繪局別的沒有,倒是有不閒置的住房。不出意外的話,他就要在測繪局養老了,不求無功但求無過,利用手中權力弄幾套房子到手,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
一回家見到夏想,曹永國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想起了夏想背後的李丁山,李丁山背後的宋朝度,不知怎麼,他腦中閃過一個有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按說以他現在的年齡和閱歷,還有爲多年的經驗,早就過了衝和冒險的階段,爲什麼還會有不合常規的念頭?
曹永國轉進了書房,說了一句:“夏想你進來一下。”
曹永國的書房藏書不多,多是建築、規劃類的圖書,佈置也很簡單,一張寬大的書桌,一把沙發椅,一排真皮沙發。他坐在沙發椅上,點燃一隻煙,將煙盒向前一扔:“菸自己拿。”
夏想擺手,他煙癮不大,可可不時就不。曹永國他進書房是頭一次,而且是一臉嚴肅擺出一副長談的樣子,雖然一直期待這麼一天,不過他還是有些張,靜默地等曹永國開口。
“夏想你走的路子是對的,比我當初的選擇強,直接跟李丁山下到基層,從基層一步步做起,基礎好,眼界高,慢慢培養大局觀,總有一天也會有主政一方的機遇來臨。不象我,一直在行業,視野太侷限了,平常接的也多是行業的領導,想要進步也不容易……”
曹永國說的是實話,早年盧部長也曾經想幫他調到地方上當一任市長,哪怕是偏僻的窮市小市,努力了幾次,還是沒有功,癥結在於他沒有在地方上主政的經驗,當然也與在省裡沒有強有力的支持有關係,盧部長力曹永國,奈何孤掌難鳴,最終只好作罷。
上一次夜談,曹永國假裝無意中提到宋朝度,盧部長也沒多問,只是簡單說了一些宋朝度的況。宋朝度也是燕省人,30歲之前一直在燕市審計部門當科長,他的意外轉折就在30歲時,直接由科長升到了燕市郊縣的縣委書記,不但兩升兩級,而且還直接外放爲縣委書記,度之大,力度之猛,讓所有人的瞠目結舌!
此後宋朝度一路運亨通,從縣委書記當到市長,又由市長到市委書記,最後到了省委常委、省委書長。
盧部長也聽到了消息,說是宋朝度將要失勢,丟了常委的頭銜,改任省委農工部長。他也是約聽說宋朝度在京城有人,至於是誰,卻並不清楚,不是宋朝度藏得太深,就是他背後的人份太過神,總之只有傳聞,再有他也和宋朝度關係一般,沒有深,對宋朝度的事所知不多也實屬正常。
事後曹永國也推測宋朝度既然京城有人,爲什麼還保不住常委頭銜?思來想去,他估計要麼是宋朝度的背景不如高鬆強,要麼就是宋朝度以退爲進,另有打算。
曹永國所說的有關宋朝度的況,許多是夏想以前所不知道的。夏想不敢肯定宋朝度退下來的真正幕,只是在後世聽民間傳言是被高鬆排所致,或許事真相遠比外界流傳的更曲折更讓人無法猜測。
曹永國完一隻煙,起打開窗戶,凝視窗外。窗外有幾棵大樹鬱鬱蔥蔥,正好遮擋住遠的風景,不過也換來一片難得的清靜和幽雅。此時暮四合,輕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別有一番調。
“李丁山和宋朝度之間的關係……怎麼樣?”曹永國的臉淹沒在窗外的夜之中,看不清他的表。
夏想微微一怔,說道:“我一直沒有見過宋朝度,不過經常接到他打給李丁山的電話。他和李丁山還有高海都是同學,但李丁山和高海在一起吃飯時,從來沒有提過宋朝度……”
夏想的言外之意曹永國自然明白,不過他仍是不太肯定地問了一句:“高海?市政府書長高海?”
得到夏想肯定的回答之後,曹永國更加肯定了他的判斷,宋朝度對李丁山比較欣賞,對高海則保持一定的距離。要說宋朝度失勢之後,想要培植勢力,高海遠比李丁山有優勢,爲什麼他偏偏要選擇沒有從政經驗的李丁山,難道僅僅是因爲李丁山有在國家級報社工作的經歷?
會不會是李丁山還有不爲人所知的背景?
不知不覺,曹永國就有意無意地認爲,他已經有了可以和李丁山認識進而和宋朝度接的橋樑,而這個關鍵的橋樑,就是眼前坐著的夏想。而僅僅在不久之前,夏想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個初社會的大學生,還帶著青和靦腆,甚至還有點自卑,比起現在的他可謂有天淵之別。現在的夏想不但穩重,而且思路清晰,爲人事非常沉穩,不但搭上了李丁山這條線,到了李丁山的重,而且聽他的口氣,還和高海有過來往。
曹永國還是有些不太相信夏想所做的一切,尤其是昨天晚上曹殊黧回家之後,告訴他夏想從楚子高手中賺到的設計費用是三萬元時,他更是震驚莫名。夏想雖然是建築學院的學生,但他畢業後並沒有從事建築行業,一個酒樓老闆怎麼會出到三萬元的高價,請一個既非專家又非專業的人來設計休閒廣場的效果圖?而且聽曹殊黧話裡話外的意思,楚子高明顯有討好夏想的意思。
夏想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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