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興逸半晌都沒說話。
古稀的老人兩鬢斑白, 原本神矍鑠的面容最近因為各種小病而顯得有些松弛,他不知在想什麼,突然說了句:“我們溫家就這麼一個孩兒。”
所以一家人都很疼, 即使他們認為的疼方式就是簡單暴地在質上對無限縱容, 替安排好人生中的所有事,包括事業和婚姻, 讓不用一點心。
無奈孫兒叛逆, 甭管是事業還是婚姻, 長輩覺得好的, 通通都不喜歡。
跟媽媽和姥姥一樣。
他們溫家的人犯起倔來,誰都奈何不了。
因為想起了早逝的發妻和兒,溫興逸的目和下來,語氣也不自覺放輕了。
“你父母當年破產的事兒,雖然責任不在我, 但論人, 我確實做的不地道。”
溫興逸必須承認這一點,畢竟當初他和宋硯父母好,甚至還約定了兒婚姻。
他確實是傷了宋硯父母的心。
不過這只是他和宋硯父母的往事,和溫荔無關。
“不論你是不是為你父母的事兒才和我孫兒結婚,宋小爺, 我還是不信任你,但這是我的觀點, 我左右不了我孫兒, 是什麼格, 我很清楚。當年為了取消和柏森的婚約沒鬧, 結果兩年前卻不聲不響, 連招呼都沒跟我們家里人打一聲就和你結了婚, 如果不是被你使了什麼手段給騙了,那就是真的喜歡你。”
溫興逸話鋒一轉,目鷹銳,眉宇間掠過幾分威嚴:“最好是第二種。”
宋硯神疏淡,似乎在思忖什麼,并未作聲。
房間門突然被敲響。
溫興逸:“誰?”
“爸。”伴隨著開門聲的還有溫衍的聲音,語氣里帶著幾分無奈,“你和宋硯聊完了嗎?”
“怎麼了?你有事兒啊?”
“我搞不定溫荔,那丫頭太吵了。”溫衍了眉心,有些無奈,“讓宋硯應付吧。”
溫興逸好笑道:“怎麼?竟然連自己外甥都吵不過了?”
“……”
倒不是吵,就是這丫頭一直揪著他沒朋友這件事兒打炮,他解釋說工作忙,就反問說誰工作不忙,他說沒有找人的打算,就問他是不是喜歡男人,但是又不敢出柜才一直單。
溫衍實在是煩,換徐例可能這時候已經挨揍了,但溫荔已經是這麼大的姑娘了,舅甥倆年歲相差又不大,他又不可能真手教訓。
溫興逸不知道,但兒子難得一臉煩躁又無奈的樣子,擺擺手對宋硯說:“行了,該說的我都說完了,你去吧。”
宋硯點頭,起離開房間。
等宋硯離開,溫衍才問父親:“您剛剛跟宋硯說了什麼?”
“沒什麼,就關于他父母的事兒。”溫興逸頓了頓,說,“也是稀奇,宋硯這孩子……之前和荔荔有緣的時候看不上,不知道他是怎麼喜歡上荔荔的。”
溫興逸還記得二十年前,宋硯跟著父母來溫家做客。
小小的男孩子秀氣漂亮,五廓雖然稚,卻已經能看出來將來等他長大后會有多俊眉朗目。
溫興逸心念一,拿出孫兒的照片,指著照片上的小丫頭問宋硯。
以后我把孫兒嫁給你做老婆好不好?
小小的宋硯撇了眼照片,直接拒絕說,不要。
溫興逸一想起這件事,就覺得又氣憤又好笑。
“如果他有別的目的。”溫衍頓了頓,目冷峻,“我不介意再做一次棒打鴛鴦的事兒。”
“那要是你外甥又埋怨你怎麼辦?”
溫衍毫不在意,淡淡道:“隨去,埋怨我也好過被其他男人騙。”
溫興逸點了點頭,又對他說起了小兒子的事兒。
“聽說溫征找朋友了,你去查下那孩兒的家世。”
“好。”
溫興逸又將目放在溫衍上,突然問了句:“你呢?有打算嗎?我之前給你安排相親你為什麼都不去?”
“我?”溫衍皺眉,又想起剛剛溫荔埋汰他的那些話,不屑地嗤了聲,“人太吵,影響我工作。”
溫興逸沒說話,心里卻在想。
會不會等他這個做老子都土了,子孫們為他扶棺送葬,他這大兒子都還是一條。
——
宋硯回到客廳,眼睛找了一圈都沒看到溫荔的影。
在客廳打掃衛生的阿姨告訴他,溫荔已經回臥室去了。
他道了聲謝,轉又上了二樓。
溫荔正在打電話,看到他來了,沖他招了招手。
宋硯走到邊坐下。
溫荔沖他笑了下,上仍在和電話里那頭的人說:“嗯,到時候都推了吧,等人間的最后一期錄完就直接進組拍戲了。”
大概是在和經紀人說話。
“去澳城那幾天前后的活也推了。”溫荔看了眼宋硯,咳了聲說,“我應該會在澳城那邊多待幾天……不干什麼,去看公公婆婆。”
經紀人也不知道在電話那頭調侃了什麼,溫荔突然抿起,理直氣壯地說:“那從現在開始有這項行程了,而且以后定期都會有。”
剛說完這句話,臉頰一側突然被覆上溫熱。
宋硯輕輕吻了下溫荔的臉。
溫荔直接愣住,陸丹在電話那頭喂了半天,才訥訥地回過神來:“沒事兒,我先掛了。”
掛掉電話,溫荔直接捂住剛剛被親的那一側臉。
“你搗什麼啊你。”
“我高興。”
“高興你就搗?你是熊孩子嗎?”溫荔故作不滿,抿說,“算了,我不跟你計較。”
然后起,拿上今天從家里帶過來的換洗服,準備去浴室洗澡。
平時有工作的時候,不是溫荔大半夜回來,就是宋硯大半夜回來,今天難得放假,等兩個人都洗完澡上床,還不到晚上十點。
溫荔現在還不困,舒服地躺在床上,背對著宋硯玩手機。
玩了沒多久后,覺到床了,一回頭,宋硯說去打個電話。
沒在意:“去唄。”繼續玩手機。
《人間有你》節目組的幾個嘉賓自己私下拉了個大群,如今節目已經錄制到最后一期,大家都了朋友,此時群里的幾個人正在討論去澳城錄節目順便游玩的事兒。
畢竟等節目錄完,他們就很再有機會聚一塊兒了。
澳城不大,之前因為工作原因也來過幾次,老生常談的那幾個景點大夠逛過了,于是大家都想趁著這次去澳城,去些小眾的地方逛。
邱弘:「本地人有推薦麼@宋硯」
齊思涵:「宋老師求安利啊@宋硯」
溫荔替宋硯回:「他在打電話,這會兒沒空看微信,待會兒回」
眾人明白,很快又聊起了別的。
等了十幾分鐘,邱弘又在群里問:「還沒打完電話?」
溫荔:「嗯」
邱弘:「說這麼久,他跟誰在煲電話粥呢?」
本來是隨口一問,溫荔反倒在意起來了。
除了跟,宋硯還能跟其他人煲電話粥嗎?
溫荔向臺上的那個背影。
跟誰在打電話,還要特意回避去臺上?
——
宋硯這時候并不知道溫荔在背后默默觀察他。
“你回來的話,你老豆肯定開心死了。”電話那頭的人呵呵笑,“硯仔,這次會帶溫小妹回來嗎?”
“會,因為是回去錄綜藝,所以也會去。”
人嘆道:“咁多年都喺電視劇里睇到,唔知面對面系乜覺?”頓了頓又換了普通話,“啊,學會白話了嗎?”
“應該聽得懂一些。”
但宋硯現在給母親打電話的主要原因不是這個。
當初決定結婚的時候沒想那麼多,現在要好好過日子,要考慮的就比較多了。
“溫家的長輩不太待見我,說實話,心里不是很好。”宋硯笑了笑,溫聲說,“所以我希等我帶溫小妹回家的時候,你和爸爸能多給一些回應,表現得更喜歡一點。”
素來高傲的小天鵝為了這次回澳城見他父母,提前做了這麼多準備,又是挑服又是推工作,可見有多重視。
宋硯的語氣輕描淡寫,電話那頭的宋母卻聽出來了他的緒。
笑道:“難道溫小妹不招人喜歡嗎?”
宋硯頓了頓,低聲說:“招人喜歡。”
“是啊,你看你喜歡溫小妹都喜歡了這麼多年,可見有多招人喜歡。”宋母說,“所以對有點信心啊。”
宋硯:“好。”
“那你們這次過來錄節目,會采訪到我跟你爸爸嗎?我看前幾期他們還去你高中采訪了你的班主任。”
“看況,如果你們愿意的話可以安排。”
母子倆一聊就是大半個小時。
臥室里的溫荔等了半天,宋硯還沒打完電話,最后還是沒忍住好奇心起溜到了臺上。
正好聽見宋硯對著電話里的人低低地笑了兩聲。
心想不對,二話不說推開了玻璃門,晚風瞬間吹散了室空調覆在上的涼意,還沒等開口,宋硯先發現了,食指舉在上,無聲對說了聲“噓”。
溫荔站在旁邊聽他打電話,想到他之前趁打電話搞突襲,把都給搞懵了,怎麼都覺得太沒面子,得以牙還牙,加倍奉還給他才解氣。
宋硯不知道現在正一肚子壞水,還在聽宋母在電話那頭的細心囑咐。
然后本來老實站在旁邊的人突然手一把摟住了他的腰,宋硯沒反應過來,低下頭不解地看著。
溫荔勾,笑得有點壞,撓了下他的腰。
男人下意識地了一下,輕輕拍的手,用語說:別鬧。
沒聽,又去撓他的咯吱窩。
宋硯沒忍住,沉聲“嗯”了下。
然后溫荔就敏銳地聽到從手機里出來的聲音,是個人的聲音。
“硯仔?”
溫荔踮起腳,雙手捧著他的臉摁下來,然后過去,堵住他的,不準他說話。
這就加倍奉還。
宋硯角揚了揚,撥開,手掌在臉頰上作勢拍了拍。
溫荔瞪眼,無聲威脅,你敢打我?
他仍然笑著,對電話里的人說:“是溫荔。”
“嗯?給我送宵夜來了。”
溫荔兩手空空,覺得他大晚上的在做白日夢。
“那我吃宵夜去了。”宋硯說,“晚安,媽。”
媽?
溫荔沉思了那麼幾秒,發現自己非常愚蠢地誤會了什麼。
宋硯掛掉了電話,溫荔惡作劇的心思也消失了,著頭皮難得討好地問:“你想吃宵夜是嗎?那我去給你泡碗面?”
宋硯似笑非笑地看著,想知道為了轉移話題還能說出什麼話來。
溫荔好心勸道:“但是晚上吃宵夜會發胖的,所以你還是別吃了吧?”
宋硯微微笑了,語氣清淡又很正經:“沒事,吃你不會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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