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朗俊呆了呆,擰眉道:“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云鬟忽道:“不過,倒是有一件事想求大人。”
夏朗俊道:“何事?”
云鬟道:“只求大人,不管如何,盡量將這罪落在我一人上,勿要牽扯我的家人,以及……刑部眾人。若史有惦恩之意,這便是我的心愿了。”緩緩跪地,磕了個頭。
先前監察院得知檢舉之后,夏朗俊為右都史,自然也是最先得知的幾人之一,他從來是個清正無私的人,此事卻立即存在心里。
起初因不知此事真偽,故而聽說旨意要查,便親自請命帶人來到謝府,將云鬟拘到監察院。
原先夏朗俊雖見過云鬟,也聽過有人說及謝主事太過俊秀等話,卻因著實想不到世間竟有如此膽大的子,居然會行扮男裝投刑獄行當、且在白樘那樣明厲害的人眼底下,所以對“謝”并不疑心。
如今因生了懷疑,便先不急著升堂,只暗中問話,就已經存了個周全之心。
是日,夏史急急回到夏府,跪地向著夏夫人稟明。
夏夫人駭然變,幾乎以為他是在哄騙自己。
夏史道:“母親曾對我說,妹妹的冤,是多虧了崔家姑娘,可惜短命夭亡,母親因此年年祭祀,如今人卻在眼前,且逢大難,是以孩兒請示母親,竟該如何置?”
夏夫人出神半晌,點頭道:“這多年來,我因以為崔姑娘夭逝,常常心有不安,總覺著這般好子,如此短壽,十分不該,卻又讓我們欠下人家的恩難以報還。若不是,你妹妹亡魂于天,該多冤屈,我夏家被曹墨玩弄于掌心,又是如何的恥辱……本還想來世為牛馬也要回報,不想如今落在你的手中,要怎麼做,難道你竟不知道麼?”
夏史眼中早就落下淚來,伏地道:“兒子知道了。”
此后,果然便又提審過堂,云鬟一一如實供認。
在監察院的囚牢中又住了兩日,因勞心乏神,那牢中境況又惡劣,時不時讓想起當初在此刑時候的場景,當初趙黼人在云州,不在邊兒,倒也罷了,如今,竟又是個生死不知了……偏又不能前往找尋。
這般恍惚之中,風邪侵,不免病倒。
云鬟本以為這一病,便會死在牢中,何況也明白:趙世原本就知道的份,本可以庇護,可偏監察院來查,或許,趙世也是因為知道了趙黼有礙,所以……遷怒于?
不管如何,這欺君之罪只怕逃不了。
幸而其他的事托付了夏史,只怕他會盡力周全。
云鬟索放開心懷,順其自然罷了,渾渾噩噩地在牢房之中過了仿佛數秋。
待醒來之時,人卻復在宮中,先前經歷的那出逃、獄……仿佛夢境。
病得有些昏沉,約聽靈雨說,皇帝也正病著,靜王近來在宮中近照料。
宮中有些傳言,說是皇帝不好了,且有意讓靜王殿下繼位。
也是,如今皇室中只這位殿下猶在,其他的……除了廢太子流放在外,卻也指不上。
又問起趙黼,靈雨自然一無所知,又問自己為何會釋,卻也語焉不詳。
門外仍地有鵲噪的聲響,靈雨立在榻邊兒,有些無所適從。
忽地白樘道:“去取些溫水來。”靈雨一愣,忙答應著而去。
白樘看一眼云鬟,從袖口出一顆朱紅的丸藥來,于掌心里微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