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和雪英在家做了大半，明天再盡量多花一些時間，約莫后天就能上路了。”林羨將家里頭的進度告訴林靖,“蘭城來回要花費好些天,我想過了,這一次我和你們一塊兒去。”

脂膏都是親手做的，若是這趟過去能夠促第一筆生意,也必須要謹慎認真的對待才好。

林靖站在井邊打水,木桶在他的手上一歪,嘩啦啦的倒進地上的木盆里,剩下濺出不水花來,“你和我們一起去？”

林靖聽到這句忍不住開口道,“路上來回幸苦，中間又很兇險，你和我們一起去我很不放心，還是在家里吧，脂膏有什麼注意的地方你都告訴就是，我記得住。”

“這不一樣。”林羨提著子往后退了一步,“我總不能以后都呆在家里頭只做藥，剩下的都你來跑吧？”

這有何不可？林靖想,可是這話他不敢當林羨的面說，也知道說出來會讓林羨難過。他不放心林羨是一回事，而林羨的心從來都不愿意如同其他子那樣輕易的被束縛在家里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希林羨開開心心，自己要做的是讓讓林羨越不知愁緒越好。

“反正你在的呀，”林羨又補充一句，“你會護著我的。”

的語氣篤定，對林靖是全心全意的信任。

月下，面純凈，眼睛里似閃著，星星點點全都在這一瞬間傾倒在了林靖的心頭。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跳鼓噪起來，仿佛不滿足于只在腔里頭跳，恨不得一躍而出到林羨的面前，與敘述自己到底有多喜歡，多著。

“還有另外一個事，我想這也要和你說一說的，”林羨略低下頭，錯開與林靖相對視的目，語氣也跟著低了點，的臉頰燒紅，很不好意思的往下說，“往后你要越發注意自己的言行，不可隨意來了，實在太沒規矩，我從前告訴你的，這些天沒和你說，你就忘記了是不是？”

這些教訓都是套話，林羨說了不知道多遍，平時語氣還能嚴厲起來，此時卻不知道為什麼心也跟著怦怦跳起來，于是一串話說的頗沒有底氣。

只不過林靖還沒有從上一雀躍不已的緒中跳出來，這話就如同冬日里的當頭一盆涼水，將他從上到下澆了個。

他一把將連著麻繩的木桶扔回井里，砸出哐當一聲，一面又擰眉問林羨，“我又有什麼言行不合規矩禮節了？”

他實在厭煩了那些狗屁規矩！

這些規矩被林羨反復提起，了阻隔在兩人之間最大的阻礙，更讓林靖一天比一天煩躁起來。

他在林羨面前一向是很乖順，很己的，這樣擺明生氣發脾氣的模樣林羨從沒見過，是以這會兒給林靖嚇了一跳。

“我，”頓了頓，忽而又想起了自己做姐姐的威嚴，當下穩住心神，對林靖道，“你還發脾氣，上回我的腳不是你？”

腳？原來說的是這個。

林靖被林羨提醒，回想起那一天那雙白皙小巧帶著些嘟嘟的腳丫子給他拿在手里的，心頭燃了一小簇火苗，剛才的緒還沒走，反而沖散了他的理智。

林靖大步走到林羨面前，一手扶住的肩膀又湊近了的臉，在林羨的耳側低聲道，“騙傻子的規矩，阿羨何必要聽？”

他說話時的氣息重重拂到林羨的臉上，吹的臉頰燒紅，心頭狂跳。

這樣的靖哥兒對于林羨來說，太陌生了。他帶來的不再是親昵自然的覺，而是無形的，鋪天蓋地的力，這力似乎又裹著和的，試探著將林羨包裹住了。

一時之間捉不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只能驚一般的提著自己的子，飛快的往后退了兩步，然后轉跑回了房里。

而向林羨說出了一直抑在自己心底那句話的林靖卻覺得送了一大口氣，他重新回到井邊，幾乎有子哼小曲兒的沖。

這樣的緒一直延續到了第二天。

唐姓四師兄弟練了拳腳后肚子已經空的不行，可林靖還在練，他們也不敢停，不過好在今天林靖全程沒罵過一個人，這可太讓人心安了。終于等林靖停手以后，唐大寶上前小心試探的問，“師叔，咱們吃早飯嗎？”

剩下幾人想，就算林靖說不許吃他們都認了。

林靖拿過一邊早早下的外，將自己全的汗水隨意，道，“不必，一會兒家里有人送過來。”

四師兄弟在家有娘有嫂子，沒進過廚房，哪里知道什麼做飯的道理。昨天都是林靖帶著去外面吃的，今天好歹是吃上了林靖家里的飯菜了。

唐大寶一聽嘿嘿笑道，“那今天太有口福了。”

沒一會兒果然有人來敲門，唐大寶趕去開門，一見外頭站著個小娘子，連忙低頭，“請，請進。”

這是話都說不利索了，其他三個人見狀都難免發出哄笑，只不過等自己面對上雪英，也是照樣低頭下去不敢多看。

雪英從前也是鄉下來的，長得不算好看，頂多秀氣罷了。但是到林羨邊這麼久，林羨可不是個小氣人，外頭賣的那麼貴的脂膏，雪英要是想用也可以自己拿去用。時間久了，原本并不白皙的皮也日漸跟著白起來。俗話說一白遮三丑，這話一點兒都沒錯。

在唐姓四兄弟的眼里，雪英這可實在算得上很好看的姑娘家了。

不過雪英到底在外面做著掌柜的，雖然皮子不太利落，見的人還是多的。唐姓四師兄弟的目并不會讓多怯，手上端著兩只籠屜，里頭滿滿放著三十多個大包子，都是早上新鮮做的。

“快來幫我接一接，重的我拿不住了。”滿頭大汗，哪里想得到什麼男大防，開口就是使喚人的。

唐大寶哦哦兩聲，連忙上前將雪英手上的籠屜輕輕巧巧的接了過去。

“娘子早上和我說，這麼來回太過費勁兒了，準備再買個人在這里幫忙做飯加些洗打掃的活計。”雪英了頭上的汗，先是對林靖說完這些，轉頭又和其他幾個人道，“你們且將就將就，今天還沒有配包子的東西。”

這話說的，仿佛只吃大包子算是天大委屈一般。

唐姓四兄弟家里頭雖然不說過不下去日子，但也總還是拮據的。偶爾吃個，平時這樣細的白面哪里吃的到？一時狼吞虎咽一人吃進肚子里五個大包子，肚子都半撐起來。

“小娘子說，今天中午讓我在這兒做飯先，讓靖郎你回去和一起去市場看看買人。”

籠屜里還剩下十幾個包子，他們這才想起來林靖還站在一旁沒有手，連忙一起局促的將籠屜推給林靖道，“師叔，你，你吃吧。”

林靖聽見林羨給自己做的安排，想到昨天晚上匆忙跑開的模樣，有些憾林羨似乎已經翻過這一篇了。

那樣臉頰紅撲撲的阿羨實在可，林靖角出點笑意。

“我知道了。”他對雪英道。

林靖沒要剩下的包子，而是留給了四個師兄弟一會兒了再補。他徑直回了家里，準備和林羨一起吃早飯。

雪英跟在他后走進門里，見他向林羨的房門走去，想要去敲門，連忙道，“小娘子不在里面，已經吃過早飯去鋪子里了？”

“這麼早？”林靖抬頭看看天，平時這個時候林羨都不一定起來了。

雪英點頭，直愣愣的道，“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早上走的怪慌張的，只說要先去鋪子里看看。”

林靖略一思索，腳步不停的轉又要往外頭去。

“靖郎去哪里，不吃早飯了？”雪英站在他后驚奇道。

“我去找阿羨。”林靖頭也不回的走了。

而馥郁里頭，林羨坐在隔間，外頭的門板是半合著的，并不是開張的樣子。

手里拿著藥碾，有一下沒一下的搗藥，從昨天晚上就心如麻，到現在還沒有完全緩過來。

靖哥兒那樣實在是太奇怪了。

林羨覺得自己現在的耳朵都有些燒紅，就好像昨天晚上臉紅的那一陣還沒過去似的。

還是不懂，或者是耍脾氣呢，林羨想，靖哥兒還差幾個月才到十四歲，還是個小孩兒，雖然他已經長得又高又大，站在面前就如同一座小山似的。

從前只是知道這一點，卻似乎從來沒有真切的過這一點，但是昨晚以后，林靖無疑給了林羨當頭一棒。

靖哥兒無論外表還是里，都開始真真切切的像個男子了啊。

屋外，林靖的腳步停在了馥郁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