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武驅車帶傅慎時他們回了發財坊。

生沒料到天黑了傅慎時還會折回來, 他又聽說王武了傷，心中一, 放下手中的事，便追去雅間問道：“六爺，您怎麼回來了？”

傅慎時冷靜地道：“有人追殺我們。人數不多，只有兩人, 想來是不想留下把柄, 但是也不想鬧出靜。”

可他的份不一般，若是不想鬧出靜, 本不該用這麼莽撞的法子奪他命, 所以殺他的人, 必是不知道他份的人。

殷紅豆將他們遭遇的況和自己的見解說了一番, 汪先生又繼續補充了一人：“不知道傅二爺最近如何了。”

自從汪先生料理了傅二, 他再未有靜。

傅慎時略想了想, 道：“傅二原先欠下的錢就沒有還，雖說不，其實也不多，他連那麼點錢都拿不出來, 不見得能雇得起浪人。而且他恨極了發財坊, 該先取先生命才是。”

畢竟出面的人是汪先生, 若傅二都知道傅慎時是坐椅出行的人，必會猜到他的份, 當下回去長興侯府鬧開, 倒還省了一筆請浪人的銀子。

幾人猜來猜去, 都沒猜到個頭緒。

王武理好了傷口進來，他右手手臂上綁著白的紗布，稟道：“爺，那人上我查過了，沒留下任何東西，出手利落干凈，江湖上這樣不要命的浪人數量并不多。請這樣的人也不容易，不是普通世家公子能請得到的。而且我與兩個浪人手的時候，聽他們的口音似乎不是京城人。”

說明此人家族基穩，勢力大到黑白都沾，要麼廣及京外，要麼就不是京中之人。

眾人再聽王武這麼一說，僅有的一點猜想，都給掐斷了。

汪先生當即道：“爺，您暫時不能再回莊子上了，不如近來就住在發財坊。”

傅慎時搖搖頭，道：“不好，這邊人多眼雜，我走時都是黑，但還是難保不被人瞧見。”

汪先生想了想，道：“過兩日我出去給您置辦一間院子。”

傅慎時道：“置一間大點兒的院子，離賭坊不要太遠，我暫時先住進去，明日你派人去莊子上報個平安，說我有事耽擱了，一時回不去。賭坊的人手，可還能調一些出來？”

王武答道：“武館里有五十多個兄弟，但是坊里要不了那麼多，還有三十多個在館里坐館。”

養這麼一大幫人，開銷也不小，汪先生當初與王家兄弟商議時，只留了近二十個人手在坊里幫忙。

傅慎時便道：“分坊還是要開，人手肯定不足，先把酒樓兌出去，錢應該夠了。過幾天要在他們照應之下回一趟莊子。”

酒樓收進來到現在，本錢還沒回來，而且接近年關，正是酒樓最賺錢的時候，現在就兌出去，真是虧大了。

王武應抱拳應道：“有十幾個兄弟跟在殷爺邊，您肯定不會有事的。”

說完，他就退了出去。

汪先生倒對傅慎時的提議沒有意見。

傅慎時唯恐他們的猜測萬一是錯的，便代了汪先生設法去查探傅二等人，汪先生應下一聲，便立刻出去辦事。

天不早了，時硯出去打水進來。

殷紅豆回到賭坊里，的心放回了肚子里，捧著溫熱的茶杯，切齒道：“該死！害咱們虧了那麼多錢。”

傅慎時眼尾挑著，似笑非笑地看著，語氣親昵地問：“你在替爺心疼錢？”

殷紅豆仰頭理所當然道：“那當然的！”

傅慎時笑愈深。

殷紅豆繼續道：“要是不虧這筆銀子，六爺沒準兒開恩賞我呢，我一想到自己的錢沒了，心如刀割。”

傅慎時斂起笑容，輕哼一聲，道：“是這個緣故？”

殷紅豆嘿嘿地笑著，道：“奴婢財，您也不是不知道。”

傅慎時睨著，倒也不惱。

姑娘家到底臉皮薄，有些話終是不好說出口的，但他能瞧得出來就是了。

他淡笑道：“說來你也算是跟我出生死了，開賭坊的主意也是你出的，于于理我都該賞你，且先想想，你想要什麼，待分坊開起來了，我便兌現諾言。”

殷紅豆：！！！

驚喜來的太突然！

殷紅豆放開杯子，子前傾，直直地看著傅慎時的眼睛，道：“六爺，當真！您什麼要求都答應！”

現在他有錢了，可不會錯過這個好機會！

傅慎時狹長的眼睛彎了彎，道：“我何時食言過？”

殷紅豆激非常，兩手握起了拳頭，道：“奴婢想好了，早就想好了！”

傅慎時問：“想要什麼？”

殷紅豆笑道：“奴婢俗，奴婢想要能買得了宅子、開得了鋪子的錢！”

傅慎時皺眉稍加思索，一個丫鬟要宅子鋪子做什麼？又沒法子經營，宅里只有夫人和姨娘才會在外置宅子和鋪子。

他皺的眉頭漸漸松開了，淡淡地勾著角，許諾道：“好，我答應你了。”

殷紅豆捂著心口，得眼睛冒星星，抓著傅慎時的兩只袖口，激道：“六爺，謝謝您！”

傅慎時低頭看著袖口上的手，殷紅豆立刻松開他，瞇眼笑著。

夜里，主仆三人收拾洗漱了，各自上床睡覺。

三人的勻緩的呼吸聲起伏在靜謐的夜里，下午被追殺的恐懼漸漸消散。

次日中午，主仆三人將將用過午膳。

汪先生便回來了，他同傅慎時道：“王武已經回館里去跟兄弟們打招呼了，宅子我尋了牙子相看，還有傅二爺那邊打探的人也回來了，說他一直待在外室宅院里養手，很出門，不過聽說他當了隨的佩飾，還偶爾會見客，但是見的都是頭之類。”

外室懷孕了，傅二依舊不消停，還要將頭召去家里快活，甚至淪落到當掉隨佩飾的地步。

傅二這副樣子，本不像是有請浪人的手段。

汪先生繼續道：“孫七爺那邊，我是從喬三爺邊的人打聽來的消息。據說他是病了，才一直休養在家中，他家中的老封君似乎也病了，也曉得孫七爺被賭坊趕出來兒，但是沒有惱，還說要給咱們賭坊送匾額的氣話。”

這也算是發財坊因禍得福了。

不孫老封君沒有發脾氣，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汪先生解釋道：“大抵是老封君年紀大了，又在病中，一時悲戚，料想護不了子孫幾年，才心想著子孫自己能上進才好，所以沒有遷怒咱們。”

傅慎時和殷紅豆年紀不足，汪先生不說，他倆還想不到這一頭。

傅慎時瞧汪先生一臉疲憊之，似乎整夜沒睡，他道：“辛苦先生了，先生先去休息罷。”

汪先生起道：“六爺若有需要，去王兄弟便是。”

傅慎時點了點頭。

汪先生走后，殷紅豆帶上面紗，收了碗筷送出去，順便給傅慎時泡茶。

回雅間的路上，到了喬三。

喬三一眼就認出殷紅豆，他幾次求而不得這丫鬟，一見端著茶盤獨自走在過道上，便抬腳過去攔住了。

他輕佻地看著問：“這是要用茶水伺候誰呢？”

殷紅豆怕喬三跟進雅間，胡謅道：“汪先生病了，我送一壺茶過去，勞煩喬三爺讓一讓。”

喬三輕蔑地看著，道：“你也配讓我給你讓路？你若是爺的丫鬟，爺還憐惜你幾分，讓你過去。”

殷紅豆冷了臉，道：“奴婢已有主，請三爺高抬貴手。”

喬三曖昧地瞧著殷紅豆道：“我看你不通人事的樣子，難道你還能做他一輩子的丫鬟？”

主仆二人這個年紀還沒通人事，要麼是主子不肯收房，要麼是不肯為妾，殷紅豆最大的出路便是發賣出去配人。

殷紅豆抬起下，目冷厲道：“三爺說得對，奴婢這輩子都只會忠心侍奉自己的主子！不僅這輩子，生生世世都是！三爺您還是別跟奴婢糾纏了，耽擱了殿下吩咐給您的事兒可不好。”

喬三之前從發財坊里了氣才走的，無緣無故不會來這里，殷紅豆眼下想通了這一點，便以此威脅他。

喬三果然一噎，想起了六皇子吩咐的正事兒，便僵著臉道：“你家主子在哪里？”

殷紅豆回道：“殷爺暫時不在，三爺晚些或是明日再來罷。”

喬三趕著回去復命，拂袖走了。

殷紅豆吐出一大口氣，暗暗啐了一口，端著茶盤子，收拾好緒，面如常地開了雅間的門，剛推門進去，就看見傅慎時擋在門口，面郁而含著慍怒，眼里火氣十足。

愣了一下，隨即關上房門，默默地將茶盤放在桌子上，低聲道：“六爺，喝茶。”

傅慎時吩咐時硯推著他過去，他地攥死了拳頭，道：“以后泡茶的事，給時硯。”

殷紅豆抿了抿，傅慎時方才不會聽到說的所有話了吧，可那是急之下才說的……他可別把那當了的諾言啊！

一向寡言的時硯輕聲應了。

傅慎時端起茶杯，他的指尖微，腦子里全是方才說的話——這輩子都只會忠心侍奉他，不僅這輩子，生生世世都是。

溫熱的茶水順著他的嚨下去，暖著他的五臟六腑，口齒之間都留有清香，他喝完了茶，躲回屏風后面小憩，他蓋著毯子，仰靠在椅上，雙手輕輕地搭在自己的膝蓋上，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