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吻，突如其來又令人心。

像是春天悄然而至的細雨，天際剎那噴薄而出的晨曦霞，更像夜里不經意抬頭看到的滿天繁星……

仰頭去，漫天星已向心口傾瀉下來，某個瞬間，得忘乎所有。

當然，更是張地雙手不知道如何安放，幻想過得到沈醫生一口“仙氣”，結果那口沒有吹進眼里的“仙氣”，直接以這樣的方式“渡”到了口里，一路往下來到的腔，到心臟流轉了一圈，最后又沖上了大腦。

湯貝：……

原來沈時吻起來更干凈利落，連一點準備的余地都不給。

不過，接吻這件事湯貝發現自己可以無師自通，甚至非常富有天賦。原本心理障礙沈時是季柏文的老朋友，兩人存在著不小的年齡差；可是當沈時舌尖的，完全沒有了任何心理障礙。

只有心跳砰砰砰地跳著。

整個過程，不輕不重，若即若離，輾轉吮吸。

慢慢“吃”到了沈時的舌頭，以最親的方式著他的清冽氣息，他的溫度和他的心跳。兩人在一起，著吧臺，他著。

他的心跳著，的心跳。

湯貝向來是一個跟著覺來的人，覺越來越好，將手放進自己的風口袋，踮著腳試圖回應沈時。手心握了握口袋里的小玩意，試圖放松僵直的自己。

慢慢地，拿出了手，環住了沈時的后背，手心握拳地按著他襯衫面料。

為什麼是手心握拳……湯貝一時也不知道，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沈時握住的手，要跟十指相扣，大腦才一個激靈，剛剛從口袋里拿出了什麼？！

好像是昨晚免費發到手里的計生用品……

的天，太應景了吧！

原本前一秒還妙得不要不要，后一秒湯貝又恢復了繃直繃直的狀態，想悄悄將拿出來的套套放回口袋，不料沈時已經發現了的異常。

他還握住了的手腕，看著拳的右手，問：“怎麼了？”

沒怎麼，沒什麼。湯貝搖頭。

太奇怪了……沈時出了微微訝異的神，一只手攬著腰，一只手握著的手腕，開口說話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剛接過吻的關系，溫得像是能滴出水。

“可以給我看看嗎？”他對要求說。

沈時是長了一雙X線眼麼？湯貝依舊握著拳頭，搖搖頭——不能給他看。

沈時笑了笑。

這樣一笑，湯貝又莫名較勁了，想自己心虛個什麼呢，明明只是隨手放在口袋里，剛剛也是隨手才拿出來。

然后手指徐徐松開，只見一個鋁箔包裝的安全套，躺在掌心里。

……真是怎麼也想不到里頭藏著一個套。沈時微微挑了挑眉頭，剔著秀長的眼尾看向面前人，一時沒說話，隨即咳嗽了一聲。

湯貝也想不到會這樣，轉而覺得這個場景非常有戲劇效果，盡量語氣大方又生地對沈時說：“是不是很驚訝，是不是……很驚訝？”原本的驚喜，也改了驚訝。

“還真有一些。”沈時說，接能力比較高，接吻時候微微泛紅的俊臉，也恢復了原本云淡風輕模樣。

真不虧是一個神仙級別的男人。

湯貝如實代起來，這個免費計生品，是昨晚發到手里后就隨意放到口袋，剛剛也是不經意拿出來。怕沈時誤會，特別認真地強調說，“不是那個意思。”

沈時笑了，輕輕淺淺地笑意從角逸了出來，他點了點頭，認可的話說：“我想應該也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那個意思……怎麼覺，沈時這話里話外還著一份憾呢。

驀地，湯貝的臉又紅了。

如此坦白誠實，沒想到換來一道調戲。而沈時不僅調戲了，還拿走了這個免費計生品，理由是：“我想你暫時也用不上，等會我替你扔了。”

真想抓上沈時服，咬他一口，不留的那種咬！

基本都是先確定關系，然后慢慢牽手，再接吻……而和沈時，是先牽了小手，再接了吻，最后確定關系。

“所以我們這是在一起了，對麼？”沈時確認地一問。

不然呢！

“所以，你剛剛算是往之前強吻我嗎？”湯貝輕輕地掀了下眼皮，也問他。

“我想，應該是同時進行吧。”沈時回答，說出他的看法。

……如果他的追求方式是直接吻下來，那的確是同時進行。湯貝突然發現，當沈時玩起文字游戲，這個寫過劇本的人都不是他對手。

憤懣地抬起頭，又到了沈時眉眼里的笑意，除了笑意還有一風流，清風明月的那種風流。湯貝承認，這樣的沈時好像更令心了。

冷靜的他，嚴肅的他，沉穩的他，以及現在俊逸風流的他，以后還會看到沈時更多不同的面貌嗎？

夜里沈時留到10點才回去，一杯煮好的咖啡他全部喝完。原本晚上他是不喝咖啡，但是今晚不一樣。“反正今晚正好也睡不著。”沈時這樣說。

為什麼睡不著不應該是睡得更好麼，夢里還要有泡泡那種。

第二天，湯貝從床上睜開眼，覺得今天醒來好像有什麼不太一樣，噢，想到了——

已經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早上出門前，湯貝選了半小時服，又抹了一番BB霜，才開著的小車車去東部院區。

不知道是不是過度容煥發，從門診來到MDT綜合辦公室，一路收到不下三句：“湯導，今天心很好嘛！”

瞧這話說得，哪天心不好了。湯貝來到辦公室，走進去之前特意攏了攏角，暫時還不能讓他們發現。

辦公室只有黃醫生，楊醫生和季子珊。沈時還沒有過來。

結果只是隨便打了一聲招呼，黃醫生同樣問起了：“湯湯，今天看你心很好，難道昨晚發生了什麼好事？”

……是臉上寫著“了”這四個字麼！

湯貝反應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沒有呢……”

黃醫生但笑不語，心想沒準昨晚真了呢。

昨天黃醫生為什麼好端端讓湯湯請客，還不是想辦法替沈醫生拉線。之所以幫忙拉線，那又是前天晚上的事。和沈時一塊在洗手臺清潔雙手，發現端倪后八卦詢問當事人：“沈醫生，你對湯湯是不是覺不錯啊？”

本以為沈時不會回，或者找個理由搪塞，沒想到沈醫生一邊洗手，一邊淡淡地嗯了一聲，然后抿起了。

“難道已經在追了？”

又是一聲嗯。

一個人面部表真的能泄太多信息，黃醫生觀察了兩眼，已經得出猜測：“還沒追上？”

又是一聲淡淡的嗯。

哎呀哎呀，黃醫生立馬激了，像是一個大姐看著沈時說：“沈醫生啊，雖然學上你很優秀，但是追孩子你可能就沒什麼經驗。”

“的確，經驗不足。”沈時著涂著消毒的手臂，很直白地自我否定。

沈醫生都這樣說了，黃醫生自然決定幫忙了：“不過不用擔心，姐姐我幫你拉拉線，這方面我的經驗比查看腫瘤位置還厲害。”

“是嗎？”沈時笑了，拔磊落地站著黃醫生面前，低了低頭，笑了又笑，然后說了一聲，“謝謝……黃姐。”

這一聲黃姐，黃醫生還能拒絕麼？就算昨天沒有湯湯提車買車的機會，黃醫生也能找出機會讓湯湯和沈醫生請吃飯，然后帶著全家給他們拉紅線。

……

所以今早湯湯一過來，黃醫生就研究起了湯湯的面部表，一番研究，猜想昨晚是不是已經拉線功了？

不過沈醫生這個速度……是不是太快了？！黃醫生出了姨媽般的微笑。

楊醫生了兩下眼皮，不了地說：“我覺得黃醫生昨晚……才是發生了什麼好事吧。”

黃醫生：“沒錯，昨晚我老公給我洗腳了！”

湯貝：“……”

季子珊同樣一聲不吭，安靜地坐在楊醫生旁邊寫著病例報告。

很快，丁醫生也過來了，手里提著一籃子水果，放在了辦公室公用的茶水臺說：“病人家屬送來的，大家一起吃吧。”

“好啊好啊。”湯貝立馬起來，拿了一個草莓，注意到丁醫生投來的視線，有些不解。剛剛不是他說大家一起吃麼？難道他話里的“大家”沒有？

“洗一下啊！”丁昇不了，十分嫌棄地提醒道。

大清早，就被嫌棄了。湯貝洗草莓的時候，順手把所有草莓都洗了一遍，端著草莓回來，看到了前方走來的沈時。

朝他發了一個特別信號，兩人在辦公室門口面對面到，站著，又朝沈時遞過剛剛洗好的草莓：“沈醫生，吃草莓。”

有意掩藏的聲音，依舊帶著一份愉快。

沈時從盤子里拿了一顆草莓，道謝：“謝謝……”

里面，丁昇回頭看了眼湯三哥手里那一盆洗好的草莓，覺得有人借花獻佛的手段真是……好厲害。

之前只要沈時呆在辦公室，湯貝也喜歡在辦公室多呆著；即使兩人沒有說話，有時沈時朝掃過一眼，心就能雀躍一分。

昨天兩人往了，今天沈時來到辦公室，卻想離開辦公室了——怕不小心沒繃住。

“草莓我洗好了，你們記得吃啊。”湯貝拍了拍手，提著新攝影機，對辦公室所有的人說。

隨后，溜了出去。

哦。

沈時坐在辦公椅背，胳膊離開桌子，往后仰，靠在了椅背；手中的草莓放在了辦公桌前，輕輕擱在一張紙巾上方。那一點紅，像是周莊燈會提在手里的那盞橘紅宮燈，晃啊晃，就晃到了他心上。

然而心的那一刻，應該還更早一些。

真奇怪，本以為他這個人對人對事心都很難，現在想一想，卻也覺得特別容易。

湯貝在一樓草坪遇到了那天病例MDT會診見到的大男孩，大男孩長得不算特別出眾，能一眼認出了他，主要男孩染了一頭金黃的頭發。

大概一段時間沒有重染，黃發和新長出的黑發有著明顯的對比。

“嗨……”男孩主對打招呼。

湯貝揚著笑臉走了過去，出他：“韓同學你好。”

之所以能出男孩姓氏，因為黃醫生在辦公室提過他的爸爸韓局長，一位緝毒英雄升上來的副廳級局長。

韓同學跟道歉，關于那天對發火。另外他韓磊，今年剛上大一。

“沒事。”湯貝搖搖頭。

“我真的太抱歉了……”韓磊說著說著，又紅了眼眶了。這句抱歉，應該也不是對說，湯貝忙不迭從口袋里拿出紙巾，安了一番：“你要堅強一些，你媽媽后面的治療還要靠你支撐。”

“我知道……”韓磊吸了吸氣，結果沒忍住，整個人蹲下來，掩面大哭。除了哭，他還檢討起了自己，他以前真的太不聽話了，他媽說什麼他都不聽，只顧著自己玩，管家里要錢，甚至嫌棄自己媽媽只是一個家庭主婦。

直到他媽突然檢查出胃癌，一切都不一樣了。原來家里的飯不是自己能煮的，地板不是自己干凈的，每周的床單被套是需要有人替他換洗的……他媽明明做了那麼多，他還嫌煩，嫌啰嗦，嫌管得太多……

“我好怕，好怕以后再也聽不到的啰嗦了……”韓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脖子都哭紅了，冒出了明顯的青筋。

湯貝蹲下來，輕輕說：“如果你媽媽聽到你這樣說，肯定會高興的。”

韓磊搖著腦袋，無比哽咽：“可是，已經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