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慕斯的口綿細。
很多甜, 一點點的苦。
簡卿卷最后一口蛋糕,慢吞吞地咽了下去。
車里的空間狹小而安靜。
岑舒青的聲音過手機聽筒,清晰可聞地傳了出來。
簡卿聽了個全。
低著頭, 眨了眨眸子, 有些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吃完了?”陸淮予掛了電話,“垃圾給我。”
簡卿乖乖‘哦’了一聲, 把吃剩的蛋糕盒子還有蠟燭往袋子里裝好, 遞給他。
陸淮予下車走到不遠的垃圾桶,丟了垃圾,又很快回來。
車門開關,帶進來些許的寒意。
空氣里還殘留著巧克力的香甜味道。
沒有急著開車,陸淮予側過看著。
“簡卿。”他問, “你愿不愿意見一下我的父母?”
語氣認真而慎重。
“我沒什麼經驗, 不知道相到什麼時候見父母合適,這樣的節奏可能有些快。”
而且理論上, 應該他先去拜訪簡卿的父母才對。
陸淮予有些不確定, “如果你不愿意可以說,我不想給你力。”
見家長應該是一件很慎重的事。
是決定未來彼此攜手同行,才會把人領到父母的面前, 希得到他們的祝福。
不能因為岑舒青給了他力, 而他又把力轉移給。
雖然他的心明確而肯定。
但是對于簡卿,是怎麼想的, 陸淮予并沒有那麼確定。
就像說的那樣,現在他比大了十歲。
周圍的人雖然沒有明說,但若有若無的,都在傳達著一種態度。
——不相信他們能走到最后。
甚至還沒有畢業。
懵懂而天真。
也許本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
簡卿垂下眼睫,說不害怕是假的, 沒有想到會那麼快。
的家庭早就已經支離破碎,面目全非。
而尚且沒有勇氣,再去涉足另一個陌生家庭的環境。
好像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溫暖,又懼怕被其灼傷。
“我能考慮一下嗎?”小聲地問。
陸淮予盯著,拖著淡淡的尾音‘嗯’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麼,讓自己決定。
回去的路上,他專注的開車,倒沒什麼緒。
簡卿反倒是如坐針氈,陷了糾結的狀態里,反反復復。
一直到家,也沒能從這樣的狀態里解出來,沒打采的。
陸淮予一路上雖然開著車,但也默不作聲把臉上的表看在眼里。
車在小區樓下的停車場停穩。
陸淮予見抿著,眉心皺,還是一副糾結的模樣,手了的發頂,“別多想了。”
“這件事是我唐突了,”他笑了笑,“不想去就不去,沒事的。”
他的嗓音低緩徐徐,盡量的和緩平淡,表現出并不在意的樣子。
不想讓覺到負擔。
“......”
簡卿被他按著頭,男人的掌心溫熱而寬大。
給予一如既往的包容。
安完以后。
簡卿卻覺得更負擔了。
以至于明明已經是深夜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
簡卿抱著手機,盯著屏幕,點開一個一個界面,又很快關掉,怎麼也集中不了注意力。
這時微信彈出一條語音通話。
是周珊珊打來的。
簡卿索打開床頭燈,坐起來接電話。
周珊珊漫不經心地問:“怎麼樣啊,做完了沒?”
“我才想起這會宿舍都關門了,你住哪去,要不要來我家?”
簡卿抿了抿,老老實實地說:“我已經送出去了,現在在他家睡...”
周珊珊沉默片刻,“可以。進度快的。”
“還有更快的。”
“?!”周珊珊一驚,思考著是不是該掛電話了,免得聽到什麼不該聽的。
簡卿訥訥地道:“他問我愿不愿意去見家長。”
“......”
周珊珊面無表‘哦’了一聲,好像失。
“你想去見嗎?”
“我還在猶豫。”簡卿揪著蓋在上的被單。
“這有啥好猶豫的,去見一見唄。”
“......”
簡卿皺了皺眉,“可是我覺有點太快了,我還沒準備好。”
“你要準備什麼?”周珊珊義正嚴辭,“里說沒準備好的,就是在耍流氓,都是對沒信心的推辭!”
“有、有這麼嚴重嗎?”簡卿被說得不由有些心虛。
“你要就是想玩玩的話,不去就不去吧。”
周珊珊撇了撇,“不過老男人年紀那麼大了,可能是玩不起。”
“......”
不知道為什麼,簡卿心底很不喜歡周珊珊這麼說。
不管是說玩玩也好,還是說陸淮予年紀大。
都不喜歡。
但周珊珊的確說到了一點,是以前從來沒有考慮過的。
還很年輕,玩得起。
可陸淮予不一樣,他玩不起。
他會怎麼想這樣猶豫不決的態度,會覺得是在玩玩嗎?會到失嗎?
“......”
想到這里,不知道為什麼,簡卿有些難過。
后面周珊珊說了什麼話,已經沒有在認真聽,敷敷衍衍地掛了電話。
簡卿盯著自己纏上創可的食指,被親吻而留下的痕跡仿佛仍舊清晰。
半晌,掀開被子,打著赤腳下了床,黑路過走廊,去到主臥的門口。
主臥的門半闔著,沒有關嚴,里面有微弱的燈傾瀉出來。
輕輕敲門。
“門沒關,進來吧。”陸淮予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不遠不近。
簡卿悄悄地深吸一口氣,把手搭在扶手上,推門進。
這還是第一次進到陸淮予的臥室里。
以前雖然在他家里住過一段時間,但是這一片區域,像是區一樣。
因為陸淮予不喜歡別人進到他的臥室,就連秦阿姨打掃也不讓。
像是雄獅對自己領地絕對的捍衛,但卻讓輕易的踏足。
主臥的面積比客房明顯要大至一倍以上。
黑白灰的主調,沒什麼裝飾,給人干干凈凈,有條不紊的覺。
一整面的玻璃墻,倒影出窗外流溢彩的城市夜景。
陸淮予好像是剛剛洗過澡,黑發漉漉的,隨意垂落至額前,換上了一休閑的家居服,斂去了平日里的清冷疏離。
他懶懶散散地靠在床頭,窄的鼻梁上架著銀細邊的眼鏡,好像是在工作,上放著銀筆記本電腦。
一般來說,很有人戴眼鏡是好看的。
但偏偏他戴眼鏡的時候,總給人很斯文優雅的覺,襯得那一雙眼眸格外漆黑深邃,簡卿不由愣了一瞬。
陸淮予抬起頭看,“怎麼了?”
他闔上電腦,慢條斯理地摘了眼鏡,放在床頭柜上。
“......”
簡卿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愣愣地站在門框邊。
陸淮予挑了挑眉,“坐上來。”
他拍拍床邊的位置示意。
簡卿乖乖應聲,磨磨蹭蹭坐到他邊。
陸淮予扯過床上的灰羊毯,順手將出來的小腳蓋住,“又不記得穿拖鞋,也不嫌冷的。”
簡卿勾起腳趾,蹭了蹭的毯子,攜帶著男人的溫,溫暖而舒適。
輕咳一聲,然后慢騰騰地開口,“那個,我想好了,我愿意和你去見叔叔阿姨。”
聞言,陸淮予頗為訝異地看向。
“想好了嗎?”他確認道:“你不用去勉強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簡卿出手,攥著他服的下擺,低低地說:“我想是想好了,但是還有點害怕,你鼓勵鼓勵我吧。”
的聲音糯糯,挾著甜甜的音。
像是在撒,想討他的哄。
“......”
陸淮予直直盯著。
小姑娘低著頭,手指不安地,極小幅度地掀他的角。
烏發被乖乖地別在耳后,掠過雪白的天鵝頸,輕輕晃著。
好像是有些害,耳泛起微微的紅。
誰也沒嫵人。
他的眸漸深,自顧自地輕笑出聲,“想我怎麼鼓勵你?嗯?”
陸淮予說著,輕輕住的下,將的臉抬起。
簡卿的目對上他的,一時反應不過來,眼睫微,眨了眨明亮懵懂的眸子。
下一瞬,像是忍不住了一般,陸淮予傾下,將的瓣含住。
撲面而來的薄荷香將的占據。
簡卿怔怔地盯著眼前,只能看見男人羽似的眼睫低垂,灑下的一片蔭翳。
周遭的環境仿佛靜滯——
他的吻輕而緩慢,一點點招惹,然后撬開的舌。
簡卿下意識地閃躲,而他越來越有侵略,一下一下地攫取,按著的后腦勺,不許后退。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呼吸變得困難,他才放開了。
簡卿的臉頰一路紅到了脖子,又熱又燙。
上殘留的清晰,被親的腫脹紅潤,還沾有潤澤的水漬。
男人的聲音低低沉沉很有磁,輕笑道:“這樣的鼓勵夠嗎?”
簡卿惱地了一下他的胳膊,“不是這樣的鼓勵。”
明明言語上的鼓勵就夠了!
陸淮予卻像是故意不明白似的,語氣無辜地問:“為什麼,你不喜歡嗎?”
“......”
簡卿被他問得噎住,了。
——這樣的鼓勵好像也不錯。
第二天,陸淮予和簡卿白天都要上班,于是就約了晚上回去吃飯。
簡卿計劃著下午請半天假,去買拜訪時用的伴手禮。
既然決定了要去見陸淮予的父母,自然要認真準備一下,給長輩留一個好印象。
坐在工位上的時候,簡卿有些心不在焉,難得一見畫不進去畫,修修改改,半天沒出果。
到了午休時間,飯吃到一半,桌上的手機震起來。
余撇見來電顯示,簡卿下意識皺了皺眉。
陳梅平時很和聯系,上一次還是為了提醒簡宏哲欠了高利貸的事兒。
電話接通,陳梅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帶著三分的焦急與慌。
“阿卿嗎,你能不能回渝市一趟?”急促地說。
簡卿心里咯噔一下,“出什麼事了嗎?”
電話那頭的聲音嘈雜紛,簡卿只能勉強聽見說的話。
瞬間的呆滯過后,簡卿猛地從椅子上站起,椅腳發出地面的刺耳聲音。
腦子里一片空白,什麼也沒在想,只有短短幾句話,在里面不斷回響。
——“你爸出了車禍,正在搶救。”
——“趕回來吧,晚了可能見不到了。”
好像突然地,被什麼東西擊中,向外飛出去,離真實的世界很遙遠。
裴浩一手捧著剛買的咖啡,一手拿著手機和人打電話,慢悠悠地從電梯里正要出來。
迎面撞上了悶頭沖進來的簡卿,匆匆隔著電梯門道了一聲‘抱歉’,好像很著急似的,連續按著關門鍵。
裴浩愣愣地盯著電梯門關上,眸微,有些奇怪,他還是頭一次見簡卿這樣失態的樣子。
他張了張,和正在通話中的人說話,“哎,淮予——”
“我剛剛看簡卿特別著急的搭電梯走了,瞧著好像還在哭。”
陸淮予往手室方向走的步子一頓,不自覺地擰了擰眉,漆黑的眼眸漸沉。
裴浩涼涼地消遣道:“不會是因為要見家長,太張,給人緒整崩潰了吧。”
“我剛怎麼說來著,人家年紀還小,都還沒畢業呢,哪有這麼快就帶著去見家長的。”
“......”
陸淮予沒再理裴浩,徑直掛斷電話,直接打給簡卿。
簡卿坐在出租車上,不斷地抖,就連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明明應該是恨簡宏哲的,恨不得他死了才好。
可本能的反應,還是讓不知所措。
攥在手里的手機震。
簡卿看著來電顯示,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好像是一道鎮靜劑似的,讓慌張的緒漸漸緩和下來。
深吸一口氣,抹了一把臉,盡量把自己的緒藏。
“在干嘛呢?”
男人低啞徐徐的聲音傳耳畔,宛若醴泉清冽。
簡卿抿了抿,故作不經意地說:“上班呢。”
“那個,我今天有一張很急的原畫要出,要加班到很晚,可能不能去吃飯了。”
低著頭,聲音越說越小。
扯了一個謊。
因為想起陸淮予下午有一個很重要的手要做,不想影響到他。
盯著窗外變換的景,吸了吸鼻子,抱歉地說:“對不起啊。”
電話那頭的人頓了頓,半晌,才淡淡地開口,“沒關系的,以后還有機會。”
遠的護士在催促,該進手室了。
陸淮予站在原地,隔著手機,雖然在盡力藏,還是從低啞的聲音里,聽出了不對勁。
“簡卿,”他低低地喚,“有事記得和我說。”
簡卿愣了一瞬,抑的緒差點就要繃不住,一腦地傾瀉出來。
不敢眨眼,也不敢呼吸,含著鼻音地‘嗯’了聲,然后輕輕地說:“那我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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