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簡卿沒聽明白。
啪嗒——
陸淮予打開衛生間的燈,“昨天你不是納悶自己為什麼長蛀牙嗎?我看看你的刷牙方法對不對。”
他說的一本正經,表認真,即使上沒有穿著白大褂,醫者的從容淡定像是刻在骨子里。
簡卿竟然找不到可以反駁的理由,乖乖‘哦’了一聲,跟著他進了衛生間。
衛生間里明亮寬敞,黑白灰的調,陳設簡單,優雅而整潔。
一米長的洗漱臺前有一面很大的鏡子,鏡面干凈,照出兩個人的影。
陸淮予斜斜地靠在洗漱臺的一角,雙臂環。
頂燈打下一數暖,映出他的面龐立,黑發散落至額前,眼眸漆黑如墨,直直地盯著看。
臉上倒沒什麼表,像是醫生審視患者一樣冷淡。
簡卿站在鏡子面前,略顯拘束,像是被檢查作業的小學生。
忍不住心里嘀咕,陸淮予真是一個非常敬業的口腔醫生,連刷牙的方法都要親自指導。
慢吞吞地拿起牙刷,打開水龍頭,對著牙刷沾了些水,上牙膏,開始刷牙。
陸淮予漫不經心掃了一眼腕的手表,眼皮微抬,目落在的畔。
小姑娘閉著,牙刷慢吞吞地在來回鼓搗。
他直起,走到面前,淡淡開口,“張,我看不見。”
為了看清刷牙的作,兩人的距離拉得很近,男人形拔,擋住了頂燈線,將整個人罩住。
的視線只能看見他前白襯衫的扣子,下意識抬頭看向他。
陸淮予低垂著頭,側臉在影里,半明半昧,勾勒出線條明晰的下顎線。
羽似的眼睫灑下一片翳,蓋住了瞳眸里的緒,周的清冷疏離。
心臟沒來由地跳一拍。
簡卿眨了眨明亮懵懂的眼睛,不敢拒絕,聽話地張開,只是微微扭過頭,躲開他的視線,有些不自在。
的朱半啟,櫻桃似的小,瓣,貝齒致小巧,潔白無瑕,排列得很整齊。
陸淮予的視線停留在張開的齒上,表嚴肅,一副認真的模樣。
衛生間里靜謐得不像話,只有牙刷刷過牙齒的聲。
氣氛古怪的出奇,卻又不清問題出在哪里。
簡卿知道自己四顆齲齒以后,特意在后槽牙刷了很久。
牙膏在口腔里溶解,發出泡沫,越來越多,含不住,重新閉上,看一眼陸淮予。
“吐吧。”陸淮予讓出洗漱臺。
簡卿低著頭吐掉里的泡沫,用水龍頭沖走,含含糊糊地說:“我刷完了。”
陸淮予斂眸看表,“剛才刷牙你只用了兩分鐘,側面刷的時間不夠,咬合面刷的力度太輕。”
他皺起眉看向,“而且你為什麼刷牙要東刷一下西刷一下,你記得住哪里刷過,刷了多久嗎?”
“......”
簡卿準備漱口結束刷牙的作一頓,無辜地搖了搖頭,不怎麼記得。
覺得自己已經很認真在刷牙了,被他這麼一說,面一赧,“那要怎麼刷嘛?”
頗有些惱怒的意思,語氣里帶著抱怨,只是小姑娘的聲音糯,聽起來倒像是嗔。
陸淮予盯著的角還沾著白的泡沫,皺著眉不滿地著他,無奈地輕笑。
“牙刷給我,我教你怎麼刷牙。”他慢條斯理地解下袖扣,卷起袖子,出線條致結實的手臂。
背后像是多了一堵寬厚的墻,隔著空氣,傳來溫熱的氣息。
空氣中散發出一淺淺淡淡的薄荷香。
陸淮予低下頭,長臂從后繞到的面前。
冷白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搭在牙刷柄上,刷頭懸空在邊,淡淡地命令:“張。”
嗓音低啞徐徐,攜著人的磁,輕描淡寫的兩個字,卻有一讓人難以拒絕的迫。
簡卿的呼吸一滯,進退不得。
耳漸漸地又紅又熱,好在被頭發遮擋住,看不出來。
纖長濃的眼睫微,猶猶豫豫地半張開,手腳也不知道怎麼放,渾僵在原地,一不敢。
小頭的牙刷探進口腔,往左上的后槽牙去,簡卿的臉小,口腔位置不足,越往里空間越小,刷頭到了阻礙頓住。
陸淮予的食指在刷柄上輕點,“張大一點,看鏡子。”
耳畔傳來男人低低沉沉的聲音,離得很近,甚至能覺到他的呼吸起伏,沉穩緩緩。
目隨著他的指示,落到面前的鏡子上,大面明亮的鏡子里,清晰地映照出兩個人,影疊。
陸淮予眼眸低垂,黑的碎發垂落至額前,遮住了半張臉,只能看見窄的鼻梁和眉骨深邃。
而微微仰著頭,以便他看清口腔里的位置,像極了小朋友,被大人手把手教著刷牙。
只是在暖黃頂燈的照下,籠罩了一層晦。
簡卿不知道怎麼就演變現在的樣子,只想盡快結束,索破罐子破摔,配合地張大了。
覺到牙刷在后槽牙小幅的,然后再刷過牙面,和之前簡單的上下刷牙在細節完全不同。
細微的震,沿著齒間,一路蔓延至里,麻麻。
隨著陸淮予的作,他一邊認真地解釋,“刷牙的時候,刷要和牙面呈45度角,先小幅度水平,然后轉刷頭,讓刷拂過側牙面——”
聲線低低沉沉很有磁,一并震著的耳。
的牙齒像教一樣,被他拿來做演示。
從左上的后牙外側,再到側,然后是后牙的咬合面。
再到前牙,右上。
然后右下,前牙。
最后繞了一圈,回到左下。
陸淮予很有耐心,依照順序,掐著表似的,每一顆牙都刷了三十秒,一分不。
“上牙要往下刷,下牙要往上刷,這樣才可以有效地把牙齦里的臟東西刷出來,像你剛才那樣來回橫鋸地刷,很容易損傷牙釉質。”
男人的嗓音不疾不徐,低沉緩緩。
時間仿佛過得格外漫長。
“看明白了嗎?”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停了下來,視線投到鏡子上,看著鏡子里的簡卿問。
簡卿的臉被他抬起,指腹抵著的下,微涼,有薄繭。
用一種半摟著的姿勢,以便能在鏡子里看的更清楚。
空氣中散發的薄荷香比剛才更加明晰,味道清冽好聞。
簡卿大腦一片空白,什麼也沒看明白,只知道愣愣地點頭。
所幸在點頭以后,陸淮予很快松開了手,將牙刷從里撤出,淡淡道:“漱口吧。”
聽到這句話,簡卿如釋重負,埋頭在洗漱臺前,大口地往里灌水,冰涼的水盈滿口腔,沖散剛才被洗刷留下的痕跡。
耳紅得滴,一直蔓延到臉頰,又熱又燙。
從來不知道,口腔醫生原來是這麼磨人的存在。
陸淮予等用完洗漱臺后,也洗了個手,洗掉不知什麼時候沾上了里的泡沫。
“......”
有點尷尬。
但簡卿選擇默默地無視,看醫生嘛,就是要沒皮沒臉。
口腔里彌漫著薄荷味牙膏的味道,清涼舒爽。
簡卿忍不住用舌頭了牙齒,干凈,和第一次自己刷完之后的覺完全不一樣。
好像一個是用洗機糙洗過服,污漬只是變淺變淡,但依然存在。
而另一個是用手認認真真地反復洗,污漬消失的無影無蹤。
簡卿宛如開辟了新世界,“這樣刷好像真的更干凈了呢。”
陸淮予用置架上掛著的巾了手,目落在的臉上,頂燈映著白到幾乎明。
兩頰泛著淺淺的紅,一雙眼眸明亮懵懂,帶著驚奇,瓣,還沾著潤澤的水漬,像是人的櫻桃。
結緩慢地滾了一下。
他淡淡‘嗯’了一聲,垂下眼皮,抬腕看了眼時間,似漫不經心地說:“不早了,客房里秦阿姨換過干凈的床單被套,你以后就睡那吧。”
說完,他轉就回了走廊盡頭的主臥,輕輕闔上了門。
簡卿眨了眨眸子,著男人清冷疏離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
空氣中還殘留著淺淺淡淡的薄荷香。
好像他這一晚上,就是為了教刷牙的。
口腔醫生服務中和服務后的態度,怎麼判若兩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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