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飯, 許應問蘇盈袖困不困,蘇盈袖搖頭,神還好,而且現在不敢回去補覺, 這樣晚上是要睡不著的。
“那就去逛一下花街?”許應見狀提議道。
蘇盈袖點頭應好, “剛好家里沒買新花, 去買幾支應應景。”
容城一年一度的迎春花市向來都是在靠近城郊的花卉基地附近,那里又恰好有一個很大的廣場, 從前是一個購廣場, 后來因為經營不善倒閉,幾凈輾轉到了政府手里,就改建了附近居民休閑娛樂的市民廣場,經常搞些展覽之類的活。
花市口架起紅的拱形門, 門上著金的“歡度春節”, 掛著紅燈籠, 穗子在空中隨風飄揚,往里走一點,是一只巨大的用鮮花組裝起來的“春”字, 到都是《恭喜發財》和《財神到》一類歌曲, 一首接一首。
“真熱鬧呀。”蘇盈袖看著兩邊的花卉檔口, 回頭對許應笑道。
年節的喜慶粘在的眉梢和角,襯得整個人都活潑起來,笑盈盈的,眼里一泓秋水像是摻了糖漿,甜得許應心里發。
他垂了垂眼,應了聲是,有拉住的手往路邊走, “小心點,人多。”
蘇盈袖難得乖巧,順著他的力氣就往他旁邊靠,在一個賣糖畫的攤子旁邊站好,看著眼前繁花似錦和人海如。
“我已經好幾年沒來過了,”蘇盈袖略微有些慨道,“沒想到現在比以前更加熱鬧。”
“往年都值班?”許應問,又看看旁邊的糖畫攤,“給你畫一個?”
蘇盈袖應了聲是,也好奇的看過去,問師傅都能畫什麼,師傅說:“只有您想不到,沒有我不會畫的。”
“那您給我畫個熊貓?”蘇盈袖隨口點道。
沒多會兒糖人就畫好了,栩栩如生憨態可掬的大熊貓抱著一竹子,蘇盈袖看了很喜歡,“哎,我都舍不得吃。”
許應瞅一眼,跟往前走,“我舍得,你給我吃得了。”
他其實本意只是逗逗,可沒曾想,竟然只猶豫了一下,就把糖人遞了過去,滿臉心疼,“你、你咬一口竹子就好了啊,別、別咬頭......”
許應眼睛一眨,張開,一下就咬在了熊貓頭上,嘎嘣一聲,蘇盈袖的眼睛都大了一圈:“!!!”
“許應!我要殺了你!”尖一聲就準備錘過去,“媽的,你不要吃我的頭還非要吃,你是不是狗?!”
許應著脖子,也沒有躲,聽憑的拳頭落在自己肩膀上,發出悶悶的“咚咚”聲,嗯,疼的,看來宋醫生平時在工作中確實鍛煉出了好力。
他皺著眼,含糊的說道:“別說,你這個貓頭還甜。”
這不就是故意刺激蘇盈袖的麼,可把給氣壞了,拍他又覺得自己手疼,索哼了聲,轉甩手就走。
許應頓時有些傻眼,連忙跟上前去,哎了聲,“阿盈,真生氣啦?對不起嘛,我再給你買個新的,別氣了行麼?”
“那也不是這個了你個狗!”蘇盈袖氣沖沖的,扭頭沖他嚷了句。
說著舉起手里的糖人,咔咬一口,然后眨眨眼,“......還真是甜的。”
許應:“......”怎麼我吃人家頭不行你吃人家胳膊就可以???
蘇盈袖的面在嘗到糖人的甜味之后緩和了些許,但還是很生氣,“主要是你這樣的行為太惡劣了,明知故犯!我都說了讓你吃竹子,你為什麼要吃頭?你就是故意的!”
“是我錯了。”許應垂著眼,站在面前,姿態無比端正,低眉順眼到蘇盈袖說不下去。
盯著他看了半晌,沒說話,角往下一撇,又哼了聲,“......再有下次我們就絕!”
明明是很孩子氣的話,許應卻忽然聽得渾一凜,覺得是認真的。
然而這種自作聰明的玩笑,或許是許應突然的心來,又或許是他在故意試探的底線,不管哪個原因蘇盈袖都談不上反,但也并不喜歡,所以不妨嚇唬他一下。
許應果然被嚇住了,忙賠禮道歉,“對不住對不住,下次我都聽你的,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一回,麼?”
“看你表現。”蘇盈袖舉著剩的半只糖畫熊貓,斜著眼朝他哼哼兩聲。
許應點頭應是,又殷勤的問要不要買花,剛走到一家檔口前,就聽見一個小朋友脆生生的跟媽媽道:“媽媽,那個大姐姐的熊貓沒有頭,好慘喏。”
蘇盈袖一回頭,看著那孩子,當著的面咬了一口熊貓屁,嘎嘣嘎嘣嚼著,說:“不慘,可甜了,妹妹你吃不吃?”
“哇——熊貓好慘——”
小孩兒見狀突然就哭出聲來,看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個大巫婆。
的媽媽這時才發現小孩是在跟誰說話,看清是蘇盈袖時愣了一下,“你是......蘇醫生?”
蘇盈袖一愣,不是吧,我這是丟人丟到患者面前來了???
有些不想承認,但對方似乎很確定是誰,彎腰抱起孩子就走過來,“蘇醫生,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你,新年好哇。”
“呃、新年好啊哈哈哈。”蘇盈袖應著,覺得有些尷尬。
“你可能不記得我了,我是四年前在你們那生的孩子,那時候你好像還是研究生?”笑著回憶道。
蘇盈袖點頭說是,看來人家沒認錯人,是不記得了。
這時年輕媽媽又對小朋友道:“寶寶,這就是媽媽經常跟你說的把你從媽媽接到這個世界上的醫生阿姨啊,你不是說想見麼?”
孩子都聽傻了,愣怔半晌,哭得更響了,“哇——不見了不見了吃熊貓——”
蘇盈袖很尷尬,孩子媽媽連忙哄了幾句,鬧得厲害,和蘇盈袖沒說上幾句話就匆忙道別,看他們走遠,蘇盈袖立刻長松一口氣。
許應這時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你發現麼,剛才小孩說你是大姐姐,結果媽媽一來,你就是阿姨了。”
蘇盈袖白他一眼,“關你什麼事!”
“關你事就關我事唄。”許應含糊了一句,又問,“四年前你還在讀研的話,這是花了幾年到主治?”
“我十七歲上大學,讀的是七年制,當然現在因為研究生和規培并軌,都改八年制了,但我讀書的時候還有,畢業之后上規培制度實施,又在住院醫階段進行了一段時間的科,但時間不長,就半年左右吧,反正我是工作滿兩年就可以考主治了。”蘇盈袖解釋道。
許應這才恍然大悟,“也是夠辛苦的。”
“其實我也是幸運,一考就過了,又有老師的面子,也發了論文,不然考下來證又不聘......其實資歷還是不太夠。”蘇盈袖笑著搖頭道。
說著話,兩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在一家花店門前停下,蘇盈袖看了一下這家賣的桃花枝,含苞放的花朵,是這個春風未起的時節里一抹亮眼的點綴。
攤主上前來推銷,“我們這花很好的,你買回去養幾天就開了,很漂亮哦,所謂一樹桃花滿庭春嘛,裝點在家里很喜慶的。”
蘇盈袖聽著覺得怪有趣的,加上許應又湊上來,“喜歡麼,喜歡就買幾支?”
最后蘇盈袖挑了幾支桃花,又看中一盆開得正好的水仙,眼看著太要下山了,這才和許應一起離開花市,再往旁邊的食街轉一圈,晚飯都解決了。
第二天天氣看起來還可以,出門去度假山莊賞梅花,上一次來還沒幾朵花開的梅樹此時已經滿樹灼灼,紅的白的的,放眼看去就是一片花海。
旁邊有一群阿姨在拍照,蘇盈袖耐心等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一個好的角度拍下這片景,卻沒有想到自己會為許應鏡頭里的風景。
“你拍我做什麼?快刪了。”發現了,回頭讓他刪照片,許應不肯,還再拍一張。
今天頭發沒有扎起來,地披散在肩頭,穿著一鵝黃地連,一回頭,被輕風吹起的頭發撲在臉頰上,襯得的眼睛愈發明亮,像兩顆閃的黑曜石。
“不刪。”許應把手機屏幕摁滅,斷然拒絕。
蘇盈袖剛要說什麼,就聽見遠忽然傳來一陣驚呼,“啊——”
接著是一陣,“快打120 救護車啊,有沒有工作人員......”
蘇盈袖一愣,和許應對視一眼,然后一起往人群走去,等進人群中,才看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倒在地上,旁邊一個年輕的孩正在給做心肺復蘇。
“發生什麼事了?”蘇盈袖問旁邊的人。
有人解釋道:“就走著走著突然就倒了,也不知道他家人在哪里。”
蘇盈袖看一眼正在做心肺復蘇的年輕孩,可能已經做了好幾個來回,作有些變慢,蘇盈袖見狀連忙走過去道:“你歇一會兒,我來。”
年輕孩著氣讓開位置,蘇盈袖接替繼續給患者坐著心肺復蘇,一下又一下,作專業而標準,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許應曾經想上前來接替,但都被拒絕了,只讓他從自己包里拿一包紗布拆了,墊著做人工呼吸。
慢慢的,患者似乎有了點起,蘇盈袖連忙俯去聽,只聽見很微弱的心跳聲,頓時心里一喜,隨即聽見有人說:“救護車來了!”
患者被救護車和隨后趕來的家屬接走,許應上前扶住蘇盈袖的胳膊,“累不累?”
邊說邊替著手臂,抱怨道:“我都說我來替你,你又不愿意。”
“我還能堅持嘛。”蘇盈袖垂著眼,看他給自己手臂,聲音的,又玩笑道,“等下次再遇見這種事,換你做按,我來做人工呼吸?”
“......那算了吧,還是我來。”許應一想到人工呼吸得對,雖然隔著紗布,但他只要一想蘇盈袖這麼做,明知道這是一個醫生該做的,也還是忍不住要別扭。
蘇盈袖立刻笑了聲,然后抬頭看天,哎呀一聲道:“天怎麼這麼暗了?”
“要下雪啦,你們要回城的話趕咯。”路過的游客聽見,主解釋道。
蘇盈袖一驚,回手來,催促道:“走了走了,不然真回不去了。”
結果還是沒能走,才下山走進停車場,就聽書外頭下雨了,許應看了一下最新天氣預報,說了句:“怕是走不了了,半個小時后下雪。”
而這里距離蘇盈袖的家,有兩個小時出頭的路程,上雨雪天,路況不好,就要開的更久了。
“要不然在這住一晚?明天再走,天這麼黑,路上太不安全了。”蘇盈袖提議道。
“也只能這樣了。”許應點點頭,從車里把東西都拿出來,和一起走出停車場,往酒店大堂走去。
跟他們有一樣打算的人不在數,而且人家還來得早,于是等到許應去問的時候,前臺告訴他:“不好意思先生,現在只剩一個標間了,請問您需要嗎?”
許應頓時就傻眼了,怔怔地看著蘇盈袖,“......阿盈,怎麼辦?要不然、等會兒看看能不能回去?”
蘇盈袖抿著,看看外面越來越暗的天,一時半會兒是走不了的,即便愿意等,也不知道雪會什麼時候能停,更不知道會下多大,要是雪太大,停了也走不了。
“算了,住下吧。”果斷道,這時候不能猶豫,猶豫八要后悔。
許應一愣,話都說不利索了,“可、可......只有一、一間房......”
“不是有兩張床麼,我都不怕,你怕什麼?!”蘇盈袖眼一瞪,手道,“份證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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