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娩室里, 新生的喜悅稍稍褪去，因為勞累，大家都有些安靜。

宋寧正在給一個因胎兒出現宮缺氧而拉了產鉗的產婦合會/，問道：“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嗯, 我有些悶。”低應了一聲, 呼口氣。

宋寧的手頓了頓, 抬眼看看和氧飽和度，還是正常的, 剛要松口氣, 又忽然想到之前因為覺得有異常送去化驗的。

于是了聲紅姐，“紅姐，急查的出結果了麼？”

的聲音有些急促，紅姐立刻警惕起來, “還沒有, 怎麼了？”

“可能是羊水栓塞, 先給上甲強龍，我庫備。”宋寧著急的說道，“也不知道袖袖姐那邊開始沒有, 要是沒有……”

一邊說一邊開始打電話, 紅姐急忙讓護士去配藥室拿藥, 不管是不是，總要有備無患，羊水栓塞實在太可怕了。

聯系好庫，宋寧嘗試著聯系的二線蘇盈袖，蘇盈袖已經去手室了，有一臺雙胎的剖腹產，擔心手已經開始, 如果聯系不上，就要聯系在門診的三線劉殷殷。

萬幸的是電話接通了，“怎麼了？”

“袖袖姐，31 床可能是羊水栓塞，你上來看一下吧。”宋寧得知還在等開臺，急忙道。

蘇盈袖嚇一跳，立刻應好，起急匆匆對何娜和護士說了一句，就匆匆出了麻醉科辦公室，在門口和泌尿外的袁醫生迎面撞上，連招呼都沒打就走了。

“哎……”袁醫生覺得奇怪，邊回頭看一眼的背影，邊問何娜，“這是出什麼事了？”

“有個可能羊水栓塞的。”何娜解釋道。

蘇盈袖匆匆從手室趕到產房，這時產婦的緒已經開始變得煩躁起來，原本還能配合回答宋寧的問題，這時候卻急躁地斥責：“你怎麼這麼久！快點啊！”

“醫生，你快點，我難！”

說著話，開始不停的扭起來，蘇盈袖進門的一剎那，床旁監護上顯示的和氧飽和度突然直線下降。

“快，主任來，有搶救！”

一句話，整個產房立刻開始張起來，這時紅姐進來告訴：“急查的結果出來了。”

蘇盈袖看了一眼結果，凝功能非常糟糕，嚴重的DIC，確診是羊水栓塞，唐主任隨即趕到。

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況開始好轉，手室打電話上來催，說已經可以開臺了，唐主任便道：“你趕快去，這里有我。”

蘇盈袖點點頭，摘了手套，把位置讓給他，轉出去了，剛走到手室門口，兜里的手機就開始瘋狂震起來。

“師姐，快下來，剛來個摔倒的孕婦，已經出現休克了！”

曾文野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頭傳來，蘇盈袖心里一突，腳尖一轉，又進了電梯，進去以后才給手打電話，說有急診。

這臺早該開始的雙胎剖宮產只能再次延時。

蘇盈袖趕到急診，看到了這個在家跌倒的孕婦，已經出現休克了，家屬說是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的，肚子著地，當時就說肚子很痛，不過沒有流。

到達急診的時候，蘇盈袖發現的肚子張力已經很大，胎心減慢，孕婦的心跳加速，也在持續下降，“嚴重胎盤早剝，立刻行急診剖宮產，快送手室，其他手續之后再補！”

于是又急急忙忙地將人轉運去手室，可是新的問題又出現了。

白天的手室幾乎都是滿的，大家都在干活，每張手臺上都排好了人，一時半會調不出臺來，護士告訴著急的蘇盈袖，“真沒有多的手臺了。”

“怎麼會沒有呢？不行不行，絕對不行，不能等啊！”蘇盈袖著急得直跺腳，“一定要給我啊，怎麼不……”

負責調度的兩個護士在打電話，看看有哪個手還沒開始或者結束了的，還沒問到，蘇盈袖忽然想起自己之前的那臺手，“……6號手室那臺剖宮產，麻醉沒有？沒有的話先等等。”

護士連忙掛電話去問，麻醉師說已經準備來了，還問蘇盈袖什麼時候回來。

蘇盈袖聽見了，在這邊大喊一聲：“老范！先別把人放倒！有急況！”

說完立刻往手室方向沖，進去以后，先跟已經躺在手臺上做好準備打麻醉的產婦說明況，“所以能不能請您再等等？這個急診來的產婦況非常危險，是嚴重的胎盤早剝，如果不及時手，母子都會有生命危險。”

“那我的手不做了嗎？”聽到醫生這麼說，準媽媽愣了。

蘇盈袖道：“不是不做，是稍微推后一點。”

聽說還是做的，倒放心了，“那行，我再等等，再看一集電視劇。”

蘇盈袖激極了，不停地說謝謝，看護士將重新送回等待室，轉頭對搭臺的麻醉醫生范崢道：“是個嚴重胎盤早剝的，不要打外了，先局麻給我打到臺上，把小人兒撈出來你再給上全麻吧。”

“行。”范崢點點頭，又問，“幾周的？”

“30周。”蘇盈袖應道，作麻利的劃拉開產婦的肚皮，將胎兒掏出來，轉給一旁等候的新生兒科醫生，范崢上來給產婦打全麻醉。

手進行得很順利，但結果不太理想，盡管已經全力搶救，胎兒還是沒有搶救功，但不幸中的萬幸是，因為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作夠快，子宮保住了，總算是保住了未來的希。

蘇盈袖不敢想，如果他們在來的路上堵車了，如果剛才那個雙胎孕媽讓手臺讓得不夠爽快，如果和范崢不是多年搭檔配合默契，如果進腹的作慢一點……

但凡有一點差錯，連這個結果都可能不會有。

一個羊水栓塞，一個嚴重胎盤早剝急診剖宮，將蘇盈袖打得是筋疲力盡，可是還不能停，“總算是可以開始我今天原本的第一臺手了。”

在相隔老遠的泌尿外科手室里，袁醫生正在看麻醉醫生許應打麻醉，因為經過一次外超聲碎石，許應里的結石只剩下讓他疼痛的罪魁禍首輸尿管結石，并且位置很低，在下段，所以采取的是半麻醉，通過輸尿管鏡手的方法進行碎石取石。

許應按照麻醉醫生的指示，側臥，雙手抱膝蓋，大盡量向腹，低頭，下盡量抵著口，以盡量將自己團起來，將腰背部充分暴。

有一點點酸脹從腰背的某個點傳來，沒多久，他就可以恢復平躺，開始等待麻木，麻醉師他的，問：“有覺嗎？”

他說沒有了，麻醉起效，可以開臺了。

因為是下半麻醉，許應還有意識的，又因為這個手實在太小，袁醫生輕松得很，甚至還有心跟許應聊天。

“許律師，袖袖在前面6號室做手，我本來想來看看你的。”

許應嚇得差點就要從手臺上坐起來，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看他怎麼像砧板上的魚嗎？！

而且最要的是，他！沒！有！穿！！子！

看過這一次，以后就不必見面了罷：）

袁醫生接著道：“不過可惜，今天忙得很，一大早產科就來個羊水栓塞的，剛才我進來，又接了個胎盤早剝的急診剖腹產，正滿世界找手臺呢，也不知道找著沒有。”

許應聞言，已經跳到嗓子眼兒的心又咚地一下回到腔里，忍不住長舒口氣，問：“醫生，我這手大概要做多久？”

“快好了，干嘛，你趕時間啊？”

“……沒有。”就是害怕你突然真的把某人來了而已：）

蘇盈袖結束一早上的手時，許應早就被送回病房了，在麻醉科遇見袁醫生，聽說他手順利，便向他道謝，然后一屁坐到椅子上，垮著個肩膀，跟宋寧打電話，問那個羊水栓塞的病人怎麼樣了。

問完以后長長地松一口氣，袁醫生問：“況怎麼樣？”

“還行，患者意識清醒，送ICU了。”蘇盈袖嘆氣，“我都什麼命，今天已經兩個送重癥的了，現在才過了半天，還有今晚。”

袁醫生笑著吐槽道：“你跟骨二的嚴星河一樣黑，真的。”

蘇盈袖被他噎了一下，“你怎麼不說是急診的曾文野黑，每次我有事都是跟他對上的班。”

“……你見過急診有不黑的麼？”袁醫生認真地反問道。

蘇盈袖：“……”全醫院都怕急診打電話來吧：）

在麻醉科歇了會兒，蘇盈袖回到辦公室，已經快一點，去休息室吃飯，其間宋寧進來，說主任讓做個羊水栓塞的病例討論，蘇盈袖點點頭，又問了一遍況。

“意識清醒了，剛才我去看，思路很清晰，還跟我描述了一下當時那種瀕死，覺得很神奇，我……”宋寧停下來，嘆氣，“說實話，我覺得心大的。”

蘇盈袖失笑，沒說什麼，不知者無畏嘛。

吃完飯，蘇盈袖想起該去看看許應，于是跟何娜說了聲，就慢吞吞的爬樓梯上了泌尿外科病區。

值班護士看見，招呼道：“蘇醫生又來看朋友啊？袁醫生也剛過去查房。”

“是，吃飯了麼？”蘇盈袖心不錯，笑著跟們打招呼。

寒暄幾句，往許應的病房走去，VIP病房都是在病區相對安靜的一段路上，只有一間的門開著，蘇盈袖走近就聽見袁醫生的聲音，正在代后注意事項，“以后喝點咖啡……”

走過去，敲敲門，里面的人就看了過來。

葉菲剛想，就見病床上的許應了，被子一拉，將自己嚴嚴實實地罩住，袁醫生愣了一下，“……作別那麼大，小心到傷口，剛上的，掉了就麻煩。”

“……呃、阿盈，你來啦。”許應尷尬得不行，給袁醫生看，還能說這是配合醫生，他連給葉菲看都覺得別扭，是磨著請了個男護工，這會兒蘇盈袖來了，他覺得……

整個人都要裂了，尤其是……

“我記得……要尿管的……”

媽的！讓他原地去世好嗎！！！！

蘇盈袖一看就知道在做什麼，估計就是回來以后袁醫生剛給他上尿管，這得一兩天，防粘連的，拔了就能出院了。

當然不會覺得這是什麼不能看的事，但......

“我是不是不方便進來？”笑盈盈地問道。

葉菲看一眼床上的兒子，眨眨眼，看見許應風狂點頭，“……是！”

“師兄，快點唄。”蘇盈袖忍著笑，轉頭去催袁醫生。

袁醫生手一收，替他掖好被子，“好了啊，你來得剛好，行了，你們聊吧。”

說完就走了，葉菲看一眼許應，朝他使個眼，然后也跟了出去，說要找醫生問點事。

病房里只剩許應和蘇盈袖倆人了，頓時一淡淡的尷尬忽然彌漫開來，蘇盈袖還好，許應就慘了。

他本不敢看蘇盈袖的臉，微微側著頭，想起袁醫生之前說的想去看自己的手，更加尷尬了。

“……還疼麼？”蘇盈袖清清嗓子，走到他床邊，手了一下他的被子。

“！！！”

許應一看手過來了，作比腦子更快，也出手，原本是要著被子，結果卻一掌打在了蘇盈袖的手背上。

“啪——”聲音很小，但也很清脆。

蘇盈袖愣了愣，有些驚訝的瞪大眼，許應頓時有些慌了，“阿盈……對不住，我不是……我就是、就是……”

他的皮白，因為張或者尷尬，已經蔓延上一片緋紅。

“……我又不打算掀你被子，干嘛這麼張？”蘇盈袖哼了聲，白他一眼。

許應頓時訕訕，“……阿盈。”

蘇盈袖低頭看看他，神關切的正經重復問道：“還疼不疼？下段結石用輸尿管鏡做，應該還好？”

這回許應點頭了，低聲道：“不疼，就是……別扭，沒試過這樣。”

說著苦笑，“洗手間都不能自己去，覺像廢人一樣。”

“就一兩天，很快過的。”蘇盈袖在他床邊坐下，又問他吃沒吃飯。

許應搖搖頭，說沒胃口，又問：“聽袁醫生說你今早很忙？”

“是啊，急診狀況多。”蘇盈袖點點頭，忽然促狹心起，“你知道我那個急診剖宮產是怎樣的麼，那是生剖，手刀很鋒利的，劃開皮只有涼涼的覺，一點都不疼，但拉開腹特別疼，只要十秒鐘我就能把小人兒掏出來。”

一邊說，一邊用一手指在他被子上大概腹部的位置比劃了兩下，笑瞇瞇的，看著他的眼神慢慢變得不對勁起來。

許應聽得脊背發涼，覺得下腹一陣陣搐，而且還在笑……

“……阿盈，我肚子疼。”他繃著臉，聲音有些微微地抖。

蘇盈袖盯著他看了一眼，忽然失笑，靠在他的床頭，“……真的？”

許應：“......”你說呢版安嘉和？！

作者有話要說： 許律師：我太難了，真的，我太難了：）

蘇醫生：好可惜，本來可以去看看的。

許律師：……回家看麼？

蘇醫生：你是不是趁機占我便宜？！謝在2020-09-26 19:37:38~2020-09-27 20:05: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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