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西斜，初冬的北京已略顯蕭瑟。

“子夜”會所的包廂中煙霧繚繞，男人們圍著麻將桌，像往常一般廝殺，一旁的大屏幕前幾位豔的姑娘負責唱歌助興。

“耗子，你又點炮了，今什麽況啊？”

耗子煩躁地耙了兩下頭發，指著那邊正在唱歌的幾位吼道：“出去，出去，都給我出去！唱得老子頭疼。”

有人笑道：“嘿，還能什麽況啊，肯定是他家老太太又著他相親去了唄。要我啊，耗子，你也甭反抗了。乖乖娶個差不多的回來，稱了老太太的心，如了老人家的意，也就不折騰你了。”

將人轟走後，耗子扯了扯領子，不耐煩地回道：“你丫閉，唧唧歪歪跟個娘們似的有完沒完？別攏辜灘患絛耍俊

“得，繼續，繼續。”

麻將機嘩嘩的洗牌聲漸漸了下來，了震耳的音樂聲和的歌，包廂也變得比剛剛安靜許多。

“知秋，聽你姐要回來了？這次回來還走嗎？”話的這個江河，“子夜”會所的幕後老板，葉知秋的發。

葉知秋漫不經心地將一張“五萬”打出，眉頭擰起又鬆開，隨後淡淡地開口道：“聽誰的？沒這回事兒。”

耗子從坐在葉知秋下家開始就沒吃到幾張牌，這廝打出的牌盡是些瘦不拉幾的，偶爾出次還看得過去的牌，他愣是沒得也沒得吃。這回終於逮著一回點兒的，耗子毫不猶豫地將“五萬”收囊中，邊丟出一張牌邊道：“這麽的牌你也敢扔，那我就不客氣了。”

江河聽葉知秋無意多，便也不再追問。悉葉知秋的人都知道，他這輩子唯一的弱點就是他姐。平日裏他可以為兄弟兩肋刀，要是上他姐，那兄弟兩刀都是不帶眨眼的。

瞥了眼耗子，江河友提醒：“過頭了當心膩，悠著點兒。”

果然，耗子的“東風”甩出去後，葉知秋將牌麵推倒，看著耗子，角微微上揚，：“對不住了耗子，十三幺，等你很久了。”

“！”耗子氣得長了脖子要看他的牌，那神猙獰得似乎要生生把牌看穿，然後宣布葉知秋詐和似的。

葉知秋懶得理他，退開椅子站起，轉頭拿了自己的外套穿上，對著江河他們道：“不玩了，還有事兒。耗子，回頭記得把錢打我賬上。”

耗子一聽恨不得要火，沒好氣地：“丫贏了錢就溜，怎麽，怕我翻本啊？有種繼續，這點兒錢老子還輸得起。”

“了，有事兒。你們繼續，先走了。”完，葉大公子便消失在門後。

耗子把桌子一拍，：“繼續個屁繼續，不玩了，沒勁，散了散了。”

江河看向門那邊，若有所思。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經過十幾個時的飛行，飛機終於平穩降落在首都國際機場。葉知夢拉著旅行箱出關，誰也沒有通知，不知道等會兒回到家會不會嚇到他們。

離家十年，就連爸媽都快要以為就打算留在國定居時，放棄了那邊辛苦得來的所有，不顧一切地回來了。這一次，不想再走了。

看到不遠靜靜站在那兒的男人，葉知夢先是一愣，接著便笑了。加快腳步向他走了過去，站到他麵前，笑著：“葉知秋先生，好久不見，你似乎更帥了。”

葉知秋萬年冰凍的臉也變得和，手的臉，忽然住，：“葉知夢姐，別來無恙，你好像胖了。”

“真的嗎？很明顯嗎？”葉知夢下意識了自己臉頰和下，問道。

“假的。”葉知秋手給了一個擁抱，將下抵在的肩上，用隻有他們兩個才能聽到的聲音：“葉知夢，歡迎回家。”

葉知夢回抱住他，無聲地點點頭。

黑的奧迪穿梭在夜中，車的兩人居然默契地保持沉默，靜靜地聽著鋼琴版的《d大調卡農》。

“想不到這d質量這麽好，都放了十多年了還沒壞。”一曲終結，葉知夢開口道。

葉知秋沒有立即回答，過了很久：“後來刻錄的，還有很多。”

這是葉知秋十六歲生日的時候，葉知夢親自彈奏並錄製送給他的生日禮。那一，也是的十六歲生日。

是的，他們是一母同胞的雙胞胎姐弟，盡管從他們就長得並不太像，但這並不影響他們之間的。

隻是在出生的時候搶先出了媽媽的肚子，而長階段，卻是頂著姐姐的名號一直被弟弟罩著。他從不姐姐，總是喊的全名。也導過無數次，都以失敗告終，生氣之餘，也直呼他的名字。著著，好像都了習慣。

葉知夢笑笑，想想又問：“你怎麽知道我的航班號的？爸媽也知道了吧？還打算給你們一個驚喜的，沒想到你們早知道了，真失敗。”

葉知秋轉頭看了一眼，又繼續看路，：“爸媽還不知道，你還沒有完全失敗。”

“哦？就你一個知道？梅告訴你的？”

“嗯。”葉知秋沒有否認。

葉知夢了太，歎氣道：“唉，就知道梅不靠譜。”

梅是葉知夢在紐約時候的室友，同時也是葉知夢哥大的校友，隻不過梅是學藝的，而學醫。梅比了七歲，們之間越的不是代，是鴻，所以有時候通起來還是很讓費腦的。不過總的來，梅還是一個很討人喜歡的丫頭。

車子駛進大院，門口的哨崗換了一又一，對來全是陌生的新麵孔。不過寒風中還站得如此拔，葉知夢心裏還是不由地向他們致敬。想到這兒，又轉過臉問葉知秋：“你今怎麽沒穿軍裝？是不是軍銜太低了不好意思穿給我看吶？”

葉知秋不在意地：“去江河那兒了，不方便。”

葉知夢先一步進了自家院子，葉知秋停好車後，從後備箱裏將的旅行箱拿了出來，隨後也跟著進去。

見到媽媽的一瞬間葉知夢就忍不住將抱住，像孩子一樣對著撒道：“媽媽，我好想你啊。”

葉夫人看到自己兒先驚後喜，抱著閨忍不住在屁上拍了幾下：“你這壞丫頭，終於舍得回來了。怎麽都沒跟我們一聲就跑回來了，沒良心的臭丫頭，想死媽媽了。”

葉知夢哪裏經得起媽媽這般“責怪”，眼眶一下就潤了，更是用力地摟，哽咽地：“媽媽，我回來了，不回國了，就陪著你。”

葉夫人捧起的臉，心疼不已：“怎麽瘦這樣了？你你這麽大人了怎麽還是照顧不好自己？看來真得好好給你補補子了，太單薄了。”著見葉知秋拎著旅行箱進門，便責怪道：“秋兒，你姐回來你怎麽都沒跟我和你爸一聲？你也跟著胡鬧。”

“我想給你們驚喜嘛。”葉知夢搶先道，了半話好像沒見到爸，便問：“爸呢？又不在家嗎？”

“在書房呢。”葉夫人揚了揚下示意在樓上，又問：“怎麽就這麽一箱子啊？不是不回國了嗎？不會又誆我了吧？”

葉知夢拉著葉夫人坐到沙發上，鄭重宣布：“媽媽，我向你保證，我真的不回去了。其他東西我前兩就通通打包都寄回來了，就留了些隨用品帶著。這下您放心了吧？”

葉夫人似乎還是有點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葉知夢再次認真地點頭。

看的樣子不像是開玩笑，葉夫人反而疑了，怎麽好好的突然回來就回來了？不會是國那邊出什麽事兒了吧？算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秋兒，你上去把你爸下來，就他老念叨的閨回來了。我去給你姐熱點吃的，剛下飛機肯定壞了，飛機上的東西那是給人吃的嗎？”葉夫人叨叨著。

葉知夢這會兒一點兒食都沒，便張口攔住正往廚房走得的葉夫人，：“媽媽，我不，你別忙了。飛機餐也沒你的那麽難吃，還湊合，我吃了不。”

葉政委從樓上下來，後跟著葉知秋，剛到樓下就聽到他閨話的聲音，假意地咳了兩聲，便功地吸引了的注意。

“爸爸，我回來了。”葉知夢站起道。

葉政委擺擺手，示意坐下。這作正好被葉夫人看見了，忍不住嘀咕了兩句：“你這首長當得真夠稱職的，閨不在家就知道掛在邊念，這好容易回來了，你就擺架子。”

“什麽呢，胡八道。”葉政委橫了葉夫人一眼，轉過來對葉知夢：“怎麽回來得這麽突然？國那邊沒出什麽事吧？還是，你有什麽打算？”

葉知夢笑嘻嘻地：“想家了，想你們了，就回來了。爸，您放心吧，國那邊什麽事兒也沒有。至於打算嘛，肯定是有的，我都這麽大了，怎麽也得自己賺錢養活自己啊。不過這陣子我要是賴在家裏，您會不會嫌我混吃等死，礙眼啊？”

葉政委很嚴肅地：“不要嬉皮笑臉。你就算呆在家裏什麽都不幹，我們也養得起你。但是葉知夢同誌，你要知道，你現在年紀已經不了，是時候找個正經對象了，老呆在家裏，對象也不會憑空蹦出來。”

葉知夢冷汗涔涔，介紹對象果然是各級政委的一大好，忙點頭應和：“爸，您得對，我會留意的，爭取在三十歲之前把自己嫁出去。”

不用任何人提醒，知道再過一陣子就過年了，過了年就二十九了，離三十歲簡直咫尺之遙。但現在不是沒轍麽，隻能用緩兵之計了。

生怕葉政委再要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葉知夢連忙轉移話題：“對了，還有媽媽，在國讀書這麽多年，花了你那麽多嫁妝錢。本來想在國做幾年醫生，先把你的錢還了。現在看來又要拖一段時間了，要不，我跟你打個欠條先？”

葉夫人手拍了一下，又好氣又好笑地：“你這丫頭不把人氣死就不開心是吧？我跟你爸的錢以後還不都是留給你們姐弟倆的，要是我你上學那點兒錢你媽我真看不上眼，你爸等會兒又該我財大氣，俗氣了。”

葉政委再次撇了葉夫人一眼：“知道還？”

“看吧？行了，不了。坐了十幾個時飛機肯定累了吧？上樓洗洗睡吧，有什麽話等休息好了再慢慢聊。”葉夫人。

葉知夢也確實有點困了，飛機上都沒睡著，這下到家了，困意便如水般洶湧而至。打了聲招呼後，便上樓準備洗個澡，躺下睡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