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有些晚,墨上筠拿著名單回了宿舍。
林琦不在。
去洗了個澡,墨上筠換了套作訓服,然后坐在書桌前研究節目名單。
將看名字就覺得不出彩的節目先進行標記,然后掃了眼參與者的名字,墨上筠又打開筆電調出上次全營考核的績,一個個的進行對比。
等將節目單上存在的所有名字都瀏覽了一遍,且對他們的績都心里有數后,再看了看表,已經晚上十一點了。
關了筆電,又將節目單收好,墨上筠起打算睡覺時,才發現林琦還沒有回來。
走至臺,看了眼外面飄揚的雪花,眉頭揚了揚,然后回了宿舍,拿了個迷彩帽戴上。
拿手電,熄燈,出門。
大雪紛飛,下了幾個小時,地上積了厚厚的雪。
宿舍樓下,墨上筠晃了下手電筒,直接踩進了雪地里。
一腳一個雪坑,漸行漸遠。
訓練場。
夜漆黑,寒雪滿天,冷風呼嘯。
墨上筠剛走近,就見到在400米障礙上移的那抹人影。
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可男人跟人的影,素來很好區分,整個二連就跟林琦兩個的,眼下在400米障礙上移的——
自然是林琦。
步伐頓住,視線盯著那抹人影。
400米障礙,一個來回,卻沒有歇息,看了眼表之后,繼續在障礙上狂奔,一次次的來回,仿佛沒有筋疲力盡的時候。
左手放到兜里,墨上筠右手拿著手電筒,在400米障礙上晃了晃,軍用電筒強烈的線,頓時將林琦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林琦在木樁上停頓了下,隔得很遠朝這邊掃了眼,見到站在路燈下那抹高挑的影。
可,很快收回視線,沒有理會墨上筠,繼續越障礙。
墨上筠依舊站在原地。
雪花飄落,于帽檐、肩膀、軍靴上染了層白,寒風迎面而來,卻巋然不。
大概過了十分鐘。
林琦停了下來。
靠著高墻,遠遠地看向這邊。
終于,墨上筠抬起腳,抓手電筒,一步步地朝那邊走去。
燈照到林琦上,天寒地凍的天氣里,卻渾是汗,汗水從額角落,沾了發梢、領,然后被風雪冰凍,連的那頭短發都結了冰。
墨上筠走近,林琦站直,立定般站著,目灼灼地盯著。
“到休息時間了。”
在離兩步遠的距離,墨上筠停下步伐,眉目似是染了層冰霜。
“我知道。”林琦一字一頓地回答,不見毫懼意。
“你的目的是什麼。”墨上筠平靜地問,視線落在林琦眉心。
“超越你!”
眼底浮現抹斗志,林琦站得筆直,回答的堅定有力。
今天去過指導員那里,無意中看到了墨上筠在校的平時績。
令人驚嘆的績單和能訓練表。
就那些項目和數字,能激發任何一個軍人的。
不得不承認,了刺激。
然而,面對林琦的昂揚斗志和堅定信念,墨上筠卻是一派云淡風輕。
手中的手電筒一晃,淡淡地打量了林琦一眼。
頓了頓,墨上筠鎖定的視線,清冷果斷的聲音伴隨著寒風,齊齊吹落于耳底,“超越我,然后呢?”
輕描淡寫的幾個字,好像是不咸不淡地問話,又像是揭出某個現實。
林琦一怔。
超越,然后呢?
這個問題,林琦并沒有想過。
“我現在的目標,只是超越你!”林琦冷著眉目,語氣依舊堅定。
眸微閃,墨上筠冷冷地問,“所以在你超越我之前,就是為了我活著?”
“……”
林琦一時啞然。
抬眼,朦朧夜中,看到一雙清澈冰寒的眸子,黝黑而明亮,如耀眼星辰,卻藏匿著無盡暗空,跟那雙眼睛對上的瞬間,好像一切都被穿似的。
沒來由的心驚。
良久,聽到自己說出一個字,“不。”
不!
不為任何人活著!
一個字的聲音,隨著寒風,瞬間被席卷撕裂。
然后,看到墨上筠眼底的冷意,一點點地褪去。
嘶吼的狂風中,們倆面對面站著,映林琦眼底的墨上筠,渾在一片黑暗中,卻腰桿筆直、淡定從容,再猛烈的風都無法搖分毫。
“有目標是好事,但沒必要為了目標折騰自己。”墨上筠淡淡的說著,字字沉穩。
目標是怎樣的?
能夠做到的,那才目標。做不到的,那只能是妄想。
但是,這話沒有直說。
林琦沉默地看。
角勾笑,墨上筠轉過,沿著原路返回。
走了幾步后,林琦聽到一句懶洋洋的話——
“我明早五點起來。”
好像是某種暗示。
林琦心一。
再定睛去看時,那抹拔卻纖細的影,已經被大雪與黑暗籠罩,只余下淺淺的廓。
墨上筠回到宿舍的時候,上已是一片冰涼。
沒開燈。
關上門,將開著的手電筒放床上,然后下服、鞋,躺到了床上,再關了手電筒。
現在已有12點,休息的時間不多。
不多時,聽到門開的靜,等依舊沒開,林琦去洗了個澡,然后就悄無聲息地上了床。
兩人沉沉的睡了過去。
翌日,五點。
沒有鬧鐘,墨上筠遵循著生鐘,準時睜開眼。
上鋪的林琦,在穿的窸窣靜后,也迅速爬起床。
的作迅速利落,竟是要比墨上筠還先下床。
墨上筠慢條斯理的穿、穿鞋、洗漱,作不慌不,等整理好的時候,林琦已經全副武裝地等著了。
宿舍的燈亮著,林琦穿著作訓服,整整齊齊的,站在門邊等著。
剛從臺進來的墨上筠,第一時間覺到兩道冷冽的視線,殺氣騰騰。
“怎麼訓練?”
冷冷地看著,林琦面無表地問。
“越野。”
墨上筠聳聳肩,頗為隨意道。
林琦收回視線,轉拉開門,走了出去。
“等等。”
墨上筠及時住。
停下步伐,林琦轉看。
“帶手電。”提醒了一句,墨上筠指了指外面漆黑的天。
林琦:“……”
基地附近有規定的越野道路。
崎嶇小徑、障礙、叢林、獨木橋,一整條線的越野跑道,總共有五公里。
上周剛來時,墨上筠是按照這條跑道跑過的,后來覺得這路程對來說有些短,所以在附近開辟了一條的新的路,大概多了三公里,地形比較原有的更要崎嶇些。
雪下了一夜,終于停了。
朦朧燈中,基地陷黑暗中,可所見之,皆是白雪皚皚、銀裝素裹,目皆是雪白一片。
林琦跟著墨上筠踏雪地的那刻,忽然覺得心被什麼東西得沉沉的。
所知的墨上筠,擁有得天獨厚的外在條件,前途無量的人生,可這樣的人——
竟然比基層的士兵更要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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