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過去,又到了忙碌的周一。
快到下班的時間,阮芷音剛看完項彬送來的北城項目本季資金流水支出,就接到了程越霖的電話。
男人依舊言簡意賅:“停車場。”
“你今天怎麼來這麼早?”
阮芷音余瞥了眼筆記本右下角的時間,還有十分鐘才下班。雖然不必到點打卡,但早退給員工的印象也不好。
電話那頭,程越霖輕笑著回:“不是要陪你回老宅?再等你一會兒。”
周三和周五,阮芷音都會回老宅陪爺爺聊天,程越霖不忙的話,也會陪。
上周傷了腳,怕爺爺擔心,只通了幾次電話,沒有親自過去。
那天掛了電話之后,程越霖好像是說了一句,等下周腳好得差不多,再陪一起回老宅。
只是最近太忙,阮芷音才把這茬拋到了腦后。
掛了電話,簡單收拾了下東西。
阮芷音卡著員工下班的時間,坐上電梯下了停車場。
老宅在城東,從公司過去并不遠。
賓利緩緩停在老宅的庭院門口,阮芷音和程越霖一起下了車。
病痛難耐,阮老爺子每天要服不止痛藥,大半時間都昏睡著。
這段時間,老人的子骨愈發不支,甚至已經下不了病榻。
阮芷音心里有了準備,卻又矛盾地不愿讓自己去想還未發生的事。
散去那陣悵然,走進客廳。
阮芷音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林和林菁菲。
從秦玦手里拿到的醫療合作案被迫擱置,林這段時間收斂不,明面上也沒在公司找阮芷音麻煩。
北城項目施工前,他暗中想要些手腳,但卻被項彬發現,現在只每天來老宅圍著老爺子獻殷勤。
阮芷音并不意外他的做法,想必在林看來,趁著最后的時間討好老爺子才能得利。
林做生意的本事算不上突出,之前也是秦玦對林菁菲深似海的傳聞,讓林家人覺得有了倚仗。
而現在——
阮芷音瞥了眼林菁菲,對方憔悴了不,臉頰都消瘦得快掛不住,靠著濃厚的妝容才看著正常了些。
收回視線,阮芷音沒和客廳里的兩人打招呼,把帶來的東西到劉管家手里,開口道:“劉叔,爺爺醒了嗎?”
“醒了,您和程總直接上去就行,季先生也在陪老爺子說話呢。”
阮芷音點點頭,挽著程越霖上樓。
每次來老宅,他們總會裝得親些。
房間門敞開著,老爺子半躺在床,布滿皺紋的臉顯出幾分灰敗。
廓愈加清癯,瘦骨嶙峋。
季奕鈞坐在床邊,安靜削著蘋果。
阮芷音抿下,敲了敲門邊,笑著了聲:“爺爺,小叔。”
程越霖不聲地打量了眼房間的氣氛,也跟著打了招呼。
“音音來啦。”老爺子的笑容有些虛弱,雙眼混沌,聲音也沙啞,“奕鈞,你瞧音音最近是不是胖了些?”
季奕鈞看了眼并肩而立的阮芷音和程越霖,點點頭:“好像是有點。”
程越霖聞言散漫輕笑,低下頭,淡淡道了句:“音音最近確實吃得不。”
說完,男人眉梢微揚,當著爺爺的面了添了幾分的臉頰。
阮芷音臉一紅,不知該作何反應。
以前不吃晚飯,但和程越霖同住這段時間,也隨著他的習慣吃起了晚飯。
認真說起來,重是胖了幾斤。
這在老人眼中是好事,阮芷音卻實在有些不好意思。
“胖點好。”老爺子似有欣,低聲說完,頓了頓,朝阮芷音道,“音音,我和奕鈞說點事,你帶越霖去外面轉轉。”
這就是有私事要談了。
阮芷音沒多問,點了點頭應下。
然后和程越霖一道轉出去,并關上了臥室的房門。
下樓時,林和林菁菲已經不在客廳。阮芷音想,這兩人應該是回了房間。
也對,在老宅總得維持著表面上的客氣,也不想和人面。
路過廚房時,阮芷音瞥見劉管家正在幫陳媽理一大筐菱角,松開挽著程越霖的手,進了廚房。
“劉叔,要幫忙嗎?”
劉管家笑著擺手:“不用不用,這玩意尖,小姐你別傷了手。”
程越霖優哉游哉地跟在阮芷音后,聽到的話,又瞧見劉管家那被菱角扎出紅點的手,清聲說了句:“我來吧。”
不等劉管家婉拒,他已經取過一旁的凳子,泰然自若地坐了下來。
劉管家見程越霖好像有幾分興趣,不好再開口,又不想阮芷音也來跟著手,轉頭道:“小姐,要不你幫忙去閣樓取個箱子來裝菱角吧。”
阮芷音含笑點了點頭:“嗯。”
轉時,又瞥了眼正跟著陳媽學怎麼去皮的程越霖。
男人眉峰微蹙,神專注地低頭搗鼓著菱角,作笨拙卻很有趣。
搖了搖頭,也不知道這人怎麼就對菱角起了興趣。
——
阮芷音依著劉管家的話,去堆放雜的閣樓取了個干凈的紙箱裝菱角。
誰知剛出來,就被等候在門口的人堵住了去路。
“表姐,我想跟你聊聊。”
林菁菲是特意等在這的,確實有話要跟阮芷音談。
可剛說完,對上阮芷音那張姿容煥發的臉時,又忍不住攥了手:“現在我名聲盡毀,你開心嗎?”
阮芷音輕笑著搖頭,蹙了下眉:“那都是你自己作的,與我無關。”
當然說不上什麼開心與不開心。
哪怕林菁菲是緣上的表妹,但們并非一起長大,只是在同一屋檐下不咸不淡地相過三年。
阮芷音并不會將林家人當親人,也不會為不相干的人浪費緒。
“與你無關?”林菁菲像是被漠不關己的神態刺激到,咬了下,“如果不是為了你,秦玦怎麼可能真就狠下心不管那些熱搜?”
秦玦不理會,還讓來找阮芷音,可林菁菲怎麼可能在阮芷音面前低頭懇求?
期盼著秦玦總會心,然后幫善后撤掉熱搜。可他居然真就那麼狠心,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別人落井下石。
他們有十幾年的分,林菁菲從未想過,秦玦有一天會這麼對。
阮芷音著對方染上了不甘的雙眸,冷聲道:“林菁菲,再提醒你一次,我跟秦玦沒關系了。不管他做什麼,都不必扯到我頭上。”
“再者說,如果你能踏踏實實地拍戲,而不是整天想著走捷徑,也不見得會落到這樣的下場。”
當初是林菁菲執意要進娛樂圈,但凡這些年多點拿得出手的績,風評也不會演變得這麼差。
“好,就算秦玦現在跟你沒關系,那程越霖呢?要不是他,我又怎麼會被林哲拖累!”
林菁菲最討厭阮芷音這副清高的姿態,繼而嘲諷:“你這麼瞧不起我,可你自己不也是靠男人嗎?”
聽到說上次出手對付林哲的人是程越霖,阮芷音面微怔。
片晌,又輕笑一聲。
“你覺得是,那就是吧。程越霖是我丈夫,我不必拒絕他的幫助,也不會因為你幾句話和他撇得清清楚楚。”
這段時間和程越霖的相,讓難得多了些以往會不到的輕松。
如果程越霖因為些難以言說的原因想要把這段婚姻關系繼續下去,阮芷音似乎也不想拒絕。
他說和人分得太清,會很傷人,那麼阮芷音也愿意學著接他好意的幫助。
如果有一天他想收回,那麼會以別的方式,將這些幫助還給他。
只是這些,沒必要和林菁菲多言。
林菁菲顯然沒想到,阮芷音居然會這麼平淡地接程越霖的幫助。
不喜歡阮芷音,但也自認對阮芷音有幾分了解。在的印象中,阮芷音一貫驕傲,聽到那番靠男人的話,也不該是這種反應。
眼見著阮芷音推開下樓離開,林菁菲再次住了:“你等等。”
阮芷音皺著眉回頭,看見對方掏出了一個盒子,打開遞到的面前。
“這塊玉佛,還給你。”
絨質地的暗紅首飾盒上,擺著一塊通瑩潤的玉佛。
只消一眼,阮芷音就認出,這是秦玦高中時送給的那塊。
比院長的那塊,種水好上不。
那時弄丟了院長的玉佛,又因為回阮家后的幾次聚會生了些自卑,獨自躲在閣樓消化緒。
秦玦為了安,去商場買了塊相似的玉佛回來。阮芷音瞧了出來,卻沒說破,畢竟對方也是好意。
只是出國前夕,這塊玉佛也不見了。
眼下看來,是被林菁菲拿走了。
不過,阮芷音在意的,從來都不是這塊秦玦從商場買來的玉佛。
“我已經不需要了。”
院長給的那塊玉佛,本來就是的。
秦玦幫找回,心懷激,也回應了這份心意。
至于秦玦從商場另買來的這塊,已經和秦玦分手,當然不可能再收下。
“是我鬼迷心竅拿了玉佛,這件事我可以跟你道歉。但是……你真的不要?”
林菁菲之所以來還玉佛,只是不想留著這件事,讓秦玦加深對的失。
為了阮芷音,連蔣安政,都開始被秦玦疏遠了。
周鴻飛搶了蔣安政的未婚妻,讓蔣安政面掃地。可秦玦見好友遭了這麼大難堪,卻一句問都無。
林菁菲知道,秦玦這是已經明白過來,蔣安政當初設計了他逃婚。
他不愿懷疑邊的人,可一旦發現背叛,就不會再給多余的信任。
阮芷音搖頭:“我當然不要,既然你喜歡,這塊玉佛,就勞煩你好好收著。”
只希,自己再也不必應付林菁菲和秦玦等人的糾纏。
——
老爺子和季奕鈞談完了話后,瞧起來又多了幾分疲憊。
阮芷音不想打擾爺爺休息,也不想留下和林家人演戲,接著便和程越霖一起告辭,離開了老宅。
回去路上,著悠然坐在側的程越霖,糾結幾許,終是忍不住開口。
“林哲的事,是你做的?”
不知為什麼,剛剛聽林菁菲說起這件事時,阮芷音怔然之余,又不覺意外。
心底只有種奇妙的矛盾。
程越霖聞言,側首看一眼,輕描淡寫地點了下頭:“嗯。”
見張了張,又笑著堵:“阮嚶嚶,別再跟我道什麼謝。我這麼做,也是因為我想這麼做。”
林哲辦的事讓他格外不舒坦,被送進監獄,也是做錯了事罪有應得。
就算這麼做與有關,但那也是他自己樂意,不希來道什麼謝。
“那……明天我給你做醬排骨。”
阮芷音把到了邊的道謝收回。
程越霖輕嗯一聲,算是應下。
能記得他在飯食上的喜好,當然比客氣道謝讓他開心。
停了會兒,他掀了掀眼皮,托著下看向:“所以能不能跟我說說,林哲怎麼得罪的你?”
阮芷音表微頓,沉了片刻,才緩緩開口:“其實也沒什麼,那時候林家人慫恿林哲跟我獻殷勤。有回林哲往我房間藏東西,被我拿刀傷,然后就怕上了我,沒再糾纏。”
程越霖見云淡風輕地略過一切,深沉的視線醞著探究。
“哦?他藏的什麼?”
阮芷音抿下:“攝像頭。”
車廂沉默下來。
良久,程越霖下忍的緒。
緩緩出手,了的頭:“嗯,都過去了。阮嚶嚶,你一直都很勇敢。”
勇敢?
阮芷音愣了愣,莫名就想到了和程越霖見的第一面。
彼時正值盛夏,嵐橋天氣悶熱。
高二開學的第一天,在教務辦完轉學手續,當天不必去班級報到。
只是出學校時,阮芷音恰巧見了被楊雪等人攔著為難的葉妍初。
腳步微頓,即便打定主意要保持低調,可終究無法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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