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鸞覺得很冷, 因為趙夔說他想娶,而不想嫁, 無論找什麼借口,與趙夔維持表面和氣的計劃都要落空了。
但落空又怎樣,顧鸞寧可被趙夔記恨的拒絕,也不想嫁給一個曾經殺死的男人, 不想以后日日夜夜都活在擔驚害怕中,不想半夜睡著覺,睡著睡著突然發現有一只手落在了脖子上, 任如何哭求,那只手的力氣都沒有松。
低著頭,面前是趙夔上的蟒袍, 蟒是親王的象征,顧鸞心里的趙夔,也是一條蟒。
“我……”
“阿鸞?”
就在顧鸞準備回答趙夔時,后突然有人的閨名。
顧鸞回頭, 看到了二十七歲的太子。
太子, 假山,擺被掀開……
顧鸞臉更白了, 垂在兩側的雙手控制不住地發抖。
山里面, 趙夔看著顧鸞那張慘白的臉,忽然覺得, 這個才十三歲的表妹, 上藏著很多, 譬如對他與太子的懼怕。
但趙夔看得出來,至現在,顧鸞怕太子比多。
在太子靠近之前,趙夔走出山,擋在了顧鸞前面,高大拔的影瞬間將顧鸞籠罩。
看到他,太子面驚訝,笑著問:“二弟與阿鸞,我是不是打攪了什麼?”
那笑容曖昧,但在趙夔看來,十分猥瑣。
“太子慎言,否則傳到父皇耳中,后果自負。”趙夔冷聲道。
太子臉變了變,他當然知道趙夔、顧鸞在陪父皇玩游戲,他得到消息后迫不及待地尋過來,只是不想讓趙夔單獨與顧鸞相。
“抱歉,是我說錯話了。”太子大方道歉,然后看向趙夔后,聲問:“阿鸞怎麼一直躲在你二表哥后?”
顧鸞深深呼吸幾次,垂著眼簾走了出來,恭敬地朝太子行禮:“阿鸞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貪婪地盯著對面的小姑娘,重生快十年了,他無時無刻不在思念顧鸞,無時無刻不在盼顧鸞快點長大,現在,顧鸞終于到了可以談婚論嫁的年紀。太子將小姑娘擁到懷里一解相思,但太子最先注意到的,是顧鸞蒼白的臉。
太子并不認為顧鸞會怕自己,因此他猜測,在他過來之前,趙夔一定是想欺負顧鸞了。
“阿鸞不舒服嗎?”太子彎腰,關切地問。
這樣的地點,這樣的兩個人,顧鸞什麼心思也不想費了,低著頭道:“我不喜歡假山,那些石頭奇形怪狀的,看著害怕。”
太子愣住,居然有人會害怕假山?
趙夔卻突然明白,為什麼自從靠近假山后,顧鸞的臉就不對了。
“回涼亭吧,阿鸞找到了玉佩,看父皇賞你什麼。”趙夔轉,將手里的玉佩遞給顧鸞,希父皇的獎賞能分散小姑娘對假山的害怕。
顧鸞一句話都不想說了,看似乖乖地接過了玉佩。
趙夔引著往回走。
太子跟在旁邊,笑道:“正好我也有事稟報父皇。”
顧鸞第一次沒有反太子的跟隨,與太子單獨在一起,擔心太子手腳,與趙夔在一起,顧鸞又擔心趙夔追問不愿嫁的理由,三人行剛剛好,顧鸞只需要保持沉默就是。
一路沉默中,三人回了涼亭。
隆慶帝、二公主兩組也陸續返回。
隆慶帝先問太子來做什麼,聽完太子的稟報,厭煩政事的隆慶帝煩躁地道:“讓閣看著辦,別來煩朕,什麼都等著朕拿主意,朕要閣做什麼?”
太子識趣地告退,臨走之前,太子悄悄看向顧鸞。
顧鸞坐在三姐姐顧蘿邊,像個玩累了只想待在家人邊的小妹妹。
太子再掃眼趙夔的擺,心里做了某個決定。
他一定要搶在趙夔之前得到顧鸞。
太子走后,隆慶帝看著找到玉佩的兒子與心儀的兒媳婦,想到個好主意,派人去他的小金庫取了一對兒龍翡翠手鐲來,這對兒手鐲能隆慶帝的眼,是因為翡翠里的水狀紋絡分別形似龍、,價值連城又寓意吉祥。
隆慶帝先遮著龍紋手鐲,將紋手鐲賞給了顧鸞。
手鐲太珍貴,顧鸞試著婉拒,隆慶帝是套在了手上。
等顧鸞姐妹告辭了,華妃也帶著二公主走了,隆慶帝才笑瞇瞇地將龍紋手鐲遞給兒子,意味深長地道:“收好了,這兩只是一對兒。”
趙夔沒有父皇的好心,看著手里的翡翠鐲子,他腦海里全是顧鸞抗拒他的小臉。
顧鸞、顧蘿上了回府的馬車。
顧鸞滿腹心事,顧蘿瞅瞅顧鸞手里的匣子,又羨慕又期待地道:“阿鸞,給我看看你的鐲子。”
顧鸞隨手遞給了。
顧蘿小心翼翼地取出手鐲,舉高了看,驚嘆道:“里面的紋絡好像凰啊。”
顧鸞沒心看。
顧蘿見沒打采的樣子,想了想,猜到顧鸞是被寧王嚇到了,不有些幸災樂禍。將手鐲還給顧鸞,顧蘿試著打聽兩人尋找玉佩時相的形。
不提還好,一提,顧鸞突然記起來,如果不是顧蘿非要與換,就不用單獨面對趙夔了。
“以后我不會再與三姐姐一起進宮。”看著顧蘿,顧鸞平靜地宣布道。本來就不喜歡這個三姐姐,今日開始,與顧蘿連虛與委蛇都不會再有。
顧蘿吃了一驚,不解問:“我哪里得罪你了?”
顧鸞扭頭,不想與說話。
回到侯府,看到母親,顧鸞滿腔的害怕與委屈都冒了出來,強忍眼淚將母親拉到室,一進去,顧鸞就撲在母親懷里哭了。不能說實話,就只說三姐姐將推到了寧王那邊,哭,是因為也害怕寧王殿下。
俞氏心疼壞了,哪有那麼巧的事,兒一進宮就遇見了寧王?寧王對兒有心,說不定他直接去隆慶帝面前求了,隆慶帝向來溺寧王,腦袋一昏就瞎攙和!
將了委屈的兒哄睡著了,俞氏馬上去見蕭老太君了,一五一十地轉述了兒進宮后的遭遇。
蕭老太君沉思片刻,不容商量地道:“你與侯爺都有哪些人選了?別挑了,撿里面最出的公子趕把婚事定下。”
還活著,有在一日,皇帝外孫就得忌憚三分,一旦走了,就憑外孫那脾氣,指不定直接賜婚了!
蕭老太君絕不會眼睜睜看著寶貝小曾孫嫁火坑的。
俞氏將與顧崇嚴目前看好的三家說給蕭老太君聽,一家是帝師陳太傅家的嫡長孫陳璋,今年十八歲。陳太傅是兩朝元老,曾任隆慶帝的授業恩師,上了年紀后,陳太傅請求辭,隆慶帝準其賦閑養老,仍保留太傅的殊榮。
對陳太傅,隆慶帝也是很敬重的,雖然陳家其他男人職都不高,可陳家在京城的名卻居高不下。可以說,俞氏與顧崇嚴很滿意陳家的地位,只是那陳璋人品端正、學富五車,就是長得有點普通了,不太配得上顧家最貌的小仙鳥。
剩下兩家,齊公子樣樣都好,就是家里沒什麼能讓寧王顧忌的權勢,宋公子的家世、容貌都無可挑剔,但他的母親乃京城有名的悍婦,俞氏擔心兒嫁過去婆媳關系不好相。
蕭老太君聽完,比較屬意陳太傅家,因為只有陳家,隆慶帝與趙夔才會忌憚,不敢再搶。
傍晚顧崇嚴回來后,蕭老太君將孫子過來,吩咐道:“你安排安排,找機會讓阿鸞相看相看陳公子,如果阿鸞看得上,那就陳家了。”男人有才學本事就好,容貌差些不算什麼,只要別丑到不堪目就行了。
知道隆慶帝也有心撮合兒與寧王,時間不等人,顧崇嚴馬上同意了蕭老太君的決定。
四月里,俞氏去找小兒談心了。
聽說母親要安排去相看陳家公子,顧鸞好半晌沒反應過來,才十三,父母就要為訂婚了?
顧鸞不知道父母急切的原因,但想到訂了婚就有理由不出門了,只等及笄后嫁到陳家就好,從此徹底擺太子與趙夔,顧鸞就忍不住地心花怒放。怕母親誤會著急出嫁,顧鸞強忍歡喜,佯裝地道:“是不是太早了?姐姐們十四五歲才定的親事。”
俞氏也不想兒擔心寧王那邊,只能笑著找借口:“娘也不想阿鸞嫁的太早,但陳公子年紀到了,娘不早點定下來,那麼好的婿就要變別人家的了。”
顧鸞心中一,好奇問:“他真有那麼好嗎?”
前世顧鸞大部分時間都是宅過的,不曾聽說過陳璋這號人。
俞氏就講了幾件陳璋的奇聞異事說給兒聽,譬如陳璋出生后一直不肯開口說話,家人們都擔心他有口疾,結果陳璋五歲那年,陳太傅考究另外幾個孫子的課業,出了一題,幾個堂兄弟都答不出來,一旁單獨玩耍的陳璋突然開口,準確地回答了陳太傅的難題,自此,陳璋開始顯他過人的天資。
顧鸞聽得很是迷,尚未見到陳璋的面,心中先升起了敬佩。
確定兒不反這門婚事,俞氏與陳夫人打聲招呼,兩家就約定一起去九華寺上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