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把桅桿和繩索吹得獵獵作響。

燕綏和他對視了一會，靠近：“現在不說我們不合適了？”

傅征選擇失憶：“我什麼時候說過不合適？”

燕綏嗤笑了聲，用食指了他心口，抬眸：“我告訴你這些，不是示弱，也不是博取同。那些的確是我的過去，沒什麼不好承認的。”

“傅征。”一頓，一下下他心口的手指改為拎住他的領：“以前是我選擇不了。但以后，路怎麼走，走去哪，做什麼，我自己能做主，也很清醒。”

就是太清醒，很多時候甚至會給人一種刻薄的假相。

“我知道。”傅征垂眸看了眼揪住自己領口的手，想起那晚在董記分開后，他送遲宴回大院。

回家時父親還沒睡，眼神掃過他略顯凌的領口本訓斥他儀容不整，不知想起什麼，吊著眼尾覷他，笑著問：“朋友了？”

他神自若地答：“小野貓抓的。”

現在他發現，這只野貓是真的喜歡揪他領。

傅征還打算說些什麼，翳合著，還沒出字來，燕綏的手機鈴聲響起。

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沒接，甚至沒拿出手機看來電顯示。

不想打斷他說話，今天特殊，可以誰都不用理。

燕綏有多堅持，打電話的人就有多耐心，鈴聲循環了數遍依舊無人接聽后，很快重撥。

傅征：“先接電話。”

——

電話是司機打來的，燕綏接起時，他似松了口氣，急忙道：“燕總，您父親說這幾天就在墓園住下了，您看？”

燕綏思索片刻，道：“墓園有他住的地方？”

“有是有，守墓老翁住的二層小樓，可以單辟一間住一段時間，就是環境有些簡陋。”

“那你問問有沒有什麼缺的，如果沒你的事了你就先下班吧。”

“誒，行。”司機的電話還沒掛斷，又進來燕沉的，燕綏下意識看了眼傅征，接起：“喂？”

“是我。”燕沉輕咳了一聲，問：“第一個電話你沒接，再打就是通話中，是你那有什麼急事嗎？”

“沒有。”燕綏從李捷之事推算出燕沉有嫌疑后，難免對他存了猜忌之心，語氣雖不顯，但放往常很是尋常的詢問在今天莫名覺得討嫌。

不作解釋，只問：“出什麼事了？”

燕沉知道在船廠，也知道今天是郎晴的祭日，若沒什麼重要的事他不會在今天給打電話。

“是虹越那邊出了點問題。”

虹越有心想分利比亞海外建設項目的蛋糕，這段時間一直非常積極地在爭取，相比一些還未合作過的新公司，燕綏也屬意和虹越的合作，打算過幾天和燕沉開個會正式確定下和虹越的戰略合作。

這個檔口，出什麼事了？

“虹越的資金鏈可能斷了，有些項目已經停止運作，價也蹊蹺地連跌幾天……”

虹越這幾年野心不小，除了家電市場，在手機，汽車行業都分了一杯羹，近期最大的靜應該是資本收購，拿下了一家影業，試圖在資本構最復雜的行業試水。

業私下里在驚訝虹越迅速壯大的同時，也打趣過：“虹越老總一把年紀娶了年齡這個小的妻，重燃斗志了啊。”

“也可能是虹越老板娘的枕邊風吹得好，你看人家的營銷。”

燕綏對虹越收購影業的決策并不意外，這幾年資金忽然流，影視投資無疑是寶賺寶的好買賣。虹越幾年前就組建了專業的工作團隊，在影視方向有莊曉夢把持，進軍影視投資是遲早的事。

唯一沒想到的是，虹越會虧錢。

這事可大可小，萬一虹越真的資金鏈斷了，周轉不周，盤崩盤就是遲早的事，那虹越即將面臨的就是公司破產。

燕綏想明白這個關鍵點，臉終于變了：“我現在回公司。”

掛斷電話，燕綏還沒來得及措辭解釋一番，傅征提著的腰把從欄桿上抱下來：“我送你過去。”

——

燕綏在去公司的路上，急忙召回辛芽。

又想起還停在老城的小何的車，免不了又給代駕打電話。

代駕這次連脾氣都沒了，只怏怏說了句：“姐我是不是哪得罪你了？你這麼玩我……”頓了頓，他腔調一變，差點哭出來：“我剛到家！”

燕綏忍著笑，語氣故意淡道：“那趕喝口水，可以出門了。”

代駕：“……”

到公司門口，燕綏匆匆忙忙解了安全帶，剛推開車門，手腕被傅征握住，燕綏回，只聽他說：“我這幾天都在南辰，休假。有任何事，隨傳隨到。”

燕綏一路上沸騰跳躍的心緒此刻全在他的眼神里靜下來，抿出抹笑意，笑問：“晚上過來和我一起吃飯？”

有預，虹越的事會忙得人仰馬翻，起碼明天太升起前，這事都完不了。

傅征應了聲“好”，這才松手，看下了車，走出幾步又轉看回來，給他飛了一吻。

隔著車窗，不好再把回來，傅征拿起隨手放在儲格里的手機，給發了條短信。

——“打發我？”

傅征前腳走，辛芽后腳到，眼睜睜看著傅征的車絕塵而去，心悲愴。自打傅征和的“年終獎”掛鉤，每次看見傅征都跟看見人民幣一樣。

他和燕綏在一起，辛芽就會有年終獎還好好在兜里的安全。傅征一走，就跟看見錢跑了一樣……悲痛不已。

講真，這兩人一天沒確定關系，就多折一天壽！

辛芽步履匆匆地邁進公司，剛按下電梯上行鍵，就被前臺住：“辛芽，有份快遞過來的文件。”

電梯剛上頂樓不久，下來還要一會功夫。辛芽小碎步跑去拿文件，邊看了眼寄件人，邊道謝。

眼見著辛芽拿了快遞就要走，前臺“誒”了聲，住，神兮兮地低聲音道：“小燕總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辛芽覷了八卦的前臺一眼，問：“誰說的？”

“小何啊。”前臺長得漂亮，想從辛芽這套點消息，便笑得格外甜：“小何昨天匆匆忙忙出去，回來說是小燕總和燕副總出了車禍，雖然沒大礙吧，大家也關心的。”

“聽說小燕總了個很帥的男朋友，所以我問問你呀。”

燕綏一天沒承認，辛芽就守口如瓶，哪怕此刻心里狂喊著“是啊是啊，超級帥是不是”，面上卻高冷得掉冰渣：“你有空心小燕總不如心心你自己吧。”話落，轉就走。

——

辛芽一上來，燕綏把小何的車鑰匙給，讓辛芽代把鑰匙給代駕，把小何的車開到停車場。

坐了沒一會，就匆匆去燕沉的辦公室細討虹越的事。

這一討論就討論了一下午，燕綏看完了網上有關虹越的最新報道，應是做了公關理，剛出資金鏈斷裂，欠債累累的負面新聞已經在第一時間被莊曉夢否認，除此之外，還有虹越在手機市場的合作方出面辟謠，稱合作一切正常。

燕綏在商業上的嗅覺敏銳，下午整理了多方消息，包括和虹越方面也以視頻通話的方式做了聯系，直覺虹越一定在某方市場吃了敗仗。

為了穩妥起見，想了想，提出：“我去北星市走一趟吧，見勢不對，我們立刻啟第一方案，及時止損。”

燕沉不置可否。

他握著筆，筆尖在文件上點了點，沉：“我去吧。”

“叔叔剛回來，今天日子特殊，虹越的事耽擱不了，得立刻。”燕沉放下筆，撥了線吩咐小何：“盡快給我定去北星的機票，今天，越早越好。”

小何在電話里說了些什麼，他頷首，道：“燕總還在公司，這些會理。”

掛斷電話，他推開椅子起：“我這邊有些公事推不掉的可能要你替我做了，我今晚出發，盡量明天就回來，任何事電話聯系。”

燕綏跟著起，一路把他送到電梯前：“辛苦你了。”

燕沉笑起來：“你什麼時候和我也這麼客氣，為你賣命本就是我的榮幸。”

“燕沉。”燕綏彎了彎，忽然正：“是我幸運，這幾年有你陪我披荊斬棘。”

夜幕降臨，他后的落地窗外除了還出抹深藍的夜，是整個南辰市的繁華。

燕綏曾經在這里忙到深夜，看著這座城市從華燈初上到燈火漸熄，恍惚之間，真的有種自己在打江山的雄圖豪。

不止南辰，整個世界版圖都有的腳印。

不敢妄自居功，這燕氏江山的確不止有功勞，燕沉也功不可沒。

燕沉的笑意微斂，眸深深地看了一眼，在踏進電梯后，他凝視著燕綏，一字一句道：“你知道我的心意，我心甘愿。”

不等燕綏回應，他移開目，按下關門鍵，在電梯閉合的最后一秒，他抬眼看向仍站在門口的燕綏，微微笑了笑。

——為你披荊斬棘，我心甘愿。

——

燕綏心如麻，慌得厲害。

回辦公室坐了一會，還在出神，辛芽替前臺轉了線過來。

接起，音沉沉：“什麼事？”

前臺陡然被大老板沉的語氣嚇到，懵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一分鐘前的雀躍頓時不見蹤影，聲音甜，如往常那樣匯報道：“燕總，前臺有位傅征的先生說要見你。”

往常沒有預約的，線只會接到辛芽那。

可如果是傅征，自然另當別論。

蹙的眉心舒展，語氣頓時愉悅了不：“就來。”

掛了電話，下意識看了眼一下午都被忘在自己辦公桌上的手機。果不其然，未接電話——傅征。

出門見辛芽還在工位上，燕綏招了招：“走吧，跟我一塊吃飯去。”

辛芽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我就不去了吧。”

燕綏挑眉：“怎麼著，擔心自己當電燈泡？”

辛芽又搖頭：“不是，我看著年終獎，想著還沒進我口袋里，就食不下咽。”

燕綏翻了個白眼，懶得理。

眼看著燕綏真的丟下不管，辛芽又腆著臉跟上來：“我跟你一起下去。”

燕綏勾勾指頭，進電梯按了一樓，隨口問：“小區那邊進度怎麼樣了？”

“今天都弄好了。”辛芽擔心燕綏老跟自己住，會嚴重阻礙和傅長打報告的進度，很是下了番心思。

“快啊。”燕綏笑瞇瞇地了辛芽的腦袋，語氣一變，故意調侃：“是不是嫌棄我住你屋呢，嗯？”

“嘿嘿。”辛芽傻笑了兩聲，覷著電梯一到，跟泥鰍一樣，溜得立刻從電梯里躥出去，險些撞到站在門口等著接燕綏的傅征。

辛芽有些傻眼，站定后，不好意思地了聲：“傅長。”

傅征的目越過，看向后的燕綏，“忙完了？”

“還沒。”燕綏角上揚：“工作哪有你重要。”

辛芽目瞪口呆。

靠！

才下線兩天，小燕總和傅長的進展就這麼突飛猛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