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部隊的訓練一直持續到臘月二十九。大年三十這天A師各單位起床出吃過早飯之後就開始大掃除，干勁十足地迎接著農歷新年。到都是一派喜氣洋洋，尤其是家屬樓。

今年A師的這棟小繡樓住的家屬比以往都要多得多，劉向東的妻子楚瑤就笑著跟嚴真說，這年跟趕集似的，都湊一塊了，可算熱鬧一回了。

嚴真笑了笑，整了整圍巾，跟著楚瑤向師部的食堂走去。因為今年的軍嫂多，所以師裡就組織家屬跟兵一起過年。

走在路上，總有幾個士兵會向嚴真行注目禮，弄得嚴真的腳步一陣一陣穩的。想起那晚發生的事，還是忍不住會覺得尷尬。可盡管如此，心底那份兒甜還是無法忽視的，看了看周圍這個屬於他的世界，終於走進來了，而且是他敞開的大門。

楚瑤也對那晚的事有所耳聞，不過這事兒也傳得玄乎，只道是參謀長夫人醉酒跟參謀長吵了一架，估計還激烈，上那傷口不明擺著呢麼？至於怎麼來的，大家都心照不宣。

「小真，你這是第一次來部隊過年吧？」

愣了下，將餃子合住，出了一個漂亮飽滿的形狀，微微笑了下：「不是。」

嚴真是九歲的時候離開的部隊，在那之前每逢大年三十，都會跟父親一起到營裡的食堂跟士兵們一起過年。那種熱鬧的氛圍永遠都不會忘，因為每到這時，父親臉上的笑容總是最燦爛的。

楚瑤歎：「你父親也是軍人呀？你跟著軍隊可真有緣分。我家小偉今年就要高考了，鐵了心報軍校，我說什麼都拉不回這頭強驢。你說，他爸一輩子都奉獻給部隊了，這要再送進去一個我怎麼得了……」

聽了，笑了笑：「嫂子，他願意報就讓他報吧，年輕人有點兒理想總是好的。」

說完，還未待楚瑤開口，旁邊一直拿面著玩兒的顧小朋友就嚷嚷了：「阿姨，我長大了也要當兵！」

這是革命隊伍向太，代代相傳的好品質！

兩個大人都不由自主地笑開了。

餃子剛下鍋還沒煮，師長劉向東和政委高翔就走了進來，這些領導習慣了每年過年的時候下基層的時候跟士兵們一起過，這樣熱鬧。

顧淮越也隨其後走了進來，視線落在嚴真上，微微一笑。嚴真低下頭，背後楚瑤推了一把，才紅了一張臉走到他邊。

「冷麼？」

說著他握了握的手。嚴真搖了搖頭，倒是他的手，涼的要命，下意識地握。

劉向東彎下腰逗珈銘玩兒，這小朋友他是越看越喜歡，他端詳著小朋友手裡的面團：「珈銘，你這的是什麼啊？伯伯看得怎麼像咱這庫裡停的裝甲車呀？」他這是逗他的，那面團已經被他的沒型了！

小朋友手一頓，一撅：「伯伯，我這是坦克，不是裝甲車！」

劉向東盯著那玩意兒看了半天，末了開懷一笑，看著顧淮越：「你家這小家伙可不好逗。」

顧珈銘小朋友嘟蹭到顧首長面前，一雙銳利的大眼睛在面前兩大人之間掃來掃去。

顧珈銘小朋友在席鋒家住了一晚上就回來了，沒勁！鍾家那兩小朋友兒跟他不是一水平線上的，整天磨磨唧唧地只知道看話故事！

小朋友被遣送回家的時候就覺到有點兒不對勁，他背著小書包站在門口，指著給他開門的他爸的問：「首長，你怎麼負傷了？」

顧淮越瞇眼敲了他一眼，無奈那晚沒睡好沒太大威懾力，曲指彈了彈他的大腦殼，拎著他的後領子把他提溜了進來。

等到顧淮越吃過早飯出門去機關大樓之後，嚴真一個人馬上開始面對組織上嚴峻的拷問，嚴下士頂著一雙哭腫的核桃眼，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不過讓他這麼一折騰，心中僅有的一點兒抑郁也一掃而了。

小朋友看吞吞吐吐的模樣，癟：這兩人肯定有貓膩！

小朋友繼續嘟嘟，抬頭看著兩大人：「你最近都不跟我玩兒了，你，你以大欺小你，你無視我你！」越說越生氣！

嚴真被他這慷慨激昂的指控說得低下了頭，角卻是彎出了一抹笑。

顧淮越俯下，彈了彈他的腦瓜，看著小朋友牌的包子臉，笑說：「誰能無視你，明亮亮的五十瓦呢。」

小朋友立刻怒視他，在場的人聽著這爺倆科打諢，也都笑得不亦樂乎。嚴真怔了一下，反應過來，偏過頭去臉紅了。

過一會兒餃子端了上來，劉向東他們也該走了，得去師部各單位的食堂轉一圈兒。

走之前嚴真拽住了顧淮越，囑咐他：「喝點兒。」

顧淮越淡笑著了的手，說了句回家等我就向外走去。

著他的背影，嚴真發了一會兒呆，直到小朋友拽拽的角，才回過神來，陪他一起吃餃子。

怎麼就忘了，還有個小燈泡要哄呢。

吃過年夜飯嚴真拖著顧珈銘小朋友回家，坐在沙發前撥電話給顧園，給。不管撥給哪一家都是熱熱鬧鬧的，倒顯得他們兩個人孤單寂寞了。

在電話那頭囑咐：「這是過新年了，都得高高興興的。」

老人家聽說顧參謀長年三十兒晚上也不在家，以為不高興，正開導呢。嚴真微哂，哪兒有那麼脆弱，再說了，又不是以前了。不過這話要說起來又是沒完沒了，乖乖地應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窗外不知何時又飄起了雪花，夜的溫度肯定極低，可是站在這裡毫覺不到。在經歷了那麼多寒冷之後再到溫暖也算是一件幸事吧，嚴真想，就這樣下去吧。

……

…………

熬到十一點，嚴真將已然睡的顧珈銘抱回了他的房間。小朋友玩兒累了，說是要等爸爸回來一起守歲，可是沒到九點就趴上睡著了。嚴真心裡默念小壞蛋，睡這麼早，還沒來得及跟他說新年好呢，小朋友沉得幾乎都要抱不了，過了今天可就又長一歲了。

順了順他的小短，嚴真剛給他蓋好被子關燈走出來，就聽見門口想起了窸窸窣窣的鑰匙聲，可是半天了也沒見他打開門，該是喝多了吧？

嚴真眼睛，打開門一看，果然，某位首長正低頭拿著一把鑰匙尋思哪個能打開他家的門呢。忽然灑出來的暖燈讓他怔了一下，抬頭，看見站在自己對面的俏人，淡淡笑了下。

顧淮越酒量不小，可是這是在部隊，到過年尤其還到這過年的事兒上，誰還記得你軍銜多大，就一句話——深，一口悶！即便是顧淮越，也被灌了不酒。

想到這兒，顧參謀長低斥一聲：「混小子。」

嚴真抬眸凝視了他半天，不由自主地笑了，趕把他拉了進來，不讓這人在那兒干著了。

進屋之後去廚房調了一杯蜂水，溫度正好的時候端給他喝。

顧淮越正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嚴真遞給他蜂水，他接了過來，嘗了一口，就低頭把玩著水杯。嚴真在他邊坐下，催促他快喝。

他笑了笑，偏過頭來，一把抓住了的手：「我只是剛剛想起一件事。」

「什麼事？」

「我記得就是去年有一次，我跟淮寧一塊兒去赴一個酒場，淮寧喝了不，開車送他回家，我扶他進門之後梁和立馬就沖了一杯蜂水。你知道那時候我在想什麼嗎？」他凝視著，說，「我在想，有老婆真好。」

嚴真愣了下，而後低聲問他：「你就沒讓和和給你沖一杯啊，就這麼自己開車回來的？」

「有司機送。」他笑答。

「這不是重點！」

顧參謀長閉目靠向沙發靠枕，聲音有些疲憊：「其實這人啊，一旦被架上去了就下不來了。不是別人那兒說不過去，自己這兒就說不過去。」換句話說，一個大男人，怎麼好意思在弟妹那裡怯。

嚴真驀地就覺心裡微微有些細針扎上去的疼痛。心疼他了，這樣一個男人，也許只有在喝了酒神智模糊的時候，才會允許自己流出一的脆弱，想那些之前不敢想的事。回來悶頭睡一覺，再睜開眼，又是一個刀槍不百煉鋼的人。

「以後不許這樣了。」嚴真輕聲嗔怪他一句。

沒想到首長很配合，握的手，應了一聲。不會兒，又輕聲慨歎了句：「反正我也是個有老婆的人了。」

笑了笑，反握住他的手。發現，他喝醉了好，喝醉了就不會像架起來那樣了，對什麼都淡淡的，還能發現的好了，不錯不錯！

嚴真兀自樂著，沒注意到他一雙深邃的眼睛一直在盯著瞧，待發現時，那雙眼睛已經盈滿了笑意。

「怎麼了？」保證的臉紅紅的！

「沒什麼，只是發現你頭發上有個東西。」說著他下來一小片鴨絨遞給。嚴真手去接，沒想到登時天翻地覆一般，被騰空抱了他的懷抱，還未待反應過來，他的吻已經了下來。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吻了，第一次是小朋友的惡作劇，蜻蜓點水，第二次是他在生氣，齒間全是他的怒意，第三次……

第三次嚴真只有一種熾熱和窒息的覺，這讓幾乎有些招架不來，驚慌失措中攬住他的脖子。

顧淮越撥開的長發，淡淡的馨香讓他不由自主地加深這個吻，不知為何他忽然想吻，只是吻一下就好，可是這一吻，就停不了了。他的理智所剩無幾，直到的眼底覆上蒙蒙一層水汽。

顧淮越松開，抵著的額頭平復著氣息。還有些張，他覺出來了，所以只好松開。

「去休息吧。」

嚴真登時抬頭看著他，只是微微著氣，說不出話來。他微微一笑，不過卻是苦笑。

「你喝多了。」良久，嚴真悶頭來一句。

「嗯，我知道。」他說，所以才會這麼沖，這麼難以遏制。

「可是我沒醉。」迅速地說，「所以我很清楚。」

「嗯？」他挑眉看著。

嚴真幾乎將頭埋進了他的懷裡：「我是說，可以的，淮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