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三號晚上,電影宮, 閉幕式暨頒獎典禮開始。眾人全著禮服, 香鬢影,珠閃爍, 每個人都在用在最好的樣子迎接未來。
主持人在璀璨燈之下出場, 一襲紅,姿態優雅, 全場頓時歡呼聲和鼓掌聲音不斷。
《又見余麗》劇組坐在第四排上。何修懿并不大講話,只是很淡然地坐著。他從不是一個外的人,他心最深那些饒、激烈, 全部都在戲里被釋放被宣泄, 至于平時, 總是自制地將緒在角落。
何修懿的表現甚至有些漠然。
他覺得他自己應當十分張, 所以故意“演戲”, 雙手抖了幾抖, 可事實上,他并沒有。
也不只是怎麼回事,《又見余麗》演完之后, 何修懿反而不著急了。
只是影帝而已。
他清楚地見到自己不斷進步。
得到越來越多認可,那是遲早的事。最令人興的,莫過于“意外之喜”。當“喜”變“遲早的事”,也就不會那麼興了。
不管怎麼講吧,頭銜只是頭銜而已,終究外之, 以后也還有機會拿。
何況何修懿很清楚,“又見余麗”不會毫無斬獲。從外國普通較高的評價上,還有從評委堯舜禹有意的夸獎上,劇組知道,《又見余麗》很有可能摘下某頂桂冠。
獎項又是一個一個公布過去。
隨著重頭戲的臨近,現場氣氛逐漸熱烈。
對于無數人來說,通往“天堂”的路,只需要這一個小時。而對于另些人來說,希破滅、如墜冰窟,也只需要這一個小時。除了組委會的評委,沒有人知道這一群充滿希的人各自的命運。
終于,頒獎流程進“最佳男演員銀熊獎”。
何修懿的心稍微提起來了。
會是他嗎?
可能嗎?
他有那本事嗎?
頒獎嘉賓是個傳奇演員。他出生于演藝世家,三歲開始登臺表演,后來創辦表演學院,教學方式十分獨特,培養出了一眾大牌影星,他的“學派”對于歐洲影響深遠。
嘉賓聲音十分沉穩,手中拿著一座銀熊:“The Silver Bear,for best actor,goes to……”嗓音有些沙啞,其實聽不大清。
何修懿的繃。
嘉賓繼續念道:“He Xiuyi,‘Meet Beauty Yu Again’,Directed by Zuo Ran, China。”
何修懿想:啊咧。
真是自己。
而且,嘉賓很難得地,將“Xiu”字念對了,看來事先做過“功課”。
主持人用德語向所有人翻譯,并且邀請何修懿去領獎!
邊的人也站起來,紛紛向他表示祝賀!
時鐘仿佛陡然變慢!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變得極端有存在,何修懿也有點無措,他依然是不太習慣為全場注目焦點,總是擔心自己犯錯,會讓劇組顯得尷尬,或者,說白了,讓左然尷尬。
于是,他別扭地站起子,別扭地走進過道,別扭地邁上臺子,別扭地接過獎杯,別扭地躬致謝,別扭地拿起話筒。
看見舞臺下黑的一群人,發現全場寂靜無聲,大家都在等他講話,在一瞬間忽然就到很張。
左然……呢?
何修懿找到了左然。他看不清左然的臉,可是能在心里勾勒得出對方每個細節。何修懿手拿著話筒,終于發出一些聲音。他直接用英語說道:“謝謝主席和眾評委。能與其他幾位演技湛的人一同獲得提名,我到很榮幸。這是劇組眾人拼搏出的結果,我得謝團隊當中每一個人,尤其是左然導演。我不認為今天獲獎理所當然,沒有什麼事理所當然,都是大家努力的結果,這就是《又見余麗》想要傳達的東西。”
頓了一頓,何修懿又說道:“在這個妙的夜晚,我還要謝這兩年以來一直在我邊的人。謝你……一直我,支持我,在我低谷時期肯定我、鼓勵我。也謝你,讓我一直保有孩般的幻想,得以變幻出一個又一個份,穿梭于一個又一個時間、空間,謝謝。”
何修懿使用的是英語,因此,“謝你”的“你”,他用了“you”,解釋“你”也行,解釋“你們”也行。評委、同行、、普通觀眾,任何一個人,都會以為何修懿講的“you”是指“你們”,意為謝所有親朋好友,只有何修懿自己知道,他講的“you”真的就是指“你”,單單指一個人,就是左然。
最后,何修懿又舉起獎杯。在眾人的掌聲當中,走下臺子,暈乎乎地回到左然邊坐下,對劇組當中的每一個人微笑,并且了一下左然手背。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在有了收獲的夜晚,何修懿能回憶起的,便只有甜。一切酸、苦、辣,都輕煙一般消失了。事實上,酸、苦、辣,種種滋味都淋漓地澆灌過他的靈魂,使他百毒不侵,然而此時,那些滋味的確是裊無蹤跡了。
他可以盡地歡慶這個時刻。
接著,是“最佳導演銀熊獎”。
何修懿在心里默念:左然、左然、左然……
嘉賓優雅地道:“最佳導演銀熊獎,歸屬于……Amandine Dubois,《歸來》,法國!”
何修懿:“……”
不是左然,是一個法國導演。
不過,還有最重要的,金熊!
在頒發金熊獎時,整個氣氛到達巔峰!!!
給何修懿頒獎的嘉賓又回來,拿著一張紅卡片,說:“最佳影片金熊獎,歸屬于……Alberto Ferrari,《星空之下》,意大利!”
全場尖。無數人拿出手機、照相機,對著意大利導演狂拍。
何修懿說:“左……左然……”
他能覺得到,許多攝影機又轉向左然的臉,試圖拍攝“敗者”在這一刻臉上終究是何表。
“怎麼了?”左然轉頭,見到何修懿擔心的樣子,失笑,“我本來也沒有指能拿金熊。”
“嗯?”
“才第二部片子。我還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一直以來,左然認為“差不多”的,還從來沒有失手過,但他認為“差一點”的,也從來沒有得到過。對于擒不擒熊,他真的無所謂,左然最想要的,是“最佳男演員”。
“哦……”
……
頒獎結束之后,何修懿在電影宮的門前被堵。
一大堆的話筒到他的邊!
“何修懿,何修懿,”央視記者問他,“你厚積薄發,苦盡甘來,綠葉開花,是否慨良多?”
“???”何修懿說,“我沒厚積薄發、苦盡甘來、綠葉開花啊?”
記者:“……”
何修懿說:“我一直順的。第二部電影就拿了最佳男配,復出之后,第一部電影又拿到威尼斯電影節最佳影片,第二部有20億票房,而第三部,我就得了柏林電影節銀熊了啊?”這要謝左然。
記者:“……”靠,這何修懿,怎麼不走尋常路呢?!正常不是該講自己多辛苦嗎?!
卡殼了一下,終于找回思路:“息影的那六年,是否使你長了呢?”
“是,”何修懿說,“在我看來,‘苦難'也許是好演員所必須的。我不喜歡單薄無聊的角。一部好的電影當中角會很富立,那麼,想要詮釋到位,演員需要更懂生活。”
“那,此刻應當很幸福吧?”
“嗯,”何修懿笑,“很幸福。”
曾經,在母親去世后,很多人安他“一切都會好的”,他覺得不可能。在那時的何修懿眼中看來,一切都不會好了。然而,此時此刻,他卻覺,比起三年之前,他的人生的確是在變好的。雖然,這并不是完完整整的好,但是……的確是在變好的。
何修懿不信神。然而,有時,他還是會看看天上,心里希母親也能分喜悅。
……
回到酒店,左然抱住了何修懿。
“……?”何修懿問,“左然,你怎麼了?”
左然說:“我松了一口氣。”
“嗯?”
“我以為,自己最了解你,最能夠展現你特別的一面,可以把你捧影帝,讓你為國第一的男演員,幫你實現夢想,甚至為傳奇。所以我寫故事、當導演,尋找最適合你的劇本和運鏡。可有時候,我也會想,自己是否過于自信?”他喜歡講故事。當故事的主角是自己與修懿,好像就更能夠創造出新世界,仿佛活了幾世。各種故事都有,有商業的,有文藝的。
“左然——”何修懿說,“我是真心喜歡那些故事。”二人靈魂共通,所以他會非常喜歡左然講的東西。在生活中,左然令他保持幻想。在工作里,左然幫他做到最好。
“為了片子,我一直用最高標準,還害得你……肩膀臼一次。”
何修懿震驚了:“那是個意外啊。都過去半年了,你還在自責嗎?”一百斤的水泥,怎麼會扛不?只是天氣太熱,力流失很快。
“現在,我松了一口氣。”
何修懿也抱住左然:“你想得太多了。”
“嗯。”
“好了好了,現在拿了影帝,別再瞎擔心了。”
“嗯。”
“我去洗澡。”
“好。”
何修懿先進了浴室,將自己里里外外沖洗干凈,而后便躺在床上,給自己的父親報告好消息。
何修懿:【爸,我剛拿到柏林影帝。這是一個厲害的獎,柏林電影節是歐洲三大電影節之一。】
太何:【[大拇指]。】圖片十分山寨。
此前已換過手機電話號碼的堯舜禹竟然還特地發來了祝賀以及安:【祝賀修懿。還有,在金熊評分中,《又見余麗》是第二,僅僅低于《星空之下》,這次運氣不好,《又見余麗》很出,左然很有導演天賦。】與一些打年輕后輩的“大導演”不同,堯舜禹一直致力于培養更多的人才。
沒過多久,左然也從浴室出來,穿著一件松松垮垮的浴袍。
何修懿將手機放下,對著左然出雙臂。
左然將何修懿輕輕摟在懷里,雙從何修懿額頭吻到下。一手拉開自己與對方的浴袍,雙繼續向下,輕輕銜氣前凸起。
何修懿低了一聲:“……嗯。”
左然說:“何影帝。”
“……嗯?”
何修懿紅著臉,迷茫地看左然。
床頭柜上,“銀熊”舉著兩只爪子,銀材質在燈下流溢彩,就好像是中的蝴蝶翅膀。此前,何修懿已經握過它的手了。
左然又問:“為影帝,開不開心?”
“很開心。”
“那麼,掰開雙。”
“……什麼?”
“答謝。”
何修懿:“……”
何修懿覺得,這個“冰山”“高冷”的左影帝、左導演,簡直是流氓!
不可思議!
而更不可思議的是,他自己還……真照做了。
左然又道:“再說,‘謝謝一直以來堅定不移地支持我。'”為影帝,答謝,都是要講這些話的。
“……”何修懿從雙之間看著人,傻呆呆地講出一句,“左然……謝謝一直以來堅定不移地著我。”
左然聽見何修懿改了兩個漢字,微微一愣,而后忽然便將雨點一般的吻落在何修懿的臉上還有上。
他將自己了進去,一邊親吻對方眉心、鼻梁,一邊與何修懿十指相扣。
何修懿著,膛當中各種緒脹得滿滿。
這是他迄今為止最幸福的一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