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完全暗了下來，蔣云書依然著窗外的方向，瞳孔沒有聚焦，上的氣息緘默又沉重，悄無聲息。

房門突然被敲了敲，被聲響驚醒的alpha眼睛眨了下，緩慢地轉過頭來，他看到鄭如云站在門外，將飯盒放在里邊的地上。

鄭如云有些躊躇，他言又止，還是道：“白糖醒了。”

幾個小時沒什麼反應的alpha終于有所靜。

鄭如云看到蔣云書下了床，腳步踉蹌，上的溫度還未走到自己面前就到了冰冷。alpha發型凌，干裂，眼下似乎有些干了的痕跡。

蔣云書聲音糲沙啞：“他怎麼樣了？我能見見嗎？你問問周朝雨……麻煩了，我可以看看他嗎？”

周朝雨一言不發地站在門外不知站了多久。

秦終南風塵仆仆地從外面回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幅畫面，他嘆了口氣，“冷靜下來了嗎？我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麼，蔣云書那邊我和林醫生都有進去的，別擔心了，你先去休息一下吧好不好，你這樣下去遲早也會倒。”

周朝雨臉非常差，蒼白得快跟張紙似的，眉間了一下，正想開口說話——

白糖病房突然傳來了一陣哐鐺聲響，周朝雨頓了下，推門進去。

白糖神木訥，眼珠子定定地著死白的天花板，好幾分鐘，記憶和意識才遲鈍地涌進大腦。

“蔣……云書……”他張開，無聲地喊。

蔣醫生有回來嗎？蔣天使有沒有……有沒有回來？

他費力地坐起，想下床，可鎮定劑的藥效還沒完全過去，他跌坐在地上，手背上的針頭掉出來，沁出一點小紅珠。

門被推開，白糖猛地抬起頭，看到的卻是周朝雨。

他的視線越過周朝雨的肩膀往后看，是秦終南。他語氣著急卻又帶著些不敢聽到結果的遲疑：“蔣醫生怎麼樣了？……他有回來嗎？醒來的是、是蔣醫生嗎？”

“是，是他。”

周朝雨看白糖繃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來，隨即又提了起來，“他怎麼樣了？還好嗎？有沒有出什麼問題，他為什麼會突然倒、倒在地上……”

周朝雨安靜了兩秒，才說：“太累暈倒了，醫生給他開了安眠藥然后打了葡萄糖。”

白糖想站起來，可剛撐起就到一陣眩暈，他重新跌回地上，好一會才緩過來：“所以他現在醒了嗎，我想見見他……他在這里嗎？學長你讓他好好坐著我、我去他那里。”

秦終南和周朝雨將白糖扶回床上，后者說：“他醒了，就在隔壁，我和他說。”

周朝雨一出門，就見到了面面相覷的兩人。他閉了閉眼，才抬頭對上了蔣云書的視線，說：“那些話對不起，我本意不是那樣，但仍舊傷害了你，我……算了，以后再道歉。現在白糖醒了，他想見你。”

蔣云書沒有毫停頓，越過周朝雨，腳步匆匆地往隔壁走。房間昏暗，白糖那張慘白的臉越發得明顯，他忽然有些不敢靠近，就這樣站在門。

秦終南幫他們關上了門，見周朝雨還站在門口，語氣嚴肅了起來：“你還不上去休息嗎？”

在秦終南這里，周朝雨終于不似在外人面前那般要強，“我怕他們雙方過激，緒崩潰了要打鎮定劑……我得看著。”

“你現在的狀態不適合，”秦終南直接說道，說完語氣又緩了下來，“你去休息一下，忙了一天了，又被了那麼多，先休息一下好不好？這里我看著，你聽話。”

周朝雨閉上了眼，半晌，他點了點頭，妥協地把頭抵在秦鐘南的口，就這樣呆了一會后才往樓上休息區走去。

房間。

“蔣醫生？”白糖小心翼翼地張開雙臂，在手背上的針頭連著輸管在晃，他一見到蔣云書，聲音就有些抖，“想抱一下……”

蔣云書沖過去，一把把白糖抱進懷里，他只覺得一天過去，懷里的又變得硌人，他正想開口，說對不起，是不是嚇到你了。

可搶先一步的是白糖，他死死抱住蔣云書的那一刻，眼淚就不控地涌出來，他喃喃：“對不起……對不起，是不是嚇壞了？對不起……”

蔣云書半張的猛地閉上了，鼻腔涌上了強烈的酸，好一會說不出話來。只一句話，就讓他苦苦支撐的、快速壘起的盔甲崩了個，只能委屈地埋在白糖的脖頸里，用力地搖搖頭。

白糖胡地著alpha的后背，又抖著手慌張地把被子蓋到alpha上，“怎麼回事啊……你怎麼這麼冰，你上來一點……”

病房眼一片的白，兩人擁抱著。

白糖用力箍著自己的最后一稻草，不停地道歉：“蔣醫生，對不起對不起，嚇到你了……是不是嚇壞了？”

蔣云書聞著白糖上濃重的消毒水味，雙臂用力得快將瘦弱的omega勒死過去。醒來到現在那幾個小時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他佯裝的冷靜狀態到白糖這全部瓦解，他再也忍不住，委屈又后怕，眼淚一滴又一滴地打在omega的后頸上，他埋進白糖肩膀里的腦袋胡地點著頭，哽咽著說：“對，對，你嚇到我了。”

白糖遲鈍地到了后頸的意，alpha什麼時候哭過啊……他的心快疼麻了，眼淚越發地止不住，“怎麼了？別哭，你的……還好嗎？為什麼哭？別哭。”

白糖斷斷續續地說：“別害怕，我死了也會保護你的……蔣云蘇來一次我打、打他一次……”

可蔣云書越聽著白糖的聲音，緒越有些崩潰，他以為白糖會說他，會說他為什麼不聽話，會說他為什麼要倒下，會說他為什麼不在乎，但———

白糖是永遠站在他這一邊的，這個認知在蔣云書的腦海里落地發芽，他實在再無法制了，干脆在自己的人上放肆地發泄了一通。

他第一次哭這樣，第一次伏在別人上哭。

“蔣醫生……對不起呀，”白糖安著自己的alpha，“我、下次不會這樣了……對不起對不起。”

白糖語氣惶然，臉上表恐懼，想起了什麼事一般：“我當時太、太害怕了，蔣云蘇、他、他睜開了眼睛，他嚇到我了……他還抓著我的手……弄得我很痛，左手還被他弄流了，很痛……”

說到這，白糖頓了下，連忙改口：“但、但其實也不是很痛，就一點點痛……你別擔心，對不起，對不起，蔣醫生你、你別害怕……別害怕。”

蔣云書聽到這發現不對勁了，他從白糖的肩膀上抬起頭來，眼下的痕跡潤，通過白糖的話，他大概猜測到了經過，他捧著omega的臉，說：“白糖，沒有，沒有平舌音，自始至終都只有我。”

白糖卻有些聽不進去，他的瞳孔擴大著，視線沒有聚焦，魔怔一般地用指腹著蔣云書臉上的水痕，重復著：“別哭……別害怕，不怕……”

這時，秦終南和另一個醫生沖了進來，抬起白糖裹著紗布的右手，對準右臂打了一針。

“沒事，”秦終南解釋道，“鎮定劑。”

白糖還抓著alpha的手，一時說著讓他別怕，一時問他怎麼樣，一時又不停地道歉。

藥效發作，omega在蔣云書的懷里漸漸安靜下來，閉上了眼睛。

秦終南對蔣云書道：“你也很累了，先回去休息吧，白糖這邊有我看著，你好好恢復。”

蔣云書搖了搖頭，把白糖抱得更些。

秦終南知道是這種結果，只好說：“那我拼多一張床過來？你躺著也舒服一點。”

蔣云書還是說不用。

秦終南出去了，沒一會，又打開了門，搬了張病床著他們，“你們兩個都睡一覺吧，我們三個都在，有什麼事就喊。”

房門咔噠一聲輕響關上了，秦終南還幫他們關了燈。

在昏暗中，蔣云書一下又一下親著白糖汗的額頭，他的眼睛很亮，一點睡意都沒有。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一兩個小時，門又被輕輕打開了，林白晝探了個頭進來張著。

蔣云書微微了，看過去。

林白晝手里拿著什麼東西，飛快地閃進來，“怎麼沒人告訴我你來這了啊，我去你病房看，空的，嚇我一跳。”

蔣云書搖了搖頭，說：“可能忘記了，大家都要上班的。”

林白晝將手里的保溫飯盒放在床頭柜上，然后坐上了病床旁的椅子，“這是不是鄭如云送來的飯？你現在覺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

蔣云書又搖了搖頭。

“你別給我說謊啊，”林白晝說道，“他們也真是的……算了，不說了，你現在的要吃東西。”

他停頓了下，“是不是不想吃鄭如云做的？那我……我不會做飯啊，要不我去食堂給你打點？”

“不用。”蔣云書輕手輕腳地坐起來，他的確了，只是不想放開白糖，他接過林白晝遞過來的飯盒和筷子，“你能和我說一下，當時進醫院時是什麼況嗎？”

“況啊……”林白晝想了想，“前面的我也不太清楚，秦終南和我講了下，說當時周朝雨剛面完一個難纏的心理患者，臉鐵青狀態不好，剛想去調整一下緒，就接到了白糖的電話，接著他跑到了前臺去查詢，得知救護車已經到了，正在將人抬上去。”

“然后秦終南就把電話打了給我，說白糖好像出事了，說我閑，有空過來照顧下，嘛……當時我就問你去哪里了？秦終南說不清楚，不過我的確比較閑，所以我就下去了。”

蔣云書一口一口地吃著飯，安靜地聽著。

林白晝繼續說：“我和周朝雨兩個人等在門口，急救推車抬下來的先是白糖，當時給我嚇了一跳，哪里都是，連推車上都是，但接著，竟然還有一個推車，我一看，那是你？！我他媽又嚇了一跳，因為你臉上服上也全是。你知道嗎我當時腦子都懵了！以為你倆被啥人滅口了！周朝雨在旁邊也是一愣，我還聽到他說了一句怎麼連你也出事了。”

“然后我倆就跟著推車跑啊，但沒想到你們的樓層不一樣，白糖直接進了手室，周朝雨喊住推你的那幾個醫生，說怎麼回事？”

“那幾個醫生就說你上沒有傷口，只是因為一些原因暈倒了，然后先帶你去急診、檢查，接著我和周朝雨就分開了，我跟著你這邊的況，他跟著白糖那邊的況。檢查出來后說你腦子、、心臟都沒問題，只是糖低，有可能是低糖或者過度勞，你那黑眼圈啊……”

蔣云書了自己的眼下，“嗯”了一聲。

林白晝說：“然后中途周朝雨跑了過來……”

周朝雨氣吁吁的，后跟著秦終南，他皺著眉問：“蔣云書況怎麼樣？”

林白晝道：“沒事，醫生說只是低糖或者過度勞，開了點安眠藥和葡萄糖，休息一下。”

周朝雨前腳松了一口氣，后腳一個醫生就跑了過來，“周醫生！喊一下患者的家屬吧！下病危通知書了！患者是A型，況急我們先輸著了，但醫院庫沒了，必須得以換，你們喊下家屬或者朋友來獻吧，兩個人，AO型都行，一個人400cc。”

周朝雨原本神狀態就非常差，聽到這一下，只覺腦子一陣痛，他喊了一下：“病危通知書……沒有家屬，唯一的家屬還倒了！不簽字！”

秦終南看向自己的omega，臉上全是擔心，他說：“你現在狀態很不好，先冷靜一點，我們試著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