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海域雖是妖族，卻是一塊充盈著天地靈氣的寶地，千年前那場戰役，讓人族與妖族，魔族的關系一如冰河，不可調和，從此之后妖族就被封在了無盡海域里，不許再到凡界人間界。

當初妖族又死傷無數，生活在這里的妖族大多都是新生妖族，年紀都不大，大多也沒見過外面的世界，沒見過人界怎麼樣的，也不知道魔是什麼樣的。

所以，當那魔氣縷縷地從海底里躥上來的時候，他們除了下意識地躲避這種奇怪的現象外，便是茫然。

直到白晏出聲，變白狼妖巨形態，揚天長嘯一聲，“嗷￣￣￣￣”

這一聲是警示，警示著其他妖們都躲遠一些。

萬歸已經手執鐵劍，與蕭清鴻纏斗起來，他是個劍修，從來沒有落下過練劍，劍法絕，即便手里握著的是一把鐵劍，那凜冽的散發著藍的劍氣沖著蕭清鴻手里的魔劍就過去。

那把魔劍只避，但收斂了魔劍氣，并不迎上進攻，蕭清鴻手里即便握著那把劍，但也是節節后退，他的手腕也一直在發抖，像是快要控不住手里的那把劍。

蕭清鴻俊冷逸的臉上也出一些痛苦與憤然，他雙手握著魔劍，猛地后退，躲避開白晏和萬歸的雙重夾擊。

蘇鈺先看了一眼魔來的方向，然后仰著頭，一邊將蠶娘往后拉，一邊看著在上空與白晏以及萬歸纏在一起的那只新魔，并沒有立刻出手。

因為這只新魔上并無太大的殺意，他來這里，不是為了掠奪和殺戮。

這只新魔魔的時間并不長，不過是只百年新魔，但是，他上的戾氣，魔氣卻是極其深重，這不像是一只才百年的新魔能養出來的魔氣。

準確地說，這只魔上有殺戮蘊養出來的淺薄的魔氣，這種魔氣，在后續修煉時需要不斷地殺人，吞噬人的神魂才可凝結，否則極其容易潰散。

除了這樣淺薄的魔氣，這只魔上還有那種沉淀了萬年以上的深厚魔氣，這種魔氣，可不是這只小新魔可以養出來的。

這種魔氣，需要在滿是魔氣的魔域里沉淀萬年以上才能養出來。

十分矛盾。

新魔，魔氣。

除非是這只新魔，去過滿是魔氣的魔域里養過一段時間，吸收過一段時間的魔氣。

蘇鈺擰了眉，凡界如今應當只有一地方時充斥著魔氣的——那就是被封印了千年的天之犄峰，里面是有一些茍延殘的小魔，不過，千年的時間，養不出什麼厲害的魔來。

據如今他在凡界的記憶來看，天之犄峰不了氣候。

可現在出現在無盡海域的這只魔……萬歸和白晏，以及這里其他的妖都不是他的對手。

蘇鈺朝前走了一步，還沒做什麼，就被蠶娘拉住了，“那可是魔！魔氣那麼厲害，你可別湊上去找死！”

蠶娘是真的第一次看見魔氣，一雙眼瞪得大大的，眼底里是又好氣又害怕，捂著眼睛也要看。

蘇鈺聽了這話，覺得這小蠶娘有些可，他手拍了拍的腦袋，說道，“魔就厲害了啊？我也很厲害的。”

他聲音溫，聽著像是在開玩笑一樣，沒有一點嚴肅的樣子。

蠶娘就很無語，只當他是這無盡海域里沒見過世面的和一樣的小妖，但好歹也時不時會聽從前的老妖們說起過人界的險狡詐，魔族的冷酷殘暴，那魔看起來就來勢洶洶的。

可蠶娘也攔不住有人要送死。

蕭清鴻已經不是在鮫人島那里時的蕭清鴻了，魔本就是靠著魔氣的，魔氣越厲害，他就越厲害，強勁濃郁的魔氣甚至能得對手魔。

他手里的劍只守卻不攻，他的殺招全部發揮不出來，不由有些生氣，一雙眼墨黑一片，沒有半點眼白。

蘇鈺還有一句話沒有說，一只淺薄的新魔是承不了太多的魔氣的，充斥在，戾氣發時，便只了一只充滿，只懂得嗜殺的魔。

蕭清鴻的魔氣眼看著就要到萬歸，他手里的劍忽然就發出一招攻勢，直接斬斷了萬歸手里的鐵劍，劍氣直接將他轟飛了出去。

白晏忙飛去接萬歸。

其他妖族，天空中銜著花飛旋著的鳥族都了，混地使出自己的招來，往天空中那一團子魔氣砸過去。

“萬歸！我今日不想在這里大開殺戒，你跟我走，我不傷這里的妖。”蕭清鴻低了的聲音又啞又，眼看著就要忍不住。

拍飛出去的萬歸被白晏接住，一下子噴出一口來，酷臉蒼白一片。

他仰起頭來，卻看向蕭清鴻手里的那把魔劍。

魔劍上散發出著陣陣紅的，那紅隔絕掉了所有的魔氣，不引一一毫的魔氣到他上來。

萬歸蒼白的臉上，薄抿了抿，他環視了一圈四周，那些四散的魔氣，有些小妖是承不住的。

無盡海域是一極好的練劍之地，今日是嫚堯和幽寂結契大婚的日子，他不想因為蕭清鴻壞了這里。

萬歸抹了一把角的站了起來，他看著蕭清鴻像是瘋了一樣朝著他釋放夠來的魔氣，握了握拳頭，準備開口。

“夠了。”

蘇鈺的聲音并不重，依舊春風化雨一般的溫和，就像是剛才只是一場小胡鬧而已。

他抬一步，人已經在半空中，腳下是海水里濺起的水花，在他的腳下了水云梯，他的手指了，指尖放出一只金鐘罩，金的佛能夠制魔氣。

空氣里梵音繚繞，哐當一聲，將魔氣連帶著蕭清鴻全部罩在了里面。

蕭清鴻一直是忍著沒有發魔氣的，他來這里最主要的目的還是要將萬歸帶走，所以，蘇鈺的金佛照下來時，他是一點都沒有反抗，或者說，來不及反抗。

蘇鈺是佛修，上的氣息看著是平和溫吞的，可偏偏那佛照金卻是洶涌澎湃的力量，一招下去，直接將蕭清鴻到了島上，發出砰得一聲巨響。

蕭清鴻知道今日是妖皇結契大婚，妖族結契需要一段時間，除此之外，無盡海域里應當是沒有什麼比他強的存在。

卻沒想到竟是冒出一個佛修。

這佛修的神魂之力強大無比，在這金佛照之下，他竟是連半點掙扎的可能都沒有，被死死在地上，不僅如此，這段時日來吸收的魔氣也在哪佛之下一點點的潰散，他連阻止都阻止不了。

蕭清鴻墨的眼睛里出些驚恐，抬起頭時，那雙眼在和黑之間不斷轉換。

“你……是誰？！”

蘇鈺沒有回答這一句，只站在那，站在嫚堯和幽寂前的方向，只說道，“今日是我妹妹的大婚，你若是來觀禮的，我歡迎，你若是來攪局的，那我只好手指頭了。”

他聲音溫和無害，像是說著什麼尋常的事一樣。

萬歸已經走過來了，看著被金鐘罩在里面的蕭清鴻上的魔氣一點點散開，整個人的樣子也了出來。

蕭清鴻上穿的，還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前的服，是他曾經在心魔里見到的那一灰的長衫，上面干干凈凈的，連一點跡都沒有，當魔氣退去，他看起來只像是一個形高大健壯的青年，除了臉蒼白了一些，看起來依然是當初蕭家的將軍一樣。

蘇鈺的佛一點一點吞噬干凈蕭清鴻上的魔氣。

因為蕭清鴻魔不過是百余年的時間，他上的魔氣沒有種到難以清除，至，對于蘇鈺來說，輕而易舉便能洗去，本不費吹灰之力。

蕭清鴻上的魔氣一去除，他便了個尋常人，一下子上的力氣都像是卸干凈了一樣，那張俊剛毅而年輕的臉，也在一點點變化，年輕細膩的皮一點點老去，老得那樣快，眼可見。

滿頭的烏發風一吹，變白，連眉都了白，拔健壯的軀看著都佝僂了幾分。

就像是魔氣從他被離的一瞬間，他整個人也沒了生機一樣。

蕭清鴻沒有反抗過，手里還拿著那把劍，劍像是也能到什麼，紅的劍閃爍著。

蘇鈺微微皺了皺眉，看了一眼站在側的萬歸。

蕭清鴻低著頭，沒有看萬歸，只是一直看著手里的那把劍，有些事，都是轉瞬之間做出的決定。

他一路跟著藥靈嫚堯，就是想要得到，復活安平……

所有的妖們都新奇地湊過來看這金佛照下的魔，一個個沒敢發聲，蘇鈺一直穩穩地站在那，只是當周圍的妖湊過來時，他抬頭緩緩掃過外面這些妖，視線短暫地在玉離和某一頓了頓。

“在萬佛山西山區，為什麼要救我？”

萬歸從來沒有想過他與蕭清鴻再一次見面，會是在這樣的況之下，沒有打斗，沒有爭鋒相對，他幾乎沒有反抗過，來到無盡海域后，只是做出大氣勢來想要帶他走，卻并未傷到這里任何一只妖。

這可不像是在沐禹州西城方向屠殺盡百姓的人。

蕭清鴻低著頭，老如枯樹枝的手巍巍地著手里的魔劍，“別自作多了，不過是嫌你麻煩，礙了我的眼了。”

他的聲音依舊冷酷鷙，只是也蒼老了許多許多，也一直在發抖。

萬歸又說道，“你今日來無盡海域是怎麼來的？！究竟想做什麼？”

蕭清鴻必定是知道什麼，否則為什麼要讓他跟著一起走？！

沉默令每一瞬都變得漫長起來，蕭清鴻張了張，想說點什麼，但是他的像是被下了符咒一樣，開口并不能說出音來，他張了兩次，都沒能發出音來。

然后蕭清鴻忽然抬起了臉，那雙蒼老渾濁的眼睛一下對上了萬歸，他握了手里的劍，在開口的一瞬間，魔劍上發出劇烈的劍鳴，嗡的一聲，猶如泣。

“離，離開嫚堯，，……”

蕭清鴻張著，像是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是說出這句話，在他說出口的一瞬間，他開始吐，口的噗噗地往外冒，一張，幾乎就要將他嗆到。

“噗——”再想多一點力氣再多說一句話都說不了。

鮮噴在他手里握著的那把魔劍上，魔劍如泣一般的劍鳴聲更響亮起來。

萬歸垂在邊的手握了，手背上的青筋都了出來，忍不住朝前走了半步。

蘇鈺見此，將金佛照從蕭清鴻上撤掉，佛一去，蕭清鴻像是更加沒有力氣一樣，一下子癱在了地上。

魔劍發出一陣紅，忽然從劍里出來一道紅，落地后，化作人形。

銀紅的鎧甲穿在子上，神熠熠，一頭烏發如男子一樣束起在腦后扎了個大馬尾，看起來是說不出來的英氣。

那張臉生的也比尋常子更俊俏英氣，萬歸的下半張臉生的便更像一樣。

此刻，的臉上有些傷，一雙眼里也含著淚，卻始終沒有落下來。

“劍靈……”妖族也有用劍的劍修，見到那把魔劍里竟是出來一個如此英氣的劍靈，忍不住輕呼出聲。

蕭清鴻仰著頭，看著那劍靈，渾都發抖起來，渾濁的眼睛一直膠著在上，可很快又想起來自己現在這副樣子，立刻手捂住了臉。

他沒臉見安平。

“安平……”

他的聲音惶恐，不安，忐忑。

劍靈就是安平公主，當初安平公主投劍爐之中并沒有消亡，而是后來附著在蕭清鴻常用的那把劍上，多年的以來，與劍融為一，淬煉了這把魔劍的劍靈。

蕭清鴻早就知道安平為了劍靈，日日夜夜都在他邊，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不論他做了什麼事，不論他殺了多人，都沒有要現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