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這一世，一切還只是剛剛開始而已。

    原本還老老實實地跪在地上的三姨娘一見到程慶業帶著人大踏步地走進屋子，這子立馬又了三分，帶著一分弱兩分無助三分委屈四分做作，輕聲細語地開口了聲“爺”。那聲音，嗲得在場所有人都為之一，連帶著好像連骨頭都要了。

    三姨娘雖說依舊是程慶業放在心尖尖上的真，可自打程語嫣重生後這地位可以說是直線下。一切，只因程語嫣這幾個月來就沒做旁的事，只是孜孜不倦地挖著三姨娘的牆角，拖著那好二妹的後腳，外加努力收歸幾個姨娘，使之順從在自己這邊。最主要的一點，程語嫣將的親娘，不管怎麼說也是這程府名正言順地位最高的主人程張氏，終於從那森得要人命的佛堂裡給請了出來。程張氏不再似前世那般，窩在佛堂裡，以至於最後鬱結於心，抑鬱而死。這對程語嫣而言，本就是最大的幸福與仰仗。

    而經過這幾個月的努力，很多事也提前曝了出來。比如程語嫣那位好二妹不止一次地溜出程府遊玩一事。在三姨娘代為掌管程府期間，不管怎麼說也算是大家閨秀的程語瑤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溜出府，最麻煩的是還跟徐知府家的徐二小姐起了爭執，有過小，這事可就不是什麼小事了。

    昨晚時，程張氏便將此事稟告給了程慶業知道，而且還一改往日彪悍作風，輕聲細語很是為難地詢問程慶業如何置此事比較好。程慶業初一知道此事後，原本心還不錯的他，當即怒了。稍稍發了一頓小火後，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同意了程張氏的建議，給程語瑤請個教養嬤嬤，最好還得是從宮裡出來的，讓程語瑤好好學學規矩，免得將來再闖禍。至於三姨娘嘛，因為教不善就罰在自己個兒的院子裡反省。

    於是程張氏很是順利地將三姨娘手中代為掌管程府諸事的權利給褫奪了過來。不僅收回掌權程府的權利，而且還對三姨娘母倆小懲大誡。

    所以，今日如何置三姨娘以及程語瑤這對程慶業心尖尖上的母，是程慶業默許同意的。現在，程語瑤見到程慶業時尚未來得及開口求饒，可三姨娘依舊用之前慣用的做派想要程慶業改變程張氏的置，本就心裡窩著團火不痛快的程慶業能高興？

    朱廣袤的這一聲“且慢”，再加上隨後朱慶榮那一聲不分場合不懂得長尊卑的“胖婆娘”，聽到程慶業的耳朵裡，無疑是火上添油。程慶業的那張原本就沉著的臉當即就黑得跟鍋底灰似的。

    “朱家，當真是好規矩！”

    程慶業幾乎是咬著牙開口道。

    “妹，妹夫，小兒魯莽無狀，還妹夫……”一向很擅長察言觀的朱廣袤立馬察覺到了程慶業變了臉，知道壞事了。若是兩家人之前經常走有來往，或許今日之事看在親戚一場的份上，這事也就過去了。

    偏偏，朱廣袤找到自己這個在這世上唯一一個有緣關系的表妹三姨娘，派人跟程府取得聯系時也就在不久之前的中秋那日，說起來今兒還是朱廣袤帶著兒子帶著大量禮第一回正式登門拜訪程府。其實裡面最麻煩的是，朱家跟程府嚴格講還不能算是正了八經的親戚。按照規矩，為妾侍的三姨娘若想見所謂的家人，還得經過程張氏這個當家主母的同意。而且，這裡的家人不僅限制了得是直系親屬，比如父母兄弟姊妹之類，而且還得是眷。至於像朱慶榮這樣已經年滿十歲的年，說起來也是不怎麼方便的。

    “妹夫？”程慶業低頭看了一眼淚眼婆娑跪在地上的三姨娘，又抬眼看了一下端坐在主座位上程張氏那張平淡的面孔，再環顧了一下低著頭一言不發的幾朵解語花，不知為何腦海裡突然想起兒時跟著夫子曾學到的一個語“禍起蕭牆”，頓時只覺得後背冒出了虛汗。

    “張宜蘭本不過是程府的姬妾……”程慶業這話一說出口，三姨娘原本畫著致妝容的小臉頓時沒了，人也好似被人空了全的力氣一般，癱坐在了地上。

    不過只是個姬妾？

    只是個姬妾？

    姬妾？

    三姨娘一下子懵了，腦海裡可以說是一片空白。原也是家小姐，若非家族無辜到牽連，也不會千裡迢迢地投奔所謂的遠房親戚。但凡有一可能，誰不想當個名正言順的正經夫人，哪個又願意當妾侍？

    三姨娘那一副不堪打擊的弱模樣，看在程慶業的眼中，一陣心疼。可話已說出口，可謂覆水難收，如此騎虎難下，程慶業也不得不咬著牙繼續說下去。難不還立馬改變口風，自己打自己耳不？程慶業說什麼也是不願意在個朱廣袤這麼個不過是七品小吏面前失了自己的臉面的。

    “又何來親戚一說？”

    “好！很好！”朱廣袤雖說也曾因為自家兒子的失禮之舉，覺著不妥。可要說程慶業如此幹脆的否認彼此親戚關系，這對朱廣袤而言，還是始料未及的事。要說這泥人都有那三分脾氣了，更何況朱廣袤此人本就不是什麼心寬闊之人，甚至可以說心狹隘，有點點小心眼兒，睚眥必報的主。

    正躲在一旁看戲的程語嫣也嚇了一跳，完全沒想到自家老爹這一次這麼出人意表地將最疼那好二妹的所謂表舅朱廣袤給得罪了個徹底。按著朱廣袤那針眼兒大小的心眼兒來講，這一次算得上是辱的得罪，回頭還指不定怎麼報複回來呢。

    如此一來，回頭這位小心眼兒的表舅還會不會像前一世那般疼那位好二妹，可就真不好說了。或許在權勢面前，這位小心眼兒的表舅可能會暫且忍下，但這道裂痕既然已經存在了，是怎麼都不會消失不見的。

    程慶業毫不膽怯地對上瞇著眼的朱廣袤。在程慶業看來，像朱廣袤這樣的小吏，若非現在在江南越鎮，換做在京師，本就不敢在他面前開口說話，更別提甩臉什麼的了。囂張，那也得有資格才行。

    程慶業見朱廣袤也是一臉戾氣，心裡這把火自然是越來越旺：“來人！送送客！”

    原本就候在院子裡的程忠立馬上前了一步，微微屈道：“這位大人，請這邊走。”

    朱廣袤左手握拳，低頭看了一眼依舊癱坐在地上的三姨娘，以及正彎著，想拉自家親娘起的程語瑤，突然甩了一下袖，怒道：“兒子，我們走！”

    開始還覺著自己是不是闖了禍的朱慶榮，這會兒見自家親爹一臉怒氣地往屋外走，自然也就顧不上在屋裡好奇了很久的表姑母以及小表妹了。

    “管家，將所有禮都丟出去！”

    “是。”站在院子裡的程管家著脖子，應聲道。

    看來，這次的梁子還結得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