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胡說八道——”
晏朝宗重複著這句話,他不想懷疑那個和他同床共枕了十多年的妻子,也不想承認,這麼多年,是自己疏忽了,是他錯了。
“你總是這樣,總是覺得你認為對的東西,才是正確的。”
晏褚的嗓子有些暗啞,他低垂下眼睛,的睫,訴說著他心裡的不平靜。
“我初二那年哭著鬧著要轉學,你相信了那個人的話,覺得我遇到的問題,只是同學之間的小打小鬧,然後放任不管,你知不知道那種所有人圍在一塊說笑,當你走過去的時候,他們卻立馬停止討論,然後發出意味深長的噓聲的,你知不知道,當班上集活,但所有人都將你當瘟神孤立的心酸失落?你不知道。”
“在我不了這樣的打擊選擇減的時候,你有沒有看到我的努力啊,我每天就只吃兩餐正餐,我控制我的食量,早起快走,晚上跑步,多次,我的兩眼冒金星,差點沒走在路上腦袋一暈就撅過去,你都不知道,你只會嫌棄我做的還不夠,嫌棄我給你丟人了,你知不知道,那時候我也只是個孩子,我沒了媽媽,能夠依靠的,就只有你這個父親,然而,你卻不假思索的,將我推給了一個不懷好意的人,那時候,我覺得我被全世界都放棄了,不覺得我胖給你丟人,行,我就吃的更胖,你誇贊帶來的兒子績好,行,我就放任自流,讓我那績爛到骨子裡,反正最關心我的人死了,所有人都討厭我,那我做的再好,又有什麼用呢?”
晏褚的鼻音越發濃重,當他抬起頭時,眼眶通紅,晏朝宗看著,心被狠狠的揪住,張了張,有一種窒息的痛苦。
“在被你趕走的那一天,我在橋上坐了一整晚,喝了一整晚的酒,在迷迷糊糊睡著前,我本是想要借著酒勁,跳下去的,淹死了,一了百了,但是酒醒後,我後悔了,我夢到了媽媽,和照片裡,一模一樣。”
說起母親,晏褚的神不可避免的和了許多,整個人沒了戾氣,恢複兒一般的純淨。
“媽媽抱著我,說,所有人都不要我,都會要我,哈哈,你看,我活著,還是有價值的,我不是沒人疼的孩子。”
晏褚咧了咧:“我也是媽媽的孩子,如果還活著,我會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孩子,所以我要好好活著,為活,為自己活,唯獨,不再為你而活了。”
仰頭不讓眼淚流下來,晏褚站起,深深的看了眼對面那個男人:“我只是想要回媽媽留下來的那些東西,因為,保留那些東西,你不配。”
說罷,他轉離開。
“不是的,不是的。”
晏朝宗捂著口,在晏褚離開後,他忍不住淚如雨下,臉上疲態盡顯,原本保養得宜的男人終於出了幾分他這個年紀該有的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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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宗,你今天去哪兒了,公司的人給家裡打了電話,說是打你手機打不通,可把我給急壞了。”
晏朝宗在咖啡店裡坐了一天,手機鈴聲不斷,可就是沒有接聽的沖,他坐了一天,同樣的,也想了一天。
“沒什麼,被一些事耽擱了。”
晏朝宗看了眼妻子,想著白天兒子說的那些話,忽然覺得,這個人有些陌生。
溫,賢惠,但他看到的,真的是真實的嗎?或許像兒子說的那樣,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那些全心全意為別人的兒付出的後媽嗎,基於那些龐大的財產之上?
“今天晚上,我有很多公務要理,就睡書房了,還有我不,晚飯不用我。”
晏朝宗有些無力的朝白音揮了揮手,然後朝樓上走去。
“林律師,明天你來趟公司,我想和你談談關於囑的事。”
“張,明天你過來一趟,有些事,我想讓你查查。”
晏朝宗接連打出兩個電話,他打開桌子邊上的屜,裡面裝著的,是家裡幾張全家福,有他和亡妻的,也有他和白音母子的。
看著其中一張老舊泛黃的照片裡笑的明的妻子,和當時俊秀可,虎頭虎腦的兒子,晏朝宗心裡,五味雜陳。
如果當初,他沒有犯下那個錯誤,是不是一切都不會發生了?如果,他在這些年裡,能夠分出點力放在長子上,是不是就不會有現在父子決裂的結局?
一切沒有如果,錯了,就再也沒有挽回的機會了。
晏朝宗閉上眼,今天,注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了。
書房外,白音皺著眉思索。
丈夫失蹤了半天,回來第一時間就是找林律師談囑,難道,這半天裡發生了什麼不知道的事?
白音悄悄的離開,這件事,一定要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