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彩霞將半邊天鋪滿了時候, 聶長生終于從黑甜的夢里醒來。
橘的壁燈并沒有刺傷剛剛睜開的眼瞳,但難忍的酸痛從四肢百骸的每一脈絡襲來, 聶長生還是很不適地闔上眼,抬左手, 將手背覆在眉宇里。
邊沒了滾熱的溫, 肩膀涼涼的, 枕邊人已經離床多時, 寂靜的套房里,聶長生的耳邊只聽得鍵盤敲落的聲音,那聲音很輕微,那個力旺盛的男人顯然正在電腦前工作, 大概不想驚擾他的好夢,才移去了客廳那邊工作的。
等恢復了氣力, 聶長生起床披上了浴袍, 下床時,雙還哆嗦著,他虛晃了一下子,才勉強站穩, 目落在地板上那件已經撕裂幾塊破布的白襯衫, 臉上涌起一麻熱,腦海抑制不住浮現那時難以自持的片段, 被征服了的不自地抖起來。
明明對彼此的已經了如指掌了,莊凌霄卻總會著他折騰出新的花樣。
聶長生甩了甩頭,驅趕走腦海里浮起的旖旎艷, 順著鍵盤敲落的聲音來到了小客廳里。
客廳里只亮著昏黃的燈火,莊凌霄正席地而坐,只用左手在鍵盤上跳飛落,電腦屏幕上幽藍的明明滅滅的映在他嚴肅認真的臉上,凌厲的目一瞬不瞬地盯著電腦,儼然又了能在H市呼風喚雨任是誰都有三分忌憚的上位者了。
“醒了?”莊凌霄沒有回過頭,不過他的耳力很好,稍微一點的風吹草,他都能察覺,更何況,合法伴的腳步不似往常那麼輕微呢。
“嗯。”聶長生應著,將客廳的白熾燈打開,上前坐在莊凌霄的側,下抵在他的肩膀上,探頭看著電腦屏幕上的字。
“了嗎?我讓他們送晚餐上來。”莊凌霄暫停了敲字,尋了一塊抱枕,墊在聶長生的腰背里,好讓他更舒服地靠著沙發坐著,爾后才拿起座機,打算向酒店客服點一份清淡的粥送上來,每回在床事,他總是激得失了分寸,力度本無法控制,事后才懂得愧怍,警告自己下次不能再“”之過急,然而每回的下一次總是將警告置之腦后。
“不忙,”聶長生攔住了他的手,激烈的床事只是消耗力和力,并不怎麼牽累溫飽問題,“你打字不方便,還是我來吧。”
“好吧。”莊凌霄只是看了看二次折傷的右手,略顯無奈地點點頭,雖然他還能誆騙聶長生替他寬解帶洗澡上廁所,偶爾還能喂吃食,而且里也一直沒把手傷當做一回事,可終歸是不方便至極,敲字還好,單只手還能慢慢的敲,可床上的運就顯出弱勢來了,本可以酣暢淋漓的床事,其中的韻味到底還是大打了折扣,這讓他非常的不爽,恨不得手傷快點痊愈,可惜傷筋骨一百天,這傷,起碼要養兩三個月。
太久沒有接電腦,聶長生坐在電腦前,還覺得有點不習慣,或許是剛睡醒,眼瞳還不怎麼適應這麼明亮的屏幕,他微微垂下眼簾,了干的眼睛,將雙手放在鍵盤里,指尖鍵盤的剎那,竟還有一不切實際之。
先前他被囚系在那個不知名的小國時,聶長生也曾提出要替莊凌霄打字的建議,然而都被莊凌霄毫不留地否決掉,這會兒竟然這麼爽快的騰出座位,允許他接現代的科技文明,還一點都不設防。
他以為,還要花更長的時間,才能消除莊凌霄心里的忐忑和危機的。
“是什麼策劃方案?”聶長生掃了一眼文檔,隨口問道。
“樓盤的策劃方案。”莊凌霄哂笑了一下,自從他恣意妄為的地離了莊家大族的護佑,好幾個原本已經搭上線的大工程就被截胡了,所幸他的信譽高,公司的公關也做得很到位,才沒有墻倒眾人推,并且莊家并沒有對他單方面離家族的事表態,于是貸款的銀行才沒催債,跟他有合作關系的中小型公司都沒有集中撤資,凌生集團才得以繼續運營。
所以從前他不屑一顧的小樓盤,現在不得不把策劃做得漂漂亮亮贏得更多的合資,否則,凌生集團就會倒閉,而他也將面臨破產的危機。
聶長生聽出了他話里的無奈和嘲諷,眼簾微微垂下,電腦的右下方正掛著五筆輸法,他試敲了幾個字,好喚醒久違了的五筆結構分布位置的記憶,跟很多使用慣了拼音的人不同,他從接電腦就開始學習五筆打字,那時的他還是福利院的一員,有善心人捐贈了一部笨重的電腦供那里的孤兒使用,因為電腦沒有聯網,很多好奇的孤兒過了新鮮,對著毫無用電腦失去了興趣,就不愿再電腦了,聶長生的年齡在他們當中算是比較大的,為人更是沉穩斂,在一個義工的幫助下學會了五筆打字,就算后來他的小助手嫌棄他還用這麼古舊的法子打字顯得太古板,他也沒有改變輸法的習慣。
于是一個念,一個敲字,修長的指尖輕快飛舞著,寂靜的客廳里,只有“嗒嗒”的輕微敲落聲,還有男人低沉而有力的嗓音縈繞在耳旁,窗外的夜一層又一層的疊加在了一起,如此沉醉的夜,如此安穩的歲月,聶長生打上最后一個句號時,眉眼里流淌著的是恬靜、滿足與幸福。
你喜歡的人,正跟你在一起,這是上天賜予你的最大慈悲。
弄好了的文檔經由郵件發送了出去之后,兩人大大地松了一口氣,莊凌霄扳過聶長生的下,跟他換了一個長吻,結束后,他才拿起了座機,了兩份晚餐。
“莊凌霄……”
“嗯?”
“我想回國了。”
“嗯。”
“我想鴻梧了。”
“……”
“我想上班了。”
“好啊!”
聶長生以為自己聽錯出了錯,訝異地看向他,莊凌霄里噙著一必勝券的笑意,神定氣閑地斟著沖好了的咖啡,慢悠悠地倒了一杯熱咖啡遞給聶長生,毫不似以往那麼的武斷霸道。
“我說,我想回醫院上班了。”聶長生怔怔然地接過咖啡,里認真地重復了一遍。
“回什麼醫院上班啊?我記得沒錯的話,師哥,你在前往西班牙做義醫的時候就遞了辭呈了吧。”莊凌霄好整以暇地回答,雖然那時他剛得到這個消息時無異于晴天霹靂,這個人居然為了離開自己,連最熱衷的職業都能辭去,那時的他,幾乎要毀天滅地也不足以發泄心頭的憤怒。
“我遞的是國際醫療支援的書函!”聶長生皺著眉糾正莊凌霄的話,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想過要離開手臺,又怎麼可能會遞辭呈?
“可是醫院收到的是你的辭呈,電腦上還可以查找的記錄。”莊凌霄很大方地推了推擱置在聶長生眼前的電腦,示意他可以聯網查核。
聶長生心里升起一無力,莊凌霄既然敢這麼篤定的說,肯定是他在那份書函上做過了手腳,再怎麼查核,也不過是像他所說的一樣,國際支援變了辭職罷了。
“不過要是師哥一定要上班的話,我這里倒是有兩個職務供你選擇。”莊凌霄攬過他的肩膀,邊掛起一得意的笑容。
聶長生推開他,抿著一語不發。
“醫院是去不了了,不過家庭醫生也一樣,反正你的病人就我一個,你只要保證我健康長命百歲就好了,”莊凌霄伏在他的耳邊低語,“反正我是要跟你在一起很久很久的。”
莊凌霄的聲音深沉而熾熱,像將許諾放在了天秤的一側,天秤的另一側,則是“白頭偕老”的誓言,聶長生陷在他的蠱當中,眸子瀲滟著閃過迷惘的澤,似乎在沉,又似乎在猶豫。
莊凌霄見狀,趕忙加大了籌碼:“你可以經過一家診所,不過不能比我遲回家,晚飯我來做,一天一個湯,保管一年不重樣……”這些時日下來,他的烹飪水平直線上升,做出的口味也很合聶長生的喜,長期以往,他有信心讓廚藝更出,讓聶長生離不開他的投喂。
聶長生似乎搖了,他嚅著瓣,正要說什麼時,房門不適時地響了。
酒店提供的晚餐送來了。
莊凌霄差點破口大罵,他氣沖沖地開了門,將餐車拉了進來,門“啪”地一聲闔上,差點撞到送餐員的鼻子。
晚飯之后,先前凝重的話題聶長生沒有再回應,他隨意地調換著電視節目,寬大的屏幕里錯地出現著場景,時而是森腥的恐怖片,時而是溫馨清新的偶像劇,時而是歡快甜的廣告……
而當屏幕上方顯示了一個“CCTV4”的時候,聶長生直起了腰,一親切而深厚的包裹著他,讓他渾都洋溢著用不完的源泉,雖然是歐洲杯的中央臺,屏幕上正在報到國最新的政策,黑頭發黃皮的主持人說的也是英文,還沒有字幕,可是是電視臺的標志,就足夠聶長生激萬分了。
離開國家太久了!就算只是看到一個陌生的中國人,聶長生也抑制不住心的澎湃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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