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過，程斐表現很好。”

顧瑾裳坐在監視前，調出剛剛葉祈遠眼圈發紅的特寫。這是一雙極為漂亮的眼睛，即使放大到大屏幕上也沒有一一毫的瑕疵。此刻這雙眼睛的眼睫上沾染了水霧，看向鏡頭的目中飽含著憤怒、屈辱、忍以及幾分藏極佳的茫然和無措。

即使是當了那麼多年導演的顧瑾裳，在乍然對上這樣一雙充沛又矛盾的眼睛時，也不由到震撼。更讓顧瑾裳震驚的卻是葉祈遠的進步，也許在《顛覆》剛開機時，這個青年在某些方面還有些生，但是經過這一段時日的拍攝，即使在這個全國頂尖的劇組，他也是演技數一數二的演員。

最可貴的是，對演技的悉并沒有消磨掉葉祈遠上與生俱來的靈氣，他能直覺般的察覺到一個人的本質以及最打人心的地方，并且用很高級的方式呈現出來，完全不流于俗套。

顧瑾裳欣賞的看了一眼葉祈遠出的容貌，沒想到這青年長了張頂級流量的臉，卻有踏上演藝界最高峰的天賦。

這場戲結束后，紀堯率先離開，應該是去戴他的手套。葉祈遠卻還停留在原來的場地里，走向了之前戲里紀堯和他共騎的那匹馬。

這匹馬材健壯，一皮黑亮，僅四蹄雪白。這馬顯然被喂養的極佳，剛剛拍戲時葉祈遠的臉蹭在馬背上，竟然覺得還不錯。之前他聽劇組的工作人員說，這匹馬的出場費甚至趕得上價稍低的演員，不過這次劇組借來它是走了關系，省下了一大筆“片酬”。

葉祈遠一邊在心里暗自比較自己和馬的片酬孰高孰低，一邊向馬邊的飼養員詢問：“它踏雪是嗎？”

“對，葉先生您小心點，踏雪有些脾氣，生人接要小心點。”飼養員提醒道。

葉祈遠依言點頭，他就是聽說如此，所以才過來跟踏雪搞好關系，因為下場戲里程斐耐心等待到一個間隙，了赫程的馬逃走。誰料赫程的戰馬忠心耿耿，直接尥蹶子把程斐摔了下來。

待到紀堯拿了東西回來，就看到戲里因被按在馬背上而對這匹馬討厭異常青年，在戲外反倒輕著馬匹黑亮的鬃，里虔誠的祈禱的：“麻煩待會兒摔我的時候悠著點啊……”

紀堯略好笑的停下了腳步，站在不遠旁觀青年和踏雪的互。

這匹據說脾氣不好的馬，竟然很給面子的蹭了蹭青年。原本只是來混個眼的葉祈遠愣了一下，角掛上了溫的微笑。

飼養員見到踏雪的舉，倒是很驚訝，快的談起了踏雪的事：“葉先生您別擔心，踏雪是專業的。踏雪之前參加過賽馬的選拔，如果不是它剛出生就被棄養，很多規矩沒學好，估計現在就是冠軍了。”

不遠的紀堯注意到，在提到這個話題時，邊掛著淺笑青年怔了一下，踏雪的作變得更為輕。

“棄養？”葉祈遠看了看在下顯得神氣揚揚的踏雪，垂眸放輕了語氣，“原來被棄養的馬也會到這些影響。”

“那可不是。”飼養員滔滔不絕的說著，“馬一旦被棄養很多跟同類相的知識都學不到，一直到現在踏雪跟同類的關系都算不上好，不過幸虧它有個好的主人……”

葉祈遠有騎馬的好，他邊聽飼養員說話，邊有些沖的想著，等自己家富點把踏雪買下來也不錯。

“冒昧的問一句，踏雪的主人是誰？”葉祈遠忍不住問道。

他話音剛落，后就傳來了回復：“是我。”與此同時，一只帶著黑皮質手套的大手上了踏雪漆黑.的鬃。

葉祈遠聽到紀堯標志的冷漠嗓音，心里第一個念頭就是：完了，那買不起了。不過他轉過頭看到上穿著赫程又臟又破的戲服，手上卻帶著干凈黑手套的紀堯，頓時到一種說不出的稽。

“是紀老師的馬，怪不得不需要片酬。”葉祈遠借著寒暄，扭頭藏住眼中泛起的好笑。

紀堯占著高的優勢，垂眸看向前的青年，目里染上了探究。他甚對別人升起好奇或疑，但葉祈遠把這兩種緒都占了。

由于份和格的問題，圈子里人人都怕紀堯，這種怕幾乎是寫在臉上的，可面前這位卻不一樣。若說他怕，葉祈遠時常對他出明晃晃的調侃，可若說他不怕，這人幾乎舉手投足間表出的卻又0盡是敬而遠之的意味。

不過不管哪種態度，都讓紀堯猜不，這樣一個人為什麼當初會聽從展華的謀劃到星耀去找他。

“《時娛》很不錯。”紀堯開口道，即使是夸獎的話也是言簡意賅。

“謝謝。”葉祈遠倒沒有介意男人略顯冷淡的態度，朝他出一個燦爛的笑，很不客氣的接了贊。

待青年走后，紀堯才緩慢的回憶著剛剛葉祈遠說的話。“原來被棄養的馬也會到這些影響。”這個“也”字是什麼意思？

葉祈遠走出場景，就見到嚴岱跟劇組的工作人員閑聊。《顛覆》博皮下宣傳組的組長正手舞足蹈的講述自己的心路歷程。

“你們不知道，就在月初《顛覆》的書還在著‘不要讓沒經驗的演員來演程斐！’、‘葉祈遠飾演程斐是真的嗎？堅決拒絕！’”宣傳組組長一個五大三的男人，掐著嗓子學小姑娘的腔調，竟然還學得活靈活現，惹得周圍人笑得前俯后仰。

“你們別笑！當時還真是這樣，整個評論區那都是一個意思。”宣傳組組長將帽子甩得啪啪響，“可是三天還沒過，你們猜怎麼著？原本一個個跳著腳拒絕咱們小葉的人，又跑過來瘋狂大吼‘一定要讓我們小葉子演程斐啊！’、‘小葉子就是程斐本人，我們只接他！’”

“我滴個媽呀，我干宣傳那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兒，劇組一句話沒說，結果這些原著就自己把臉打得啪啪響。這連定妝照還沒發，他們竟然就倒戈了，真是一點挑戰都沒有。”說著他還一本正經的嘆口氣，喝了口茶。

這做派又引得周圍一陣大笑。

葉祈遠過去找嚴岱，被邱遠拉進人堆里又是一陣調侃，這事兒在《顛覆》劇組已經了笑談，這群人恨不得一天說八百遍。

不知是怪葉祈遠那張封面的沖擊力太大，還是怪原著們太不堅定。被葉祈遠那張照片迷又爬去把《誤人間》給刷了的原著意外的發現，這人不僅人竟然演技也不錯，頓時之前抵制葉祈遠的呼聲就出現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顛覆》劇組雖然沒有刻意去討原著歡心，但能多賺的票房總是好的，干脆趁著這個機會發布了演員表。不僅如此，顧瑾裳還讓之前給葉祈遠拍定妝照的攝影師，把選剩下的照片發到個人賬號上。頓時葉祈遠的和原著們又是一陣瘋狂。

嚴岱遞給葉祈遠一份《時娛》雜志，這是時約那邊直接寄過來的。

“你這些照片倒是厲害。”說著嚴岱朝葉祈遠揚了揚手機，手機上幾十通來電記錄，“里面有一半是雜志社的邀約，另一半你猜是誰？”

葉祈遠翻看著雜志，聞言看了嚴岱一眼：“是誰？”他可想不到誰能為了自己這幾張照片就打那麼多電話過來。

“安東尼，那個設計師。”嚴岱幽幽的嘆了口氣，“你知道嗎，他一個人就定了一萬份雜志。”

葉祈遠聞言角一，沒想到這人氪金那麼瘋狂。他沒想太多，嚴岱倒是暗自下定決心，這些照片一出，那些烏七八糟找上門來的事估計更多，他一定得把這顆白菜看好了才行。

翻看了一會兒雜志，葉祈遠突然有些疑的說道：“沒想到李攝影師最終選了這張。”

一張雜志的封面解決了原著，這其實是件很巧合的事。葉祈遠當時拍了很多張照片，李濤最的顯然不是目前做封面的這一張，所以葉祈遠在看到這個月《時娛》的封面時不由有些意外。

但是如果不是目前這張照片做封面，《顛覆》的原著們也不可能這樣快的倒戈，其他照片呈現出的人設跟程斐并不是太符合。

“哦，你說封面？李濤告訴我這并不是他選的封面，公司駁回了他的提議，最后選了這張。”嚴岱從葉祈遠手里拿回雜志，翻開了頁，“不僅如此，你看，之前李濤喜歡的恨不得夸一萬遍的照片，就是你站在窗邊轉往后看的那張并沒有放上去，而是只放了背影。”

“可能是因為主題問題裁掉了吧。”攝影師總不可能把所有照片都放上去，葉祈遠對此有經驗，因此并沒有在意。

F國，時約傳的分公司一片忙碌。

但是即使在忙碌中，有人快速穿過一樓大廳時，還是忍不住抬頭向正對大門的大屏幕。這樣的屏幕在時約的每一個分部都有，上面放的是每個月銷量最佳并且已經完售的雜志的封面和頁。

此時此刻，屏幕上來回轉換的正是《時娛》里葉祈遠的幾張照。

照片上的青年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都十足的賞心悅目，即使照片已經掛上去一天有余，依舊頻繁的經人們目的親吻。

之前因葉祈遠的一張照片而靈發的拉斐爾，終于被迫結束了他的“閉關”。之所以說是被迫，當然是因為他是被助手拉出來的。P.H周年慶上，拉斐爾和紀堯洽談了P.H和時約之間的合作，現在拉斐爾必須親自來時約分公司一趟，以便順利進行合同上的各項事宜。

不不愿走出辦公室的拉斐爾始終臭著一張臉，就連面對等在時約大門外的分公司負責人時都沒有任何緩和。

負責人領著這位金貴的設計師走進時約的旋轉門，并因為拉斐爾過于嚴厲的臉開始擔心兩公司的合作是否會出現差錯。

但是這位臭著臉的設計師一踏出旋轉門就猛地愣住了。

高清大屏幕上閃過的青年或高貴，或純潔，或邪肆，每一張照片都得直擊人心。而這青年，正是讓拉斐爾念念不忘魂牽夢繞的那位。

看清屏幕上人影的一瞬間，拉斐爾的助手立刻手拽住了拉斐爾的胳膊。

在外人看來，拉斐爾是嚴謹而不茍言笑的P.H首席設計師，但是只有助手了解拉斐爾的尿，他如果不手拉住，等這人反應過來恐怕立刻手杖一扔，直接飛上大屏幕屏。

天化日之下，P.H的藝總監黏在人家時約分公司的大屏幕上不下來，那P.H整個公司的臉估計都被丟盡了。

“這、這是……”拉斐爾努力的出手，巍巍的指向大屏幕上的青年。

“哦，這是這個月《時娛》雜志的封面和頁，凡是銷量極好又已經完售的雜志，都會登上這個屏幕。”

聽完時約分公司負責人的這句話，拉斐爾只覺得腦子里“嗡”的一聲，全世界就只剩下了兩個詞。

《時娛》，完售。

完售啊啊啊啊！

而此刻負責人好死不死的又補充了一句：“這一期的雜志即使在F國也很歡迎，在國更是如此，據說設計師安東尼一個人就訂了一萬份……”

跟安東尼向來不合的拉斐爾要噴火了。

遠在華國的紀堯當天就接到了拉斐爾的無聲電話。

紀堯恰好離開《顛覆》劇組回星耀開了個重要會議，他剛開完會回到辦公室就到了拉斐爾的擾。

對此種狀況習以為常并早有預料的紀堯，走進了黑暗的私人放映廳。

放映廳很大，幾乎比外面紀堯的辦公室還要大上一圈。放映廳一面是一個堪比電影院的巨大的屏幕，不過屏幕對面沒有一排排座椅，僅有一張在黑暗中顯得孤零零的沙發。

左右兩面墻壁前均立著書架，書架上擺滿了劇本，錄像帶。

這是紀堯的私人空間，從沒有過第二個人踏足。

紀堯走向左手邊的那排書架，書架上幾乎全是樸素至極的劇本，但有一層卻顯得異常鮮亮。男人修長有力的手指從這一層的書脊上劃過，然后選出了略有折角的一本雜志，準備讓沈睿給拉斐爾寄過去。

轉即將離開放映廳時，紀堯頓了頓形，打開了后方的投影儀。

屏幕陡然亮了起來，如同從其中傾斜而出照亮了整個放映廳。而在這芒的中心，是古樸華麗的窗子，是飄飛的潔白窗簾。

著白綢襯衫的青年正轉過，朝著紀堯在笑。

他微彎的眼眸，比溫暖。

作者有話要說：同事摔了一下，臨時被過去值夜班，之前碼好的一張還忘了放存稿箱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