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沼澤在荒野邊緣，面積不知多大，延開去與遠的群山連在一起。

水不深，看上去連腰都沒不了，但水有些渾濁，不知是本的還是底下的藻類映襯，墨綠墨綠的。沼澤里有一些天然形的土墩，是唯一的路，土墩上面又長著麻麻的高草。

顧玙一腳踩上去，草叢中驚起了十幾只飛鳥，它們在半空盤旋啼鳴，跟著又飛起一群，然后又是一群，無數只不上名的鳥類騰空而起，像烏云一樣遮天蔽日。

老顧對鳥沒興趣，只低頭尋找，走了不多時，忽而眼睛一亮。

一淺水里飄著一片掌大的樹葉，似乎被風吹落，在水中悠悠旋轉，眼瞅著就要順流而下。

嘩啦！

一只大手從天而降，抓住樹葉往起一提，竟帶出一只孩大小的生靈。尖猴腮，皮黝黑，三尾，趾間有蹼，頭頂著那片樹葉極其驚恐。

“吱吱！”

它才來得及喚一聲，大手便是一，先是神魂被生生扯出，然后全的也被濃一點珠，落在顧玙的掌心里。

這東西潛水猴，水行生，最大的本事就是能借助水生植遁形。哪怕只是一株小小的水草，它也能其中。

“不多不，剛好一千只，再殺怕是要滅絕了……”

顧玙收起神魂和珠，看了看徘徊數月之久的大地，形一晃，便出現在群山的林之中。

……

“咕嘟咕嘟！”

“咕嘟咕嘟！”

火焰著瓦罐的底部，塊和野草在白的湯水間翻滾，散發著濃厚的香氣。圖依坐在小板凳上，拿著勺子不停攪，時不時咽下口水。

現在一個人，但沒有半點想跑的意思，或者說，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

約莫半年前，那個北人帶著自己進大山，最初只蓋了間茅屋，后來房子越來越多，生活區域也越來越大。

臥房就有十幾間，另有靜室、廚房、倉庫等等，周圍用厚實的土墻圈住，還布置了法制，儼然一座小型營地。

最時髦的是廁所。

顧玙乃出竅期高手，長時間不用進食，但小妹妹還是要拉屎的。他最討厭旱廁，便在茅坑下面藏了個符，可以將穢自傳送到地底，作為樹木料——大概是修真版的水馬桶。

圖依開始非常抗拒，后來發現這樣也不錯，有吃有喝還不用干活，就是有點想爸爸。

“咕嘟咕嘟！”

煮了好久，終于熄掉柴火，小心盛了一碗湯，又咸又濃滴很！以前在寨子里，吃鹽都是有數的，哪像現在……

當干掉半罐子的時，顧玙回來了，圖依的態度很微妙，有點高興又有點防備。

“咦，伙食不錯啊！”

老顧上去就搶了一碗，喝完砸吧砸吧，“放這麼多鹽，你也不怕變燕別虎。”

“給我！”

圖依沖過去撕打，被那貨一手撂倒，“一邊玩去，別打擾我！”

說著，他進到靜室，關好門，不理小孩子如何咒罵，先取出一個拳頭大小的古怪圓球。這球似實似虛，波著銀和紅的，還帶著濃重的腥味。

他又取出潛水猴的神魂和珠，啪的往里一投。

圓球似有生命般緩緩蠕，將兩樣東西融合消化，又壯大了幾分。沒錯，這正是由潛水猴的神和組，他殺了整整一千只，濃華，才搞出這麼一個東西。

“存想法的本質是領悟神意，神意從何而來，從天地萬中來……”

顧玙看著圓球浮在半空轉，喃喃道：“春雨、飛瀑、火神、、壁水貐，這些或自然現象，或山野風，或五行之氣，或上古神，皆為天地萬，萬則有神意。”

存想，是非常主觀，非常意識流的一種修煉方法。

他之前所想，全是什麼瀟灑自在啊，什麼奔流到海啊，什麼雨打爛芭蕉啊……只在壁水貐的時候，因其化為星辰，產生星辰之氣，才有借存想以吸取的意思。

那他現在，要利用存想法來專門淬，神意就不能如此虛無縹緲了。

“潛水猴……參水猿……莫要讓我失啊！”

他自言自語了幾句，神念一，圓球嗖地就投識海。

顧玙沒有急著存想，而是調起每一縷神識去知，就像一柄柄鋒銳的手刀在解剖著圓球，以找到脈中的源頭。

而那圓球在識海中緩緩轉，似豎起了堅固堡壘，對外力極其排斥。

雙方僵持了不知多久，顧玙終于攻破了防，神識突破表象，直接探到圓球的最深。剎時間，他整個人一，一極其恐怖的氣息憑空出現，仿佛下一秒就要占領自己的和神魂。

但他等的就是現在！

顧玙瞬間虛靜，一邊著那氣息，一邊進存想狀態。此刻，他就像走在萬米高空的鋼上，要麼平安過去，要麼被氣息侵蝕，碎骨。

“唔唔……”

外面的圖依早已瑟瑟發抖，抱著自己的瓦罐在墻角，不明白為啥突然傳來一陣恐怖的威，仿佛見到了巫祖。

得益于神仙境的數十年淬煉，顧玙貌似兇險，實則穩穩的走在懸崖邊上。

又不知過了多久，隨著他吸收的氣息越來越多，存想的畫面也愈發清晰，一只絕世兇漸漸浮現在識海中。

此狀若猿猴，鼻高額，兩目不能開，兀若昏昧。

他不為所，繼續存想，當圓球的能量耗盡，全被吸收時，識海又猛地一，終出此的完整形貌。

其青軀白首，頸百尺，腳踏滔天江水，驚風走雷，石號木鳴。而它雙目忽開，彩若電，直直視，似乎越了時空長河，對顧玙遙遙相。

潛水猴的脈祖先，上古兇參水猿！

金目雪牙，搏擊騰踔疾奔，輕利倏忽，力逾九象，正以強橫聞名！

此在識海中一出，神意自現，就是牛，就是暴！而待存想圓融后，便有一玄妙的力量滋生，在骨骼、經絡竅中游走，渾的氣更為之鼓，翻騰，咕嘟咕嘟宛如煮沸。

“……”

顧玙似被易筋伐髓一樣，每塊都鼓鼓脹起，周劇痛。

這種疼痛持續了好久，才緩緩消散，待他睜開眼，早已被汗水。他顧不得整理，連忙檢驗。

“哈哈，好！”

剎時間，他就被莫大的喜悅占據，“我就知道能行！”

參水猿的完整形貌一出，證明此存想法推導功，已經變一道符紋刻在識海里。而他初次存想，就發現明顯強橫了許多。

“托了生民的福，總算出一條路子。參水猿與出竅期相得益彰，但再往上就不太夠了，還得找別的脈。

我的神魂和都親近水行，只能找水屬的脈，嘖……”

顧玙很快恢復冷靜，思索接下來的道路。出竅之后還有神游、天人，那淬功法也得跟上。

“此地已無收獲，要離開了。”

他看了看住了大半年的營地，其實是自己有意建造，日后說不定會用上。

他推門出去，見圖依在墻角竟然睡著了，隨手拎起來，“走吧！”

…………

其實顧玙不太理解生民的好。

他們對瓦罐有種別樣的熱和喜歡，此番離開，圖依啥都沒帶，就抱著自己的破瓦罐。此刻背靠顧玙，倒坐在高大的駝上，兩條小短一晃一晃。

那糟糟的頭發早被梳洗干凈，還扎了兩個小辮子，穿著棉布裳和小靴子。

看著與尋常姑娘沒啥兩樣，就是眼睛詭異了些，暗黃的眼白，墨點般的瞳孔，像極了一只冷。

“你應該謝謝我，要不是我，你一輩子都出不了遠門。”

顧玙揮手了一陣的腦袋，道：“你以前見過草原，喝過麼？肯定沒有，別說喝，你連見都沒見過……哎，你在寨子里有相好的麼，你們幾歲能親啊？”

話說他們翻過大山，來到草原地帶已經兩天了，跟牧民買了匹駝，就這麼不不慢的到逛。

圖依第一次看到那草場，那藍天，那雄鷹，那奔跑的群和圓鼓鼓的大帳篷，確實到由衷歡喜，但什麼話從那家伙里說出來，就特不遭人聽。

“北人不是都很兇殘的麼，為啥這只這麼賤？”

小姑娘抿著，生無可。

長生界的西部是草原，生活著諸多部落，這里的人沒有姓氏，只有名，大部落領導著小部落，小部落管理著底層牧民。

最大的勢力有三，必勒格部、莫日部和依仁臺部。

必勒格是智者的意思，莫日則是神箭手，這兩個都是草原歷史上的英雄。依仁臺則是九十的意思，是說孩子出生時，長輩盼其健康長壽，就以祖父的年齡做名。

本來三勢力旗鼓相當，保持平衡近百年。

結果數年前突生變故，莫日手下的一個小部落族長暴斃，幾個子孫爭權奪位，最后出人意料，竟被小兒占了位置。

在長生界，修士間不重男輕，但普通百姓的觀念還是深固。大家都以為會很快殞落，結果又被打臉。

這位不僅牢牢掌控了原有部落，還蟄伏數年，取得了莫日的深厚信任，并于一年前突然發難，直接干掉了莫日，自己當上了老大。

哎呀這就厲害了，十有八九是上面的朋友。

顧玙不想湊熱鬧，但又耐不住心，因為這種殺伐果斷的風格太像小齋了！

（吃了麻辣燙拉肚子，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