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顧玙和陸小蓮皆是一愣，然后快步往里走。

他們驚的不是吳老子死，而是死的比較沒準備，誰能想到出去殺了一圈山魈，回來就掛了呢？

“凌晨的時候，教習先發現室沒了氣息，進去一瞧，觀主已然羽化。威儀已經上報府觀和治所，正在持治喪事宜。”

十師弟陪在側，快速介紹一些況：“按照規制，棺槨停放七日，縣尊和府觀都會前來吊唁，教習也招了大師姐回來……”

他忽然頓了頓，悄聲問：“七師兄，老觀主去了，新觀主何時任命啊？”

“通常在喪禮結束之后，治所會下發文，怎麼？你有想法？”

“嘿嘿，我能有什麼想法，還不是大家的意思，都盼著教習能繼任觀主，我們的日子也能好過點。”

“此話莫要說，誰當誰不當，不是我們能決定的！”

說話間，三人到了主堂。大家已經布置起來，按照七品道的治喪規制一不茍，正中央停放著一黃龍木棺槨，吳老子就躺在里面。

顧玙探頭一瞧，老頭比三年前初見時更瘦，真是燈枯油盡，面上似帶著莫大的不甘，看著心里發堵。

他活了這麼多年，苦苦尋道，終究卡在前幾道門檻上。一輩子沒啥就，資質平平，人緣平平，連長相也是平平。

靠熬資歷熬上去的人，都是可憐蟲。

顧玙心中一嘆，退下來執弟子禮，燃香大拜，算全了三年緣分。郭可敬就立在旁邊，竟顯出幾分茫然，似乎一直期盼的事終于發生，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敢問威儀，觀主臨終前可有訓示或留下？”

“并無訓示，只有天眼觀的修煉法門一冊，已存經閣。”

郭可敬見是他，又恢復往日的死人臉，道：“這七日會非常忙碌，你也是老資格的弟子，要擔起責任來。”

“這是自然。”

待顧玙退下，郭可敬獨立中堂，調整了許久患得患失的緒逐漸消散，轉而狂熱且自信。

七日，還有七日，治所的文書就會下發。以自己在上頭的關系，繼任觀主十拿九穩！

……

一觀觀主羽化是當地大事，街頭巷尾都在議論著，不過恩惠的百姓自發前來，點上三炷香，磕上幾個頭。

縣令當天就來了，念了一篇悼文，并派人手幫忙持。到了第二日，府觀來人；第三日，治所來人，都不是什麼大人，只是走程序意思意思。

顧玙這邊忙著治喪，也沒忘關注縣里。米面的價錢一日比一日高，幾天漲了數倍，就這還不一定能買到。

貞國土地沃，是一等一的產糧大戶，但最近不知怎麼的，好像所有的存糧都被收之一空。

此等異常，連陳母那樣的人都覺出不對，更別提平民百姓。一時間風言風語，人心惶惶，整座縣城彌漫著一詭異又張的氣氛。

唯一慶幸的，就是陳家提前收購糧食，外加酒水、類、菜種、食鹽、蠟燭、紙張、被褥、鐵等生活用品，馬匹套著大車，足足裝了二十車，都存在城南的莊子里，由曹化彰等人看管。

七天一晃即過。

下葬的這天早上，棺槨從觀抬出，排長隊，一行近百人繞著道觀走了一圈，最后停在東面的墓林里。

此安葬的皆是歷任觀主，吳老子七品道，又是凝神期，規制不高。僅有黃龍木棺材一，蜻蛉玉一枚，法一套，各種隨葬十二件，可保五十年不腐。

若是出竅、神游期高手，等同珍寶，都會被治所收走，免得遭人。

葬禮結束后，眾人返回道觀，都有些郁郁。郭可敬和荀玉把自己關在房里，不知在做什麼，龍云大老遠跑回來，倒是不見悲痛，只找著顧玙說話。

“郭可敬終算如愿以償，以他的關系，必是下任觀主。此人貌似公正嚴明，實則心狹窄，一肚子壞水，你們以后可慘嘍！”

龍云掰開一顆果子，挑著鮮紅的果送進里，很是幸災樂禍。今年十八歲，材已經長開，長大，十足的姐范。

“大師姐，你不也是凝神期麼？干嘛不爭一爭觀主呢？”陸小蓮眼的看著道。

“我無錢無勢，拿什麼爭？頂多這次有了空位子，讓荀教習擔任威儀，我再當你們的教習。”

“哦，那也好啊，我們又能在一塊了！”

陸小蓮拍拍手，很是雀躍。

你個沙雕！

顧玙和龍云同時瞥去一記關傻子的眼神，小丫頭資質很好，但人世故這方面好像沒開竅，單純的可以。

二人剛要說話，同時一激靈，只覺一莫大的威從頭頂襲來，跟著耳邊響起一個聲音：“郭可敬何在？”

“弟子恭迎上使！”

眾人七八糟的跑出屋子，見郭可敬已經站在中庭，低眉垂首滿臉恭敬。他對面則是個羽云冠的年輕人，一氣息深不可測。

年輕人取出一冊玉卷，左右一拉，玉石做的東西竟像紙張一樣韌輕薄，念道：“……鹿鳴觀有弟子郭可敬，道法深，才德兼備，當為觀主，授七品箓，賜青印……”

郭可敬聽到這，面明顯一松，可跟著，又聽對方道：“……全觀十五人不得妄，原地候命，會同大軍不日出征！”

嗡嗡嗡！

剎時間，場中沸騰起來，眾人耳邊只反復循環著四個字：“不日出征！”

年輕人念罷，收起玉卷，道：“事急從權，儀式就不必搞了，我這便為你授箓！”

說著，他揚手一拋，一枚翻著青的道箓沒郭可敬腦中，同時還有一方青的小小印章——此乃七品道的權力憑證。

“……”

郭可敬完全是懵的，當觀主我接，但后面是什麼鬼！！！

“敢問上使，到底發生了何事？我們又去哪里征戰？領軍之人又是誰？”

“過幾日你便知曉，大軍已在不遠，自會與你們匯合。好了，我還要去下一縣，就此別過！”

話落，年輕人形一閃，消失在眾人跟前。

結果沒過兩秒鐘，此人又抹了回來，道：“有件事忘了說，即日起，各觀符丹皆對弟子無償開放，你們要盡快提升戰力才是！”

說完又沒影了，這回是真走了。

（晚上還有……）